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得空再来看您。”谢氏看着母亲花白的头发,由不得红了眼睛,“您一定要保重。”
“不用担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老夫人拉着萧耀的手,“耀儿,你成亲,我一定会来京都的,等择好吉日,定要告知。”
“是,外祖母,到时我使人来接您。”
老夫人一叠声说好。
众人陆续坐上马车,扬尘而去。
姜保真封官之后,最欢喜的除了萧耀,便属皇后,她心知萧廷秀应是答应赐婚了,想到萧耀将来会娶姜琬,就觉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姜琬乃医家女出身,父亲不过一个虚职,丝毫没有带来帮衬,而她的儿子却会娶莫政君,皇后叮嘱萧娥姿:“你去了莫家,再邀请几位姑娘,这样莫家就会热闹了,莫姑娘也会感激你,等过得阵子,我再请她入宫一趟。”
反正萧耀已经打算娶姜琬,这种出身,都能求得,那萧烨求娶莫政君,更是不难罢?那毕竟是成国公的女儿,皇上从小看着长大的,肯定也相信她的为人,皇后越想越是心花怒放。
萧娥姿坐了轿子去莫家。
听说她来,莫政君得意一笑,对着镜子插上支金簪,聘婷迎了上去,亲昵的拉住萧娥姿的手:“公主,许久不见。”
“是啊,我可想你了。”萧娥姿也没什么心肝,对莫政君谈不上喜不喜欢,只是母亲要求,她就愿意走近些,“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请了陈姑娘,江姑娘等人了,她们一会儿也会过来做客。这等天气,不合适出去赏花,我们就在屋里写写字,听听曲儿罢?”
“好,你考虑的真周到。”莫政君吩咐下去,又叫人端来一盘寒瓜,“在井水里置过了,你途中必定渴了,多吃一些。”
萧娥姿当然不客气,拿起一块来。
屋里有冰鼎,凉气习习,萧娥姿吃了几块竟都觉得冷了,擦擦手说起闲话:“我最近打叶子牌,每回都输,我们等下也玩几把,看看我的手气是不是真的那么坏。”
“你想玩,我当然奉陪。”莫政君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外面,像是不经意的问起,“公主都是跟谁玩叶子牌呢,几位殿下吗?”
“哪有,二皇兄去平凉了,哥哥就不提了,我完全不是对手,四皇兄又不喜欢玩。”
莫政君惊讶:“二殿下去平凉还未回来吗?”
“好像这几日就要回来了。”萧娥姿朝莫政君笑一笑,“听说杨夫人是突然起意去平凉,而今随同姜姑娘一起回京了呢。”
这一刻,莫政君心底凉透了,本来姜保真被封官,她就气得不行,但听说萧耀去平凉,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觉得或者娶不成姜琬,但没想到,他们一起归来了。
漫漫长途,那两个在一起,什么事儿不能做,只怕到得京都,萧耀的心就更坚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再行撼动。
莫政君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她这样的家世,这等才华,萧耀怎么就能视而不见呢?他是不是非得等到那一日,当不上太子时,才会幡然醒悟,后悔娶了那姜琬?
这股气憋在心里,让莫政君觉得浑身难受,勉强抑住了,问起萧娥姿关于萧廷瑞的事情。萧廷瑞病了十几年,没料到那姜保真真的把他治好了。
“定王殿下这几日还来过京都吗?”
“不曾,他说习惯住寒月寺了呢!”萧娥姿叹口气,“父皇也留不住,不过七叔的身体真的好多了,姜大夫的医术很厉害。”
原来他真的只来过一次。
莫政君的思绪飘远了,她好像回到了八岁那年,有次父亲带她去定王府做客,她在庭中遇到萧廷瑞,他突然病发,头晕目眩时,一头栽倒在她身上。
她那时候生得很矮小,被定王吓得哇哇大哭,定王将她抱起来,紧张的道:“可压伤你了,痛不痛?”
后来得知她叫莫政君,定王笑起来:“原来你是成国公的女儿,没想到这么大了,你满月的时候,我抱过你,你记得吗?”
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
似乎,她跟他就只有这么一面之缘,父亲说定王得了怪病,轻易不出门。
她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定王住去了城外的寒月寺。
她还记得,定王说欠她一个人情,因为把她的腿压痛了,休息了好几日才好。
莫政君陷入回忆时,萧娥姿请的几位姑娘陆续来了莫家,一时堂内顿时热闹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萧耀:七叔你小心点。
萧廷瑞:??
莫政君:……
第49章
女儿许久不曾这般开怀过,莫继宗回来时听到欢声笑语,也极为的欣慰。
等到女客们离开,他去莫政君的闺房。
“阿君,听说公主来了?”
“是的,爹爹。”莫政君上去请安,“公主很关心我,过来看看。”
“这就好了,我早说清者自清,你无需烦恼的。”
可要不是她一番筹谋,去白马寺见萧烨,皇后会派萧娥姿来吗?还不是萧烨去传话的,若像父亲这样,随口说一句清者自清,她的名声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了!只她也知,父亲不会轻易动用任何的权利,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所以这些年,才会得皇上的信赖。
莫政君眼睛转了转,幽幽一叹:“爹爹说的是,可也有句话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呢,女儿这次是运气好,才没有让小人奸计得逞。”
说道这小人,她还真没抓到是谁挑拨傅媛,当然是挑拨,凭着傅媛的脑子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识破的,不过她心里总有一个身影挥之不去,在长公主府,那个人就曾想要离间她跟傅媛了。
莫政君暗暗咬了咬牙,看向父亲:“爹爹,而今京都又有一个谣言,说二殿下要娶杨夫人的干女儿,那姜大夫也做官了。”
莫继宗一愣。
“皇上真会赐婚吗?那姜姑娘此等背景,能做王妃?爹爹可曾想劝过?”
