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湘在顾府居住了差不多半年,和顾府的表兄表妹们相处得都很好。
尤其是顾长欢和顾长宁。
她同顾长欢几乎是形影不离,顾长宁除了晚上不方便和女孩儿们同住之外,白天也几乎和她们混在一起。
尤其他那一手调香的本事让元湘很是钦佩,表兄妹三人常在一起采花调制脂粉,有什么女孩子家不方便去做的事情也全交给了顾长宁。
正是因为有了顾长欢和顾长宁,她才能这么快适应京里的生活,在她心中,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和豆豆一样的亲人。
虽然今日有些不满意顾长宁对待豆豆的态度,可真听到豆豆嘲讽顾长宁的话,她心里同样很不高兴。
“沅儿,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向来是个心胸开阔的人,这次就别和长宁计较了。”元湘虽说算是在替顾长宁求情,可用的却是不容豆豆拒绝的语气。
按豆豆的性格,要搁平日她真是不会计较这样的小事。
和人交往,合得来就处,合不来就散,就算自己是银子,备不住世上还有不爱财的人呢!所以人家喜不喜欢自己根本不打紧。
几个阴恻恻的眼刀子,对于她这个厚脸皮小姑娘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可今日在顾阁老那里就是为了身份的问题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听着元湘话语中对顾长宁的偏袒,她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委屈。
只有遇到事的时候才能看清楚一个人的心,姐姐对自己的确很亲热,可明显在她心里顾家那些人才是她真正的兄弟姐妹。
豆豆努力回想着姐姐对自己的那些好,希望它们能像一阵清风一样快速把自己心里的阴霾吹散。
可惜那些风似乎小了些,豆豆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再在揽月阁待下去了,她不想做一个浑身长满刺的人逮谁刺谁,还是趁早回到自己地盘上平复心情为妙。
她勉强对元湘笑了笑:“姐姐你放心,这点小事我怎会放在心上,只是今日我真是累得很,还是先回去了。”
元湘挽留道:“你这几日都是睡在我这儿,今日也别走了,让丫鬟们打水来给你洗洗先躺一会儿,晚饭送来了我再唤你一起用。”
豆豆摇摇头,直接站了起来:“我这个挽星阁的主人这么些天还没有在里面歇过一晚,倒有些辜负那里的好景致了,咱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姐姐就容我今日回去歇了吧。”
元湘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勉强,只好亲自把豆豆送出揽月阁,目送着她们主仆几人离去。
豆豆一走出揽月阁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脚下的步子又急又快,把采青采桑两个追得气喘吁吁。
回到挽星阁她也不想洗澡了,胡乱洗漱了一番就直接躺到了床上,丫鬟婆子们都看得出自家姑娘情绪不高都不敢来打扰,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采青采桑多少知道一些今日顾府里发生的事情,也觉得姑娘该好好歇一歇。
虽然知道豆豆从来不怕冷,她们还是又给屋里添了个炭盆,这才合上门退了出去。
终于清静了!
豆豆取出了四皇子趁人不备塞给她的字条,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蝇头小字。
她忍不住轻声念了出来。
“最近几日午时到酉时我都会在城东新开张的醉忘归酒楼,你抽个空溜出来咱们好好说说话。
还有,醉忘归的吃食实在太美味,还有好些从前没吃过的菜色,我每次都撑得站不起来,估计你也一准儿会喜欢。
另外,我好像做了一件……呃……对不起你的事儿,要打要骂随便你,就是用小刀子削也没问题,只是千万别不搭理我,我一定带你吃遍全京城将功折罪。
记住,最好把肚子腾空了踩着饭点儿来,吃多少都是我请客。
哦,对了……”
豆豆念不下去了,捂着肚子在床上咯咯笑个不停,这便是偷偷摸摸递给自己的重要消息?其实所有的话都围绕着一个吃字。
果然是宇文小厮固有的风格,不过看了之后她心里的那点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世上总还有真心对待她的人。
虽然他是个纨绔皇子,两人在一起又基本不做正事儿,可这份友谊却如此真诚,让人一直暖到了心里。
心情好了肚子却叽里咕噜叫唤起来,豆豆也不叫人,自己披上外裳趿着鞋走出了内室。
吃饱喝足一夜好眠。
除了面对霍骁的时候有些斤斤计较,其余的时候豆豆的确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一夜过后几乎什么都忘了,或者说是想开了。
第二日一早她照常约上元湘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祖孙三人正有说有笑,元徵和顾朝却分别派人传话让两姐妹去一趟,只是元徵找的是豆豆,顾朝寻的是元湘。
顾朝找元湘谁都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老夫人拍拍她的小手,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她离开了。
元徵寻豆豆也很容易想明白,老夫人知道儿子肯定是因为皇帝口谕让沅姐儿入宫觐见的事儿,叮嘱了几句便让她赶快过去。
元徵的书房离老夫人的春晖堂虽然有些远,豆豆还是很快便来到了书房门口。
父女俩自打离开青州府还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元徵一见到二闺女纤细的身影便朝她招了招手。
豆豆笑盈盈地走进书房,行过礼后很自然地坐到了父亲身边。
元徵把一杯刚泡好的茶往豆豆面前推了推:“昨日在顾府有没有受委屈?”虽然他见到的是岳父大人和二闺女一团和气的样子,可他对两人都十分了解,知道事情必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豆豆怎会把那些事放在心里,笑着接过茶道:“我是什么人爹爹还不清楚呀,只要我自己不想受气,便谁都给不了我气受。”
元徵脸上竟带了些须的得意,这想法和他年少时简直一个样。
他笑道:“那皇帝的口谕呢?”
豆豆笑得更开心了:“爹爹的意思是我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出卖我呀?”
元徵点点头,和二闺女说话就是省力。
豆豆撅着小嘴道:“还能有谁,第四的被第二的利用,最终还是我这个元家七姑娘被坑了呗。”
元徵叹道:“猜得不错,如今陛下对你算是上了心,他打小儿就心思深沉多疑善变,谁也料不准他下一步会怎么做,到时候你可得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