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晋以为已经制衡住他们时,阿二突然拍手笑了起来,“卫候心思慎密,实在令我等佩服;可惜啊,一山还有一山高,你终归还是输了。”
他的话令卫晋心生不祥,“什么意思?”
阿二轻蔑地勾一勾嘴角,道:“阿三阿四,你们按贵妃说的办,其他人随我一起阻挡士兵,记着,不要杀人,只要九王一出城,立刻离开,不得恋战。”
“是!”随着这声整齐划一的答应,两名黑衣人往城墙掠去,一边提气纵身,一边取出系着绳子的三爪钩,其中一人在经过东方泽身边时,将他也拉了去。
看到这一幕,卫晋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冷汗涔涔直下,他知道神机营要做什么了,当即厉吼道:“放箭!放箭!绝不有让他们逃出去!”
他们防得了城门,却无法防住蔓延了整个金陵城的城墙,神机营不想当着金陵城百姓的面杀人,就想带东方泽翻墙出去。
弓箭手听到了他的话,却迟迟不敢放箭,毕竟那里面有一个是当朝亲王,万一伤到他,事后追究起来,他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眼见他们已经到了城墙下,卫晋急得红了眼,大吼道:“还不给我放箭,放走了反贼,你们全部都要死!”
听到这话,终于有弓箭手狠一狠心,松开了手里的弓箭,可还没射出一丈路,就被阿二给挡下了,余下的箭矢亦无一例外,包括那些刀剑手,全部被拦在城门处,无法前行一步。
不过十几个人,就挡住了几百名士兵,且还是在有留手的情况下,神机营……实在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存在。
尹秋看到绳索已经勾住了城墙,正在往上攀爬,心中大急,“候爷,你快想办法啊,绝不能让九王逃出城去。”
卫晋一言不发地咬着下唇,目光狠厉怨毒,阿二刚才提到了贵妃,也就是说,慕千雪事先料到他会拿士兵做人肉盾牌,从而想好翻墙出城的对策。看到东方泽等人越爬越高,尹秋心急如焚,迭声催促,“候爷,快啊!”
卫晋咬一咬牙,亲自带着一群士兵奔上城楼,可惜终归是晚了一步,他们到的时候,东方泽等人已经从一边滑了下去。
他们一出城,阿二等人立刻退去,消失在人群之中,卫晋又恨又惧,厉声道:“开城门追,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一旦让东方泽持兵符调到兵马,他们所有人都要死!
在卫晋等人蜂涌出城后,站在远处的张启凌微微一笑,恻首对身边的胭脂道:“戏看完了,我们走吧。”
“嗯。”胭脂走了几步,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什么不阻止他出城?”在他们四周布满了藏匿起来的影子,只要张启凌一句话甚至一个手势,东方泽根本没机会活着离开金陵城。
张启凌扬眉道:“为什么要阻止?”
胭脂被他问得一怔,半晌方才道:“东方泽有兵符在手,至少可调十几二十万军队,如此一来,就算有八位藩王支持,卫氏一族也无法控制住形势。”
张启凌淡淡一笑,凉声道:“卫氏一族能否控制得住形势,与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需要的只有一个字——乱!”
胭脂恍然会意,“奴婢明白了,金陵城越乱,咱们挥师攻伐的胜算就越高。”
“总算还不太笨。”张启凌微笑道:“好了,该回去给父皇写信了,时机一到,立刻挥师北伐!”