他是听过这消息,不过他不敢问。
事关皇子的终身大事,除非皇上垂询,他是不会主动去求证的,故而别说是姜姑娘,哪怕是一个寻常草民,但凡皇上没有下旨,或者影响不大,他都是和稀泥。
“既是谣言,你何必去管,二殿下娶谁,皇上自有主张。”
干巴巴的话,让人觉得毫无意思,在这时候,莫政君总是特别的想念母亲,母亲不似父亲这样古板,她年幼时,母亲同她去宫里见章怀皇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哄得章怀皇后这样一个冰山美人都很喜欢,对她这小姑娘十分青睐,后来经常请入宫。
可惜母亲去世的太早,在临走时,曾拉着她的手叮嘱:“阿君,你跟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不要疏远了……”
然而她不曾疏远,太子却去世了。
莫政君看着父亲,暗道父亲早晚还是要做出选择的。
从平凉出来,离京都越来越近了。
这日晚上,众人住宿在安阳县的客栈,赶了一天路,姜琬坐在椅子上喝凉茶歇息,眼见妹妹在收拾她的短打,毫无兴致闲话,忍不住问道:“阿琰,我做王妃,你没有一点惊奇吗?”不像柳氏,好几日过去了都还不敢置信,姜琰呢,问都不问一句。
感觉她就算是做皇后,姜琰都是岿然不动。
“不惊奇。”姜琰淡淡道,“嫁谁都是嫁,只要姐姐不被欺负就行。”
“可王妃跟寻常的身份不一样呀。”
“哦?”姜琰道,“王妃就不是我姐姐了吗,反正在我眼里,你都是姐姐。”
姜琬扑哧笑起来,夸赞道:“阿琰啊,你肯定前途无量。”相处得越久,越觉得这小妹妹不同凡响,也许以后真的能做个女将军呢,她眼睛一转,“你除了练武,还应该看点兵书,须知名将都是智勇双全的,光用蛮力那只能是莽夫,还得运筹帷幄……”
像萧耀,他就熟读兵书,不然也不能一统中原,所以姜琰真想实现理想,必然是不能偷这个懒的。
姜琰呆了呆,想想很有道理:“哦,那我回京问卫公子借点兵书看。”
姐妹俩说话间,门被敲了下,这个时候不用猜都知是谁,姜琬假装没听见,但很快,门又被敲了,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声音:“信不信本王把这拆了。”
真是可怕呢。
姜琬放下凉茶,走过去道:“表哥,你有何事?”
十几日的路程,就没有一天能亲近的,白天在赶路,两姐妹躲在车厢,晚上一到客栈,姜琰又跟她姐姐粘一起,什么机会都没有。
眼见她如桃花般的俏脸露出来,萧耀挑眉道:“这么热,你不出来走走,屋里不闷吗?”
“不想出来。”姜琬道,“外面蚊子多,老是咬我。”
萧耀眸色发沉。
姜琬则暗自偷笑。
哪里不知他什么心思,不过又想占她便宜,可他们还没有成亲呢,她可不想被他吃光抹干净了,所以让姜琰跟她睡,以防萧耀半夜闯入,不知做出什么事情。
“表哥一来一回这么辛苦,也早些歇着吧。”
姜琬劝他一句,便要关门,却被萧耀挡住,他一只手伸过来扣住她肩膀,稍一用力,就把姜琬整个给拽了出去,她一声轻呼。姜琰见状,连忙拿起长枪去寻,然而到得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姜琬腾云驾雾般,晕乎乎的就被男人带到了一处地方,睁开眼,只见脚下是黑瓦片,不一小心就要摔倒,被男人扶着坐下。
“不是说蚊子多吗,这里没有。”
在屋顶上!
姜琬看清楚了,瞪圆了眼睛:“你居然……”
他亲上来,堵住她的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将她挪到自己的腿上:“总算无人打搅……”他边索取,边在耳边道,“阿琬,你以为把你妹妹当挡箭牌,我就没有办法了?”
姜琬略微一僵:“什么挡箭牌,我可听不明白。”
“你让她陪你睡作甚?在杨家,也不见你们睡一起。”男人手指在她腰间掐了掐,“怕本王来找你吗?怕吻你,还是怕什么,别的……”
虽然没做什么动作,可这语气实在是充满了危险,姜琬咬了咬唇:“难道殿下没有这样想吗?”
上回都差点这么做了,她怎么会不担心?
他低声笑起来:“若我告诉你,我每晚都在想呢。”
有了那么一次冲动,他是有点控制不住了。
姜琬脸色绯红,没想到他真说得出口!
月光下,她这样娇羞,更是动人了,萧耀手指在她脸颊上抚了抚:“过两日就到京都了,我一入宫就会请求父皇赐婚,你想秋天嫁呢,还是想冬天,还是想春天……”
姜琬心道,她倒是想明年,气气这嚣张的男人,可说了,肯定会被惩罚,哼了哼道:“全凭殿下心意了。”
“那就秋天。”
秋天……
姜琬突然想到一件事,印象里,萧耀好像会有楚王府呢,不知道这次皇上还会不会让他住出去,她道:“殿下,我嫁了,也是住在宫里吗?”
“不然住何处……”他说着一顿,审视得看了眼姜琬,“你想住宫外吗?”
“我只是好奇问问,不是许多殿下都有王府吗?”
萧耀沉吟:“到时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