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纷争,当着全帝国的面,两位叔伯已经将皇室的脸面撕了一大半,如果再扯出他与大王妃、长公主攀咬的事情,只会让民众对皇室越发失去崇敬之心。
他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皇位,而不是一个被泼了污粪、肮脏恶心的位置。
他若登基,按照惯例,必要大赦帝国。
如今,皇室的嫡系血脉,大伯父已经处以极刑、死无全尸,三皇叔发配属地、隔离帝都,其他同辈,但凡与两位大公有牵扯的,都是余孽,他绝不会优待安置,唯有两位公主,绝不会对他皇位有任何影响。
幺妹自小亲近,自不必说。既然要显现皇室荣宠、大赦的决心,便只能在大姐姐身上做文章。
这些,其实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不过,是赦免多和少的问题罢了。
他眼底闪过一道讥讽。
当初荣冠帝国的长公主,如今,竟也只能靠着她母亲的尊严,求得这么一个恩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真讽刺……
“你起来吧,这事,我准了。”毫无起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陌生得仿佛不认识。
大王妃一惊之下,正要狂喜,却听陆琛继续道:“今晚的一切,该烂在肚子里的,请你和你女儿都记住。否则,我既然能答应你恩典,也能让你们,从此再无说话的可能。”
越是淡漠,越是平静,背后,越是让人心冷发寒。
他们都知道,陆琛这是给她最后的脸面。
若是她们敢再拿今晚的事情威胁,等着她们的,便唯有——死。
“我记着,记得清清楚楚。从今天起,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保证,你姐姐也会守口如瓶。如有违背,任你处置。”该服软的时候,王妃绝不会傻兮兮的无端傲气。她伏地,正正经经地给他行了帝王之礼。
陆琛却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沉重的金属门,被从内推开的时候,所有人抬头,愕然发现,刚刚还盛气凌人的大王妃竟跪倒、匍匐在地,而陆琛殿下,一脸漠然、平静走出。
那一刻,所有人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王者之气!
冷奕瑶轻轻地看了一眼,良久,眼底的冷色淡淡消逝,像是今晚出现的时候一样,静静的来、静静的去,在陆琛还没有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懒懒转身,直接朝着宫门走去……
那一瞬,陆琛停下的脚步,身边,是二王妃担忧的声音:“怎么了?刚刚你们在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跪着?你是不是答应了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儿子成为帝王,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竟然被那个贱人抓住了可乘之机!
二王妃的眼底,一片血丝!
却见他儿子将征征望着冷奕瑶离开背影的目光转了回来,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握住:“母亲,那些都不重要了。”
二王妃和小公主愕然地看着他,就连站在一旁的长公主都微微一愣。
他却似乎并没有看到她们脸上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轻轻一笑:“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我便是帝王。”
四十八声钟声敲响,哀乐奏响整个帝都,这一天,凌晨一点,帝都乃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所有的子民都听到了皇室的声音——一任帝王陨落,新一任的帝王已接过掌印!
三天守灵,为先帝哀悼,举国降旗,敬告神灵。
十月二十四日的这一天凌晨,在举国民众纷纷涌来帝都观礼的时候,新帝黄袍加身,锦旗飘飞,于上午十点十八分整,正式登基!
全帝国这一天,见证着,帝国皇室掀开了新的历史。
陆琛,终于成为了皇家主人!
登基仪式刚刚礼毕,整个皇室的庆祝宴会便已经开始。
宫中,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气的神色,哪怕是大王妃和长公主,都一脸以此为荣的模样。
二王妃身上的服饰,第一次超越了大王妃的规格。
只是,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所有人都恨不得匍匐在她脚下,将她尊为后宫第一人。
是的,在民众的面前,皇室空前的团结,又像是当初高傲优雅的一家。
那些背后藏着的阴谋险恶、争权夺利都似乎眨眼间消逝在空气中。
如今,大王妃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碰到二王妃都自动退避三舍,就连其他皇族看到了,都啧啧称奇。
陆琛一上午繁冗的登基仪式结束,还未来得及休息,便已经被各路宗族、远亲包围。
自有人注意到长公主的待遇与往常截然不同。明明之前,要站在外围,如今,竟然站在最前一排,显然,这是优待,更是大赦的前奏。
果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陆琛做到了他对大王妃的承诺:“父皇早逝,我只剩下姐妹两位至亲,即日起,恢复长公主的待遇,一应事物,俱如当初。我们皇家血脉,再经不得坎坷挫折。”
底下的人,自然要相应新帝的要求。至于当初,长公主因与有妇之夫闹出不小的丑闻,似乎都已经是常年旧事,在无人记得。
这一场看似烟消云散的过往,自然再无人提起。
为了凑趣,甚至有人还提出:“今天只是皇室内部庆祝,不如陛下半个宴会,一来庆祝登基,而来也为长公主回归帝都热闹热闹。”
虽说,先帝刚逝去,歌舞喜宴是不宜大肆举办,但借着长公主的名义,为陛下庆贺庆贺,想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于是,陆琛还未开口,其他人已一呼百应。
这世上,最不差的,就是阿谀奉承。
陆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置与否。
就像他父皇曾经谆谆教诲过他的一样,这世上,水至清则无鱼。
没有这些人的喧嚣,皇室也撑不起来这么多年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