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抹一抹泪,冷声道:“你自是帮着她说话,一丘之貉!”
赵平清抬起头,垂泪道:“陛下,如果真是臣妾居心不良,加害公主,又怎会让紫燕去请陛下与赵太医过来,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添麻烦吗?”见东方溯不说话,她又道:“是,臣妾以前做过糊涂事,但自从陛下训诫之后,臣妾就决定痛改前非,为自己也为腹中孩子积福积德,臣妾真的没有害过公主。”
“陛下……”
东方溯抬手示意夏月噤声,盯着赵平清道:“确与你无关?”
赵平清银牙微咬,迎着东方溯冷到让人发颤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若有一句虚言,就让臣妾不得好死。”
“好!”东方溯缓缓点头,对紫燕道:“扶你家主子起来。”
“多谢陛下。”赵平清心中一松,借着紫燕搀扶,吃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夏月见状大急,“陛下,您不要相信她的花言巧语,必是她给公主下的毒!”
“朕心里有数。”东方溯神情冷寂地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救醒公主,其他事情晚些再说。”说着,他目光微转,落在赵太医身上,发现他一直呆站在原处,根本没有替慕千雪解毒,顿时大怒,面色铁青地呵斥道:“为何不替公主解毒,若延误公主病情,朕要你陪葬!”
赵太医慌乱跪地,哭丧着脸道:“陛下,不是臣不替公主解毒,而是……”他硬着头皮道:“无药可解。”
东方溯大惊,勉强按一按心头的骇意,道:“你是太医院有名的解毒圣手,怎么会有你解不了的毒。”
“世间毒虫毒草毒花众……众多,臣所能解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赵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多年来他一直以自己在解毒术上的造诣为荣,更对“解毒圣手”这个名号沾沾自喜,但这会儿,却成了他最大的祸患,要是东方溯觉得他学医不精,一怒之下,下旨处死,他可真是连个申冤的地方都没有。
东方溯脸颊肌肉一阵抽搐,寒声道:“公主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赵太医颤声道:“回陛下的话,公主中的是天下十大奇毒之一,碧鸳云萝。”
赵平清惊呼一声,难以置信地道:“我听说过这种毒,生于深潭水底,触之即死,最是可怕不过,公主怎么会沾染此毒?”
赵太医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如实道:“其实早在六日前,公主已经传臣来诊过脉,当时臣就发现她中了碧鸳云萝的毒,只得七日可活。”
紫燕心中一松,朝夏月投去嘲讽的目光;赵太医刚才那句话,无疑证明了她们主仆与慕千雪中毒一事无关,她自是解气得很。
夏月无瑕理会他,难以置信地盯着赵太医,“六日前?怎么我……我从来不知道?”
赵太医叹了口气,“公主有心隐瞒,又怎么会让夏月姑娘你知道。”话音未落,耳边响起阴恻恻的声音,“所以你连朕也瞒了是不是?”
赵大医大惊,跪在东方溯脚下磕头如捣蒜,“臣罪该万死,但臣也是迫于无奈,公主一再哀求臣,不许将她中毒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诉陛下,臣……臣实在拗不过公主,只能答应她。”说着,他又急忙道:“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开恩?”东方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恨声道:“你延误公主病情,还有脸要朕开恩?朕告诉你,要是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你偿命!”
赵太医忍痛重新跪好,拼命求饶,东方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夏月道:“立刻去将所有太医请来。”
赵太医颤声道:“臣问过每一位太医,他们……都没法子解这个毒,而医书上关于碧鸳云萝的解法,只有一个记载——无药可解!”
“朕不相信!”东方溯面色铁青地低吼着,“既然是毒,就一定有法子可解。”说着,他又喃喃自语,“对,一定会有法子。 ”
赵平清轻声道:“陛下,不如张贴皇榜,说不定民间有大夫能解此毒。”
第一卷 第三百零八章 转危为安
第三百零八章 转危为安
赵平清的话提醒了东方溯,连忙唤过内监,“张进,立刻张贴皇榜,不论是江湖郎中还是贩夫走卒,只要能解碧鸳云萝的毒,赏银万两,封——三等候爵!”
紫燕在一旁听得暗暗乍舌,赏银万两也就算了,三等候爵,那可是多少官员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荣耀,现在仅仅只是解个毒,便可一路登天,封赏三等候爵,这份隆宠,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
“嗻!”张进知道事态紧急,赶紧领旨准备离去,还没等他跨出殿门,另一名承德殿的内监孙洪匆匆奔了进来,躬身行了一礼,道:“陛下,恭王在外求见。”
东方溯这会儿正忧心慕千雪生死,哪有心情见他,当即不耐烦地道:“朕现在事,让他改日再来。”
孙洪抬起头,带着几分茫然道:“恭王让奴才务必转告陛下,说他有办法解碧鸳云萝的毒。”
东方溯双目倏地一睁,灼灼盯着他道:“他人在哪里?”
“就在殿外等候。”孙洪话音未落,东方溯已是催促道:“立刻带他进来,快!”
很快,一袭锦蓝团福刺绣长袍的东方洄出现在殿内,未等东方溯说话,他已是双膝跪地,伏首于地,“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东方溯眸光一跳,在示意赵平清等人下去后,他盯着跪地不起的东方洄,冷冷道:“是你给千雪下的毒?”
东方洄抬起头,满面沉痛地道:“当日任臣百般劝说,公主都不肯归顺,故而……一怒之下给公主下了碧鸳云萝的毒。”说着,他又重重磕头,不停地重复着“臣该死”这几个字。
“你是该死!”东方溯冷冷吐出这四个字,强行在咽下梗在喉间的怒与恨,一字一顿地道:“只要千雪安然,朕答应你,之前的事,一概既往不咎。”
他虽恨极了东方洄的阴毒,却没有失去理智,眼下最要紧的是替慕千雪解毒,只要她安然无恙,留东方洄一条命也无妨,后者之所以百般请罪,无非也是想求这一道保命符。
“陛下仁德,相较之下臣之前……”东方洄激动的声音微微发抖,“实在愧对陛下。”
东方溯懒得猜测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催促道:“解药呢?”
东方洄连忙自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递了过去,“药就在这里,但……还差了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朕立刻让人去御药房取来。”
东方洄苦笑道:“若是御药房有的,臣早已去取来,哪会等到现在,这味药引——只有陛下您能给。”
殿外,紫燕瞅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小声道:“娘娘,这碧鸳云萝的毒,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怎么恭王会有法子解?”
赵平清拨一拨耳下的珍珠坠子,凉声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下的毒,当然只有他能解。”
紫燕一惊,脱口道:“是他给公主下的毒?”
赵平清颔首道:“陛下应该一早就猜到了,所以才将咱们遣出来。”
紫燕恍然之余,又有些不解地道:“公主帮着陛下将他赶下帝位,按理来说,他应该恨极了公主,为何还要赶来替她解毒?”
赵平清微微一笑,垂目望着墙角早早绽开的几朵雏菊,“他自是恨极了璇玑,可他也怕极了璇玑死,因为她一死,陛下一定会要他甚至卫太后陪葬,所以你说说,他怎么敢不来?”
紫燕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殿内传出东方溯的声音,命他们进去,夏月一进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公主是不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