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喝到快吐了的元泠被胖麦穗儿提溜着去了长房。
采青吩咐丫鬟们把茶具收拾好,看了看依旧在偏房门口跪着的那名婆子道:“姑娘,那婆子还跪着呢。”
豆豆往外看了一眼,
她做了九年元家二姑娘,身边伺候过的人少说也有好几十,这还是第一次出现有人出卖自己的情况。
而且还是在她成为享受亲王妃待遇的小王妃之后。
是这些年她脾气太好了,以至于连个粗使婆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么?
豆豆淡淡道:“一个粗使婆子而已,既然她急不可耐地想要讨好新主子,就让人把她送到八妹妹那里吧。”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小,门里门外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那婆子一听小王妃要把自己打发走顿时就急了。
八姑娘可不比小王妃好伺候,明面儿上看着是个娇柔的贵女,实际上心狠手辣厉害得很。
何况她这种背主的奴才,去了她那边有好果子吃才怪了!
她边磕头边哀嚎:“小王妃,老奴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起了贪念,您大人有大量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采桑示意柳叶儿和降香堵住门口,啐了那婆子一口:“你个见钱眼开的老贼妇,从前咱们小王妃哪点亏待你了?合着如今油水少了就开始寻思那些个旁门左道!也不看看自己抱的大腿够不够粗!”
这些婆子的小心思根本瞒不过采桑这些大丫鬟。
二房的两位姑娘嫁得都好,如今一个是皇子妃一个是小王妃,二老爷膝下又没有其他的姑娘,揽月阁和挽星阁自是要给两位姑娘留着的。
只是如今没了主人,下人也不像从前那么多了。
就拿挽星阁来说,大部分的下人都随着豆豆去了定北王府,剩下的不过是几个粗使的丫鬟和婆子。
从前豆豆对下人们挺好,非但不苛待,平日里的打赏也比侯府其他姑娘多。
她出嫁后,这些丫鬟婆子比从前清闲了许多,除了打扫一下院子和屋子,几乎无事可做。
清闲是件好事,可主子没有了,那些丰厚的打赏也就没有了踪影,挽星阁成了地地道道的清水衙门,除了月钱半个大子儿都见不到。
这婆子家里负担重,难免就被元泠的人送来的银子动了心。
至于说到抱大腿什么的就纯粹是在泄愤了,这些老婆子可一点都不蠢。
采桑在豆豆面前是最得脸的大丫鬟之一,婆子哪儿敢反驳,只一味磕头:“采桑姑娘,都是老奴的错儿,老奴该死……”
豆豆被她吵得不耐烦了,站起身走到门口:“妈妈活到这般年纪总该明白一个道理,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收受旁人贿赂出卖主子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我也不为难你,自己去伯母那里领罪吧。”
说罢她脚下没有半分停顿地走进了一旁的小楼。
内室里的霍骁依旧睡得非常沉稳。
豆豆趴在床边仔细打量着那张完美的俊脸,忍不住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真是个大祸水,这才新婚第三日呢,就替你掐了两朵烂桃花,本姑娘肠子都快悔青了!”
霍骁还是四平八稳,动都不动。
豆豆用手捏住了霍骁挺直的鼻子,撅着嘴道:“我就不信了,你还能不喘气儿!”
果然没过多久,霍骁的眼睛就撕开了一条缝。
他有些痛苦地皱着眉头道:“小扁豆先把手撒开,我的头快炸开了。”
豆豆脱了鞋爬上床,让霍骁靠在自己怀里,轻轻替他揉了揉太阳穴:“要不要喝口水?”
霍骁嗯了一声,听见豆豆说喝水这两个字,他只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发苦,喉咙也火烧火燎的。
豆豆端起床头案几上晾凉的水递给他。
霍骁一口气把满满一杯水喝得干干净净,只觉得从头到脚舒服得不行。
他抬头看了看多宝格上的西洋钟:“小扁豆,都快申时了,咱们收拾收拾该去向祖母辞行了。”
豆豆道:“那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不行的话就再睡半个时辰。”
被小媳妇儿关心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霍骁笑道:“我只是有些头痛,回去再睡吧。”
豆豆吩咐丫鬟们打水给霍骁梳洗换衣,一切打理清爽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去向老夫人辞行。
回到定北王府时已经是酉时,二人又去恩荣堂给大将军夫妇请安。
大将军见小夫妻都有些疲惫,便没有留他们一起用饭。
虽然永福公主一早就回了福王府,霍骁和豆豆还是象征性地去了一趟霍大老爷那边,等回到长生园时,两人都觉得骨头快散架了,肚子里也一起唱起了大戏。
小厨房依旧是聂妈妈在管,虽然不知道主子们今晚会不会回来用饭,她还是指挥着几位大厨捡着霍骁和豆豆爱吃的菜做了十几样。
听见小王妃那边吩咐传饭,聂妈妈赶紧吩咐人把饭菜送进了正房。
这是霍骁和豆豆成婚的第三日。
说起来也可怜得很,两人自从婚礼后就几乎形影不离,但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用一顿饭。
此时看着满桌子合口的饭菜,不仅是豆豆,连霍骁都唏嘘不已。
从前总想着赶快把这颗扁豆娶回来。
有了媳妇儿之后他就不用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食之无味。
可直到新婚第三日的最后一顿饭,他们夫妻二人才有机会单独在一起吃。
他这才算是咂摸出些新婚的滋味。
难怪人长大了都想娶媳妇儿。
他霍骁出身尊贵不假,可真正想要的东西却简单得很。
无非就是一个温暖的小家,一个心爱的妻子,将来还会有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
虽然偌大的定北王府称不上小家,更不可能清净,可在他心里,有小扁豆的长生园就是他温暖的小家。
他给豆豆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吃饭。”
桌上的菜数量不少,但两人胃口都非常好,最后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完饭天已经黑透了,豆豆只觉得自己困得不行,十分难得地没有拖着霍骁出去散步消食。
吩咐丫鬟们备好热水,匆匆洗了个澡后她爬上了那张十分宽大的拔步床。
“霍骁。”她裹着锦被轻唤了一声。
霍骁也爬上床,低声应道:“嗯?”
豆豆道:“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