“赢了!”郝瑟嘚瑟。
文京墨横了郝瑟一眼,再次转目看向朱佑樘,绽出纯洁无害的笑意:“第二,请太子殿下交一下住宿费和伙食费。”
“诶?刚刚不是给了十万两的委托费吗?!”怀恩惊呼。
“公公您也说了,那是委托费,住宿费和伙食费可是要另算的。”
怀恩噎了噎:“要多少?”
“住宿费一日五十两,伙食费一日五十两。”文京墨笑道。
“太贵了吧!”怀恩大叫。
文京墨笑意更胜,噼里啪啦打起了算盘:“这悠然居乃是江湖第一暗器高手巧夺天工千手怪郝瑟亲自设计,一花一草、一砖一瓦、一桌一床、一柜一椅,皆是江湖绝版,有市无价。”
朱佑樘、怀恩:“……”
“悠然居的三餐,乃是江湖第一剑客月下谪仙无双剑尸天清亲手烹制,美味冠绝天下。”
“难道比御膳房还厉害?”怀恩不服。
“御膳房?比起尸兄的手艺,屁都不是。”文京墨彬彬有礼道。
怀恩:“……”
“另外,还有天下第一神医南烛为太子殿下祛毒调养身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轻功高手流曦为太子殿下打扫卫生,还有天下第三美人宛莲心照顾太子殿下的日常起居,这出诊费、医疗费、药草费、人工费,小生都看在太子殿下面子给免了——只收取住宿和伙食费一日一百两,已经是非、常、公、道、了!”
怀恩吞口水,朱佑樘抹汗:“文先生,不知可否便宜些?”
“可以做工抵债。”
“什么!这怎么可以!太子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怎可——”
“怀恩!”朱佑樘喝住怀恩,长吸一口气,正色抱拳,“好!”
“殿下!”怀恩跳起身,在原地转了两圈,拉住文京墨絮絮叨叨,“文先生,您不能这样啊,太子殿下乃是千金贵体,怎可做粗活?”
“悠然居里只有小堂,何来太子殿下?”
“……”
“既然是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又怎可高高在上?”
“……不行,文先生,这价格太贵了,无论如何您给便宜点。”
“童叟无欺!”
“文先生!”
“价格公道!”
“哎呦呦,我的文先生哟!”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桌上,怀恩开始跟文京墨进行砍价鏖战,朱佑樘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急的薄汗满面。
尸天清、流曦、宛莲心摇头叹气,纷纷离席,各自开始工作,而郝瑟则被南烛拉到了一边。
“郝瑟,你为何要接这个委托?”
“十万两银子委托费,为啥不接?”
“可是——”南烛眸中迸出冷意,“他是那个人的儿子!”
“小南烛~父债子偿的戏码早就不流行了,皇上是皇上,太子是太子,朱佑樘和皇上是两个人。”郝瑟连连摇头。
“即便如此,皇家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帮他们,迟早会被他们害死。”
“这个嘛——”郝瑟抓脑袋,“我倒是觉得,这位太子以后会是个好皇帝。”
“他能有那一天吗?自古以来,有多少太子还未等到做皇上的那一日就已经命断黄泉……”南烛冷笑。
“额——”郝瑟压低嗓门:“我的意思是,他就是下一任的皇帝。”
南烛双眼慢慢绷圆:“你说什……”
郝瑟高深莫测一笑,一拍南烛的脑袋:“小南烛以后要和小堂做好朋友哦~”
南烛瞪了一眼郝瑟的背影,冷眼盯着阳光下的朱佑樘:“我才不信,这个像面瓜一样的小子能做皇帝!”
