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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手机里,已是一片盲音。
  冷奕瑶几乎可以想象,下一刻,陆琛和这位大王妃杠上的情景,忍不住无语地摇头。
  皇室多龌龊,古来如此,原以为皇帝陛下亲自导演了昨晚那场谋杀,万事尽在掌握,现在看来,早已超过他的控制。
  究竟是谁,能有这个能耐,将皇帝在自己的底盘逼到这个地步?看样子,竟然是真的卧病不起……。
  她笑笑,随性起身,将随身物件收拾妥当。
  “你真的要蹚这趟浑水?”一直沉默的藴莱突然开口,抬头,静静地看进她的眼底。
  他实在弄不懂,她分明对皇室没有多大好感,甚至陆琛站在赫默面前,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为什么,她还要去帮他。皇室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岂不更好?
  浑水吗?
  冷奕瑶回视他一眼,“早就被有心人盯住了,哪里能那么容易地置身事外?”
  昨晚,陆琛的那场开场舞,整个皇室的人,都把她和陆琛放在同一阵营里。靠着赫默的身份,撇清干系?可以。但若是有一天,赫默与她分道扬镳呢?她难道到死乞白赖地攀着军界去寻求保护?
  她,从来就不是那种靠着别人而活的人!
  别说,现在和赫默关系还未定下,就算是真的在一起了,也绝不会为这种事情,低他一头。她要的,从来都是平等的对视!
  大约是她的声音太过镇定自若,又或者是她的神色太过理所当然,藴莱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教室,头也不回地直接去了皇宫。
  皇宫守卫显然是提前接到了指示,冷奕瑶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陆琛的宫门外。
  大王妃坚称要亲自守着皇帝陛下,二王妃听说自己儿子被为难了,立刻杠上了,两位王妃此刻同时守在皇帝寝宫内,反倒是陆琛自己出来了。
  “皇帝的病究竟是什么情况?”她看到陆琛迎面走来,毫不废话,直接开口。
  “高烧不退,查不出来原因。”浑身高温,就和昨晚一模一样,可是,所有的情况都核查了,竟然找不到病因!
  “那个御医呢?不是说是你父皇的亲信?我记得当初到d城来找你的时候,也是他受皇帝吩咐?”冷奕瑶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在皇室经营了一辈子的皇帝不应该没有识人之能,既然是摆在身边的心腹,又是专门负责身体健康的御医,绝不可能轻易被人收买,可这人说消失就消失了,实在太过离奇。
  “查过所有监控录像,没有拍到任何人走出寝宫。不过,床前的咖啡监测过了,却是掺了药。”这也是他觉得诡异的地方,如果对方真的是被人收买了,完全可以毒死他再走。为什么仅仅是弄晕他?
  “殿下!”两人交谈间,窗口处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听声音,似乎是个女人,只是年纪听上去已经有点上岁数了。
  眼见陆琛脸上缓缓绽开的笑容,那种下意识的温和,让冷奕瑶微微惊讶,转头,果然看到窗外站了个年纪约莫五十多年的女子。
  看穿着,应该是宫中的人,一脸朴实,两鬓都有点发白,脸上的皱纹更是令人无法忽视。
  “不是让您不要再干活了吗?怎么这么冷的天,还在宫里打扫?”陆琛走了过去,一脸无奈地看着对方。自己的乳母,这么多年来一直憨厚淳朴,怕是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担心之下才来看看他。
  他看了对方手上的皴裂,有种无法言喻的叹息。原本自己送她去荣养,可看她这幅模样,怕是从来不肯闲下来。
  “我一个下人,不干活干什么。”乳母笑笑,浑不在意手上皮肤的皴裂,朝着站在他身后的冷奕瑶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顿时有点后悔:“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
  站在窗外,的确看不到他宫里竟然还有个女人。不过,看样子年纪是真小。该不会就是那位传说中,殿下内定为自己王妃的小姑娘吧?
  乳母有点好奇,偏又不敢细看,往后微微缩了缩,像是怕自己玷污了贵人的眼似的。
  “你是我乳母。”陆琛有点无奈,对方出生是奴隶,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观念没法改,他只能最大程度的让人看顾她的生活,但她要真在宫里做些杂役,也没人会拦着。总归出生在那,改不了。
  他见她想看冷奕瑶又不敢多看的样子,忍不住回头朝冷奕瑶笑笑,亲自介绍道:“这是我乳母,小时候我生病,都是她照顾我。”
  他顿了顿,皇室的子女不得养在母亲身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在,他从小并不是完全的孤单。
  心情稍微好了点,他转头,向乳母介绍道:“这是冷奕瑶,我……。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一言不合就表白?
  冷奕瑶眨了眨眼,几乎有点更不上这人的套路。
  刚刚不是聊皇帝的事情吗?怎么一转身,话题就绕到这个上面来了。
  可不待她说话,陆琛的乳母就已经捂着嘴,开心地笑了:“冷小姐一看就是个贵气人。殿下好眼光。”
  所以,她要怎么接话?
  冷奕瑶望着眼前终于露出笑颜的陆琛,只觉得脑仁疼。
  这人,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
  大约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有说有笑,陆琛的乳母很快地低下头,随即从身后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杯子:“这是你小时候我常帮你熬的薏仁水。昨晚,怕是没睡好吧,看你的脸色不好,喝一点,对身体好。”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去干活了。”说罢,朝着冷奕瑶恭谨地笑笑,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只字不提。
  眼见乳母走了,陆琛打开茶杯,里面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低头,啜了一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小时候,我总觉得她神神叨叨的,什么事情都喜欢占卜。”他转身,低低看了冷奕瑶一眼,“她家族是东方的一个小国,因为连年战乱,食不果腹,才冒险偷渡到帝国。不过,很快就被边境的守卫抓了,一家老小,宁愿自卖为奴,也不肯再回去。”
  冷奕瑶听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泛起淡淡的暖意,怕是这位乳母对他而言,非同一般。“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父皇日理万机,不可能天天陪我,母亲又因为规矩不能守着我。我这个乳母的性子憨,看我生病,自己就整夜整夜地不睡觉,瞎捣鼓她们老家的那些土方子。按她的话来说,叫做‘秘术’。刚开始,我也不肯喝,后来,实在病得厉害,御医开的药又没用,才干脆试了一次,结果,竟然真的好了。”所以,自己才会对乳母崇尚的东方古籍里的“秘术”颇感兴趣。
  冷奕瑶淡淡地扬起眉,眼底闪过一抹漆黑的冷光:“活祭这种东西,也是‘秘术’的一种吧?”
  陆琛表情一顿,忽然垂眉看她一眼。
  沉默,在两人之间淡淡泛开。
  她转身,弯唇,微微一笑。这,便是默认了。
  所以,当初,她的原身被祭天,竟然是这么曲折的缘故。竟然是因为陆琛身边的一个憨厚朴实的乳母?
  他这般骄纵狂妄、为所欲为,不惜绑架了那么多贵族童男童女,竟然是因为信奉这么个秘术?这样的性子,竟然能安然无恙地活到这么大,她是得夸一句,皇帝陛下对这位大儿子是真心维护啊,还是让他谢谢他那两位叔伯的不杀之恩?
  “咳咳”。陆琛咳嗽一声,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关于当初冷奕瑶分明在他“活祭”名单上,结果他去d城,名单上其他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偏她还蹦蹦跳跳、生龙活虎的这件事情,他们两个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下意识地每次都会绕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