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宇文恒一步步逼近,那女子不得已又往后退了几步。
然她所处的位置是江边,几乎退无可退。
“公子不可……”她轻呼了一声。
这男子衣着华贵年轻英俊,可行为未免太过大胆,还是方才那位青衫公子……
俊美若仙,气质清雅,实在是万里挑一,让人过目不忘。
女子一双美眸不免又朝傅韶昀离去的方向望去。
宇文恒嘴角微勾,觉得这女子越发有意思了。
衣着打扮不奢华也不寒酸,而且也不像商户之女那般俗气,就是京中四五品官员府中女眷的装扮。
粗粗看去不仅是长相身材,就连气质都与元沅有几分相似,清雅中透出几分活泼,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那般死板,很是吸引人。
可细细看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这女子的眼睛同元沅长得很像,眼眸中蕴藏的东西却比元沅复杂得多。
元沅的眸子极清澈,却又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干净,而是是非分明成竹在胸的纯粹。
她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明白,却什么都不奢望,不强求。
无欲则刚,所以才不会被荣华富贵名利权势所迷惑。
而这名女子,同样是一双黑白分明清透水润的眸子,却透着一丝不安分,还有着未婚的闺秀所没有的媚态。
不知是哪家府邸竟有这般能耐?
莫不是打算待价而沽?那于他而言倒是容易了。
他瞬间产生出一种揭开这女子面纱看一看的想法。
而且他几乎没有半分戏谑的意思,单纯就是想看看她除了这双眼睛,其他地方和元沅长得像不像。
宇文恒顿住脚步,在距离女子不足两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含着笑温声道:“姑娘应该能看出我并不是什么登徒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所以你大可不必紧张。”
那女子其实真不紧张,她从小在青楼中长大,见过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风流男子。
同那些“恩客”相比,眼前这位公子的举止虽然稍显唐突,但也斯文多了。
就她自己而言,当然不介意多认识一些有权势的人,只是如今的情势……这一趟出门又是来之不易,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她拢了拢身上的鹤氅:“烦请公子让一让,我该走了。”
宇文恒岂会轻易放过她,笑道:“之前见姑娘四处张望,莫非在寻什么人?如果需要的话,在下可以帮忙。”
其实他觉得这女子更像是在等心上人,只不过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而已。
女子又抬眼看了看,街上的人比方才还要多,想找人的确比大海捞针还艰难,她的一双柳眉微微蹙了起来。
江边的风不算大,但她的面纱有些轻薄,还是被风轻轻拂起一角,宇文恒趁机暗暗挥出一掌。
掌风借着风势把面纱掀起,女子的绝色玉容完全呈现在宇文恒的面前。
“呀……”女子娇呼了一声,忙伸手把面纱按住。
声音足够娇羞,可眼中却不见多少羞涩,反而带了一丝得意,显然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信。
果然是绝色美人,同元沅相似的那七八分自不必说,同元沅不一样的那两三分也很出色。
比元沅少了一些俏丽英气,却多了一些妩媚温柔,单就外表而言,在宇文恒看来两人不相伯仲。
他的心加速跳动了几下,身子也有些发热,这段日子一来一直在寻觅的那种感觉终于找到了。
元沅他暂时动不得,这女子绝对不能放过。
只是良家女子,尤其是官宦之家的姑娘终究不同于欢场女子,他不能太过放纵了。
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他乃堂堂的皇子,又生得仪表不俗,向来都是众多女子恋慕的对象,强逼着成事儿还是不屑的。
他温声道:“天气太过寒冷,姑娘一时半会儿也寻不着家人,不如随在下去茶楼里坐一坐?”
女子咬了咬唇瓣,她当然不想在外面受冻,可……好不容易才能和那人见上一面,就这么错过了实在是不甘心。
她又偷偷看了宇文恒一眼。
这男子的长相虽然比那人稍稍逊色一两分,但身上透出的贵气却是她生平仅见。
那人的品级已经不算低了,莫非这人竟是京中的贵胄公子么?
察言观色是她从小就练就的本事,方才面纱被掀起的一瞬,她分明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惊艳。
这公子对自己绝对是感兴趣的!
她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同那人相处,主要是觉得他人物俊秀也有一定的权势和人脉,要知道她虽然没有反抗,但却是一点也不想按主子的意思进宫。
她想过好日子不假,但是同小命相比,钱财真的只是身外之物。
进宫做妃嫔比做一名青楼女子自是强了千倍万倍,可危险也多了千倍万倍。
而且主子虽然没有直言,她也能听出一些端倪。
他们送自己进宫的目的绝对不止迷惑皇帝陛下这么简单,肯定要利用自己替他们做大事。
至于这大事有多大,她都不敢多想。
她只知道一点,将来不管这事成与不成,自己都只有一个结局。
成了被主子灭口,不成被皇帝弄死,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她虽然出身卑贱,但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青春年少貌美如花,能活谁想死?能活得好谁想遭罪?
如果寻到一个身份特别尊贵的人庇护,她说不定还真能闯出一条活路来!
眼下会是一个机会么?
她藏在鹤氅下的小手紧握成拳,似是在为自己的命运做最后的决断。
宇文恒脸上的笑意更盛了,这是在衡量自己的价值?
他拿定主意在得到这女子之前,绝对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靠着尊贵的出身赢得美人之心算什么本事!
半晌后,女子松开了拳头,浅浅一笑:“那就多谢公子了,只是小女子之前和家人走散,说好在江边碰面的,万一去了茶楼……”
宇文恒朗声笑道:“无妨,我着人在此替姑娘等候家人便是,姑娘请。”
说罢一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朝悦风楼那边走去。
刚走出十几步,远远就听见了一阵呼喊声。
“瑟瑟等一下——”
两人同时转身,只见不远处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几名下人正朝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