第199章 第六回 太子无奈成劳工 出街发单遇险情
晨光醒, 鸟鸣晴, 日曦流光映窗棂。
“咔咔”劈柴声从窗外传入耳畔, 催促朱佑樘睁开了双眼。
穿衣、叠被、洗漱、整理仪容、出门,迎面就看见伸腰踢腿的郝瑟向自己咧嘴一笑。
“小堂,早啊。”
“郝大哥,早。”朱佑樘抱拳。
“阿瑟、小堂,早饭好了。”后院传来喊声。
“来啦~”郝瑟一溜烟奔出。
朱佑樘随着郝瑟来到后院膳堂, 桌上,摆着香喷喷的小笼包,五颜六色的小餐点, 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虽然样式种类无法与宫内相比,可滋味却是更胜一筹。
文京墨、宛莲心、流曦、南烛早已入座, 尸天清正在为众人盛粥, 郝瑟打着哈欠坐到了尸天清身侧。
朱佑樘靠着南烛落座,果不其然, 换来精致小男娃一记冷眼。
朱佑樘暗吸一口气, 攥紧了筷子, 双眼死死盯着距离最近的一笼小笼包。
“好了, 开饭吧。”
尸天清一声令下, 就见桌上劲风大作, 无数残影在碗盘间飞闪挪转, 不过瞬间, 所有的小笼包就被抢劫一空, 只剩了空荡荡的笼屉。
朱佑樘攥着空无一物的筷子:“……”
“小堂,你又没抢到啊?”郝瑟嚼着包子,“要不,我分你一个?”
朱佑樘看了一眼身侧的南烛。
样貌精致可爱的小男孩正用一种极度鄙视的目光瞪着自己。
朱佑樘脸腾一下涨得通红,忙端起碗埋头喝粥:“不、不必,我喝粥就好……”
“四体不勤……”南烛慢悠悠道。
朱佑樘脸更红了。
“芝麻开门——有客到——”
大门口传来变调的门铃声,文京墨和南烛起身,带着流曦和宛莲心快步走入前院,分别坐镇神医堂和如意堂,开工赚钱。
门口前来寻医问药求字卜卦的百姓排起了长队,整座悠然居顿时热闹了起来。
而千机堂前,依然是空荡荡的。
“唉,又是做家务抵伙食费的一天啊——”郝瑟认命收拾碗筷,蹲在水池边和新入行的小工朱佑樘开始洗碗。
“郝大哥,在下——是不是特别没用?”朱佑樘糯糯道。
“因为你没抢到包子?”郝瑟挑眉。
朱佑樘摇头:“南烛弟弟尚在稚龄,就可自食其力,在下比他年长许多,却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咳,那个——南烛和你一样,都是十二岁。”
“哎?”朱佑樘惊诧,“可是他的个子——”
“因为他挑食。”郝瑟一本正经道。
朱佑樘愕然。
“南烛是孤儿,幼时被扔在山里,从小留了病根,所以体质不好,长得比常人慢些。”尸天清端着锅坐在二人身侧,加入洗涮大军。
“原来是这样……”朱佑樘垂首,顿了顿,又道,“南烛弟弟、咳,南烛兄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尸天清语塞。
“他不是不喜欢你,他是恨你。”郝瑟冒出一句。
尸天清猝然看向郝瑟。
朱佑樘整个人都呆住了:“恨、恨我?”
“因为云隐门。”
“云隐门?”
郝瑟放下胰子擦了擦手,直直望着朱佑樘:“小堂,你可想听听云隐门的故事?”
朱佑樘神色一肃,点头。
郝瑟轻吁一口气,仰首眺望天际,眸光怀念又悠远:“云隐门,源于北宋,叱咤江湖数百年,是天下医术最高之人集结之地,救人无数,恩泽天下……”
随着郝瑟的娓娓之声,朱佑樘再次回到了那巍峨的云隐山、那神秘的云隐门、那荡气回肠传说,以及……最后一幕的玉石俱焚——
待郝瑟讲完整个故事,却发现听故事的人,却好似呆住了。
朱佑樘蹲在水盆边,双眼虚空,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堂?”尸天清提声。
突然,朱佑樘双眼一红,怔怔落下泪来。
尸天清和郝瑟同时惊诧。
“失礼了。”朱佑樘连忙抹去眼泪,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后院,穿过耳门,走入神医堂,站在了南烛的案前,神色凝重,目光灼亮,吓得正在就诊的病人忙跳起身让到了一边。
南烛撩起眼皮:“你想作甚?”
朱佑樘眼圈微红,长吸一口气,双手拱礼,长揖到地。
“此事,我定铭记于心!南烛兄,以后在下定会好好照顾于你。”
言罢,利落起身,又冲回厨房继续刷锅。
“这人是不是有病?!”南烛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