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营里出现了一名“爱斗”将军。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马明玉耳朵里。
“大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了,爱斗将军名叫钟离瑷窦,是从辽东都司来的,年纪不过十三就已经是正五品的武略将军。那一日在街上牵着豆沙的少年就是他。”负责传递消息的还是依巧。
马明玉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顿:“你说他姓钟离?辽东来的?”
依巧不明就里,老实应道:“正是。”
马明玉一双英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依巧她们出身卑微,并不清楚先福王妃复姓钟离,她却是知道的。
看来这位钟离小将军来头不小。
倒不是她马明玉怕了他,而是因为他和霍骁之间的亲戚关系让她不得不有所顾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话在战场、官场、商场十分有用,与人相处也一样。
要想做霍小王爷的侧妃,讨好霍大将军应该能达成愿望。
要想做他身边最重要的女人,福王殿下那边绝不容有失。
虽然辽东和凉州山高水远,她够不着拍福王的马屁,可先福王妃的娘家亲戚,她不能得罪。
见她沉吟不语,一旁的依香道:“大小姐,咱们要不要去白虎营一趟,会一会这位爱斗将军?”
马明玉立刻摇头:“今时不同往日,父亲最近都很少去白虎营了,大哥又正值新婚,我一个人不好总往那边跑。”
依香和依巧对视一眼,大小姐是想要欲擒故纵?
男子的确是不喜欢太主动的女孩子。
可大小姐这样的情况,用欲擒故纵这一招能有用么?
不经常去霍小王爷面前露个脸,会不会被他给忘了?
这样的话她们当然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低下了脑袋。
马明玉看了看放在多宝格上的西洋座钟,已经快戌时了。
她站起来抻了抻衣角:“依香,随我去母亲那里看看。”
马明瑞新婚,于氏忙了好几个月,母女二人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说心事了。
新嫂子进门已经十日,一切已经重回正轨,马明玉今晚特别想和母亲说说话。
“是,大小姐。”依香哪里敢问她想去夫人那里作甚,应了一声便随着她出了内室。
于氏只有马明玉一个女儿,自然是疼进骨子里的。
所以母女二人居住的院子相隔并不算远。
一盏茶的功夫,马明玉和依香已经来到了于氏的院子里。
她一进院门就见母亲身边的几名大丫鬟都在正房外候着,觉得有些奇怪。
就算是父亲来母亲屋里,这些丫鬟也不需要回避,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朝其中一个名唤秋琴的大丫鬟招了招手。
秋琴心领神会,小跑过来对她行了个礼:“大小姐。”
马明玉道:“都这么晚了,母亲还在会客?”
秋琴回道:“不是客,是方才大少奶奶陪夫人用晚饭的时候说起她陪嫁的人里面有一名医女,据说医术很是高明,夫人就让大少奶奶请她过来把把脉。”
马明玉疑心顿起。
母亲的身子的确是有些弱,而且她嘴上不说,求子之心一直未曾消失。
这并不奇怪,母亲也不过三十多岁,还不到真的不能生孩子的年纪。
让马明玉想不通的是,从她记事以来,父亲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给母亲请各种擅长妇科的名医。
甚至宫里的太医也托姑姑的关系请过几位。
至于那些同样无所出的侍妾通房,倒是没见父亲有多在乎。
足见母亲在父亲心里的地位。
那些名医、太医十几年都治不了的毛病,母亲居然相信一名给商女做陪嫁的医女?
齐家的商女嫁到将军府才几日,这就想做母亲的主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秋琴也算是看着马明玉长大的,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轻声劝道:“大小姐,看一看总没有坏处。”
马明玉调整了一下情绪,笑了笑:“那我进去看看。”
秋琴不敢阻拦,只好随她去了。
马明玉轻轻推开正厅大门走了进去。
正厅里气氛十分温馨。
于氏坐在主位,马明瑞的妻子齐氏陪坐在下首。
婆媳二人面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而那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医女已经收拾好行医箱立在齐氏身后,显然她替母亲诊脉已经结束。
马明玉仔细打量了医女一番,只见她容貌寻常,细眉细眼的很是清秀,一看就是谨慎小心做事仔细的人。
这也就罢了,让她最不满意的是这医女的年纪。
看起来连二十岁都不到,这么年轻的女子,能有什么过人的医术!
母亲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也不该找这样的人。
她心里想着,看向齐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然。
本以为这女人温柔乖顺,没想到还是个人物。
于氏和齐氏听到有人进门,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见是马明玉,齐氏立刻站起身来,于氏则笑着对她招了招手:“玉儿快过来。”
又对齐氏道:“你是大嫂,在小姑子面前甭这么拘着自己,我们玉儿最是温柔和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齐氏依旧笑得温婉,对走过来的马明玉福了福身:“妹妹。”
马明玉再是不高兴也不会写在脸上,她立刻满面笑容地还了礼:“嫂嫂太客气了。”
于氏见姑嫂二人相处融洽,笑道:“都坐下吧,陪母亲好好说说话。”
齐氏本就是知情识趣的人,知道这么晚了马明玉还到婆婆屋里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她这个外人自是不便打扰。
齐氏对于氏行了个礼道:“时辰不早了,媳妇儿就不打扰婆婆,先回房了。”
于氏也不多做挽留,叮嘱了几句就让她带着那名医女离开了。
齐氏和医女两人一离开,于氏母女二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了。
“玉儿(母亲)……”两人又是同时开口。
于氏一抬手,示意女儿先说。
马明玉也不客气:“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将军府有府医,父亲这许多年来也请了数不清的名医太医,您难道连父亲都信不过?”
于氏冷声道:“我相信了你父亲十几年,对每次来府里给我诊脉的名医太医也从未起过半分疑心,他们都说我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我也就相信了,可……”
马明玉打断于氏的话:“可今日的医女说您的身体无碍,生十个八个根本不成问题,对吧?您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