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在这里演戏,我用银针试过,色呈微青,分明是有毒。”说着,花蕊将银针递给予怀,后者看到微微发青的银针,顿时变了颜色,手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碗碟都跳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刘三娘被予怀盯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只是拼命摇头,用这种苍白无力的方式为自己辩解。
“说,为什么要害我?”
“殿下对……对奴婢有恩,奴婢又……怎么会害您。”刘三娘停了好几次才说完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没有?”予怀怒极反笑,将银针掷到她面前,“那这个怎么解释?”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奴婢是冤枉的。再说……奴婢好端端地害殿下做什么?”刘三娘一边说一边爬前几步,试图拉扯予怀的袍角,却被他厌恶地踢倒在地上,看起来甚是无助。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花蕊冷冷说着,“我问过,你是一年多前来的,而殿下就是在那个时候,性情大变,现在又在你做的菜里验出毒性,还不是你。”
刘三娘也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哭,哭得予怀心烦意乱,恼怒地道:“来人,把这个贱妇拉下去狠狠地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要换了以前的予怀,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轻易动用严刑拷问,这性子真是变了许多。
“冤枉,奴婢冤枉!”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侍卫,刘三娘终于有了反应,大声喊冤,可惜并没有人相信,护卫一左一右架住她,强行往外拖走,在快要拖出门口的时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声高叫,“仅凭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银针就说奴婢下毒,奴婢不服,奴婢要求当着所有人的面重新验菜,若验出来果真有毒,奴婢愿受任何责罚!”
予怀犹豫了一下,示意护卫将她放开,并让张进取来数枚银针,先试了离予怀最近的一道清蒸鲈鱼,银针并没有发青的痕迹,而接下来的几道菜也尽皆如是。
“姑姑,你不是说菜里有毒吗,为何这几道试下来都没事?”予怀有些疑惑地问着。
不止予怀奇怪,花蕊自己也想不明白,目光在膳桌上扫了几圈后,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里,“回殿下的话,奴婢先前试的是龙井虾仁,应该只有那道菜有毒。”
予怀点点头,重新取过一根银针探入龙井虾仁之中,待得取出之时,银针并没有像花蕊说的那样变色,依旧锃亮银白。
“怎么会这样?”花蕊难以置信地盯着银针,下一刻,她从张远手里取过最后一枚银针数次刺入龙井虾仁,结果都一样。
“不可能,这不可能!”花蕊喃喃自语,明明就有毒,怎么一转眼又没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花蕊心绪大乱,之时,刘三娘激动地一边哭一边道:“殿下您看到了,奴婢是清白的,奴婢没有下毒!”
“姑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面对予怀的质问,花蕊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声音发出,因为她自己都解释不了。
正当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是……是奴才换了菜。”
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花蕊认识他,是厨房里的帮厨阿财,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示意阿财进来后,予怀问道:“你说你换了菜?”
“是。”阿财点点头,道:“三娘做菜的时候,姑姑突然来了厨房,后来宁月也来了,说有人找三娘,在三娘跟宁月出去后,我看到……”他瞅了花蕊一眼,低声道;“看到姑姑偷偷摸摸往三娘做好的龙井虾仁里撒了点东西……”
花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厉声打断,“满口胡言,我什么时候撒过东西?”
阿财身子一颤,垂低了头不敢说话,予怀扫了花蕊一眼,淡然道:“姑姑无需着急,只要你确实没做过,就没人冤枉得了你。”
花蕊心中一凉,虽然予怀这话没问题,但她分明嗅到丝丝怀疑的气息,阿财的话,终归让他起了疑心。
“说下去!”
阿财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在姑姑走后,我试了试,觉得味道不太对,怕出事,便拿一旁剩下的食材重新炒了一份龙井虾仁,原先那份,我倒在窗外了。”
正文 第九百八十章 颠倒黑白
听到他在那里颠倒黑白,花蕊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阿财叹了口气,徐徐道:“姑姑与我不仅无仇无冤,还曾有恩于我,那次我不小心打破了碗,是姑姑帮着隐瞒,令我免受责备,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如今碰上这样的事,于情,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什么都没看到;可于理……姑姑,三娘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样害她!”
花蕊恨得几乎要呕出血来,她和阿财的交集仅止于都在东宫当差,相互叫得出名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更没什么打破碗的事情,阿财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无非是想做坐她加害刘三娘的事情。
她懂了,阿财和刘三娘根本就是一伙的,联合起来对付她,且分明是有备而来,仿佛……早就知道了一切。
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她只告诉过宁月一人,难道是宁月……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便被花蕊否决了,刘三娘有可疑还是宁月告诉她的,所以绝不可能是她。
予怀目光在花蕊脸上徘徊片刻,开口道:“阿财说的是真的吗?”
花蕊心中一痛,予怀……到底还是怀疑自己了,“奴婢是什么样的人,殿下最清楚不过,何时做过这种诬陷他人的事情?再说了,害刘三娘,对奴婢又有什么好处?”
予怀默然不语,是啊,刘氏只是一个厨娘,花蕊何必费心费力去对付她?
“奴婢……知道。”一个怯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花蕊猛地一震,这个声音……她僵硬地转过身,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映入眼睑。
予怀漠然盯着站在门外的宁月,“你知道什么?”
宁月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奴婢知道姑姑为什么要陷害三娘。”
“说下去。”
宁月绞着衣角,不安地道:“前阵子,姑姑觉得嘴里没味道,想吃蜜汁蜂巢糕,听说三娘做的最好,就让她做一笼,但三娘当时着急给殿下准备晚膳,实在没空做点心,就没答应,当时为了这件事情,闹得很不愉快,事后姑姑经常在奴婢面前抱怨,说三娘仗着殿下恩宠,不将她放在眼里,着实可恶,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说到这里,她似乎怕予怀责怪,急急道:“奴婢一直都有在劝说姑姑,让她别计较这种小事,这几日姑姑不再提起此事,奴婢还以为她看开了,哪知……竟准备了这样的手段。”
花蕊脑袋嗡嗡作响,险些摔倒,要不是亲耳听见,她说什么也不相信宁月会这样冤枉自己。
她强忍着一阵阵的晕眩来到宁月面前,声音沙哑的像砂纸磨过,“你为什么要害我?”
宁月颤颤地抬起头,下一刻,她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眼泪瞬间冒了出来,一边哭喊一边磕头,“对不起,我不该说出来的,姑姑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予怀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惊恐中的宁月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直不停磕头,直至阿财拉住她,又劝说了许久,方才渐渐平复下来。
在予怀在又催问了一遍后,宁月含泪卷起袖子,那两条本应该白嫩无瑕的胳膊上,竟布满了一条条红印,一看就知道是被棍棒一类的东西打出来的,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