胭脂点点头,又想起一事,肃然道:“大殿下他们似乎发现了咱们的计划,最近一直动作不断,奴婢担心,他们到时候会横插一脚,抢了公子的功劳。”
第一卷 第三百八十一章 金殿栽赃
第三百八十一章 金殿栽赃
张启凌不以为然地道:“他们有本事只管抢去就是了。”
见他丝毫不放在心上,胭脂不禁急了起来,“这次的事,可关系到皇位继位,岂可被他们夺去,公子……”
“你觉得父皇是一个蠢人吗?”张启凌突如其来的问题,令胭脂为之一愣,思忖片刻,道:“当然不是,皇上十七岁登基,二十岁亲政之后以铁腕手段除去四位心存不轨的辅政王,二十七岁剿灭为患多年的海盗,令东凌沿海百姓得以过上安宁日子,是一位少有的英明君主。这年来,在皇上统领下我东凌国力日渐盛,早就已经超过齐国,较之北周亦不逞多让,只是世人愚昧,还以为我们不如周、齐二国。”
这个时候,街道两边已是摆满了摊位,在经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张启凌挑了一枝累丝镶玉蜻蜓簪,颔首道:“嗯,虽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但手工还算精巧。”说着,他抬手插在胭脂乌黑如墨的发髻上,又从摊主手里接过巴掌大的铜镜递给胭脂,笑言道:“你自己瞧瞧。”
“公子!”胭脂一门心思想着皇位的事情,哪有心思看什么簪子,当即就要取下来,被张启凌按住道:“戴着吧,挺好看的;说起来,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
付了银子后,张启凌继续往前走着,走了一阵子,回头看到胭脂慢悠悠地吊在后面,好笑地道:“怎么,不高兴了?”
胭脂赌气地道:“奴婢怎么敢生公子的气,只是担心公子罢了,大皇子他们素来与公子不睦,一旦登基为帝,定是不会善待公子。”
“傻丫头!”张启凌弹一弹胭脂光洁的额头,“你自己也说了,父皇是一位少有的英主,既是英主,又怎么会被大哥他们的小技俩迷惑,要真是这样,父皇早就册大哥为太子,哪里会等到现在。”
听到他这番话,胭脂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张启凌望着阴阴欲雨的天空,缓缓吐出一个字来,“等!”
在东方泽带着兵符拼命逃出金陵城时,宫中也正在进行着一场不见鲜血兵刃,却更惊险可怕的厮杀!
慕千雪一踏进承德殿,便看到高高坐在上首的东方溯与卫太后,以及……站在卫太后身边的玄明,后者看到她,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在大殿中央,跪着瑟瑟发抖的孙兴,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慕千雪不动声色地走到孙兴身边,屈膝敛袖,神色平静地道:“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慕千雪,你可知罪?”东方溯牢牢攫视着她,眼中是冰冷如刀锋一般的无情寒芒,令人望而生畏,简直……不像是人的眼睛。
慕千雪坦然迎视,“臣妾不知,还请陛下示下。”
东方溯缓步走到她身前,冷冷道:“自将你带回北周后,朕自问待你不薄,你说让朕娶沈惜君,朕依你;你说让朕不要废后,朕也依你。可结果呢,你竟然与孙兴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合谋盗取朕的兵符!”他倏然提高语调,紧紧攥住慕千雪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道:“还怂恿老九出城调集兵马来反朕,慕千雪,你对得起朕吗?”
下颌被捏得剧痛,慕千雪甚至能感觉到骨头正在渐渐裂开,夏月上前阻止,却被东方溯狠狠推在地上,撞痛得旧伤未愈的背脊,难以起身。
东方溯眼底有着如野兽一般的血红,一遍遍地质问慕千雪,状若疯狂。
慕千雪眼角余光瞥见卫太后隐在嘴边的冷笑,勉强忍着下颌的痛意,艰难地道:“臣妾……没有。”
夏月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急急道:“陛下,娘娘待您一片真情,怎可能背叛您,必是有小人从中作祟,您千万不要听信他们的谎言。”
卫氏沉声道:“陛下兵符不见事实,而今日在殿中侍候的,只有孙兴一人,偏偏他又那么巧,去了你的漪兰殿;除了你们两个,还会有谁!”
一直伏在地上战栗不止的孙兴突然抬起头,激动地道:“没有,奴才今日根本没有去过漪兰殿,连经过也不曾,奴才实在是冤枉!”
玄明冷喝道:“是贫道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吗?再者,贫道替陛下收藏兵符的地方,也只告诉过你一人,连陛下也不知道,除了你还会有谁?”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兴一边说着一边爬到东方溯身边,涕泪纵横地道:“皇上,奴才真的连碰都没碰过兵符,是玄明道长冤枉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