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发动了,缓缓驶过这个路口,往前行了大约十分钟,眼瞅着龙悦就要到了,结果又堵住了,不过这回不是因为车流量大,而是出了状况才造成交通瘫痪。
路上有交警在疏通,奈何收效甚微,几乎所有的车辆都停下来,打开车窗看向路边的那座几十层的大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自古,国人就喜欢看热闹,越是跟自己无关,越是对方凄惨,他们看的越不亦乐乎,撵都撵不走,脸上的担忧惊呼都掩盖不住底下隐秘的亢奋。
陆拂桑最厌弃这些,不耐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天枢拧着眉道,“夫人,有人要跳楼。”
陆拂桑打开车窗,往远处看了眼,果然,楼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看样子,像是个男人,离着不远,还有穿着制服的警署人员,似在试图劝说解救。
这有用吗?
如果一个人铁了心想要自杀,再舌灿莲花都无济于事。
果然,警署做了两手准备,楼下已经铺好了厚厚的垫子,万一人跳下来,还能缓一缓冲击力,可天枢看了,摇头道,“这高度,有垫子也白搭,跳下来侥幸不摔死,也得落个残疾。”
逐月闻言往外看了眼,不过面色冷漠,事不关己一般。
周丽眉却是真心焦灼起来,“你说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毛悦然也叹道,“就是说呢,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嘛非得跳楼啊?”
曲风低声道,“要是我,我宁肯吃安眠药。”
“呸呸,别胡说,咱们都过的好好的,扯什么死啊,晦气。”毛悦然不悦的数落她。
曲风咕哝一声,“我就随口说说。”
黄岑这时指着外面道,“看,那人的亲属来了。”
果然,一对中年男女踉跄着跑了过来,满脸的慌乱,女人已经哭起来,边哭边喊,“小雨,小雨,我是妈妈,你别吓唬妈啊,小雨,妈求你了……”
男人也嘶哑着喊,“小雨,爸也求你了,找不到工作,爸养活你,女朋友跑了,咱们再找,你可不能走这条路啊,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和你妈可怎么活啊?”
众人至此,就听了个明白,原来是工作爱情都失意,受了打击想不开了,这种事情并不稀罕,稀罕的是敢爬到这么高的楼上往下跳。
楼下的喊声,心软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唏嘘起来,可丝毫不能打动楼顶上的人,那个叫小雨的已经站在了楼顶的边缘上,随着风吹,身子晃动的厉害,处境岌岌可危,一时间,许多原本看热闹的人都跟着揪起心来。
也有冷漠的拿起手机,等待着最残酷的那个画面。
小雨的妈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她丈夫也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场面混乱而紧绷。
☆、二更送上 秦烨来了
见状,陆拂桑就问天枢,“你有办法吗?”
她对自杀的人其实并多同情,因为那是最不负责任、也是最怯懦的一种逃避方式,认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怎么办?就如此刻,他的父母,那种悲痛深入骨髓,让旁观的人都忍不住隐隐的跟着疼。
这话出,其他人也都热切而期待的看向天枢,唯有逐月例外。
天枢却摇摇头,“夫人,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救不了,先不说我来不来的及冲上去,即便,我上去了,他站的那个位置救起来也太困难,稍有不慎,两个人都会有危险,谁也不敢贸然出手的。”
众人有些失落,不过也能理解,如果上去救人,你离的近了,搞不好会刺激的对方更激动的往下跳,你离的远了,对方跳的时候,你也来不及抓住啊。
这就是个死结。
警署的人出面,那是职责所在,其他人,谁愿意主动揽?万一英雄当不成,还惹上一身腥岂不是苦逼了?再倒霉点,也跟着掉下来,那就更悲催到家了。
陆拂桑点点头,她其实也就是尽一份人道主义,能救最好,不能,那就随缘,不过,她还是又看了眼逐月,逐月漠然道,“四小姐,我也没办法,如果那人铁了心要死,即便救了,他也如行尸走肉一般,说不定哪天又想出别的自杀方式,救,还不如不救,从他站到楼顶上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就已经死了。”
这番话,凉薄至极。
车里的气氛,都有些冷了,但偏偏谁也反驳不出什么来。
陆拂桑叹了声,“你说的原也没错,救得了人,救不了心,看起来似乎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麻木的无动于衷,尽人事、听天命,至少,我们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如果人人都视而不见,那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冷漠可怕?我们有时候做的很多事都没什么意义,可那恰恰是我们内心温情的存在。”
闻言,逐月面色变了变。
其他人就深深动容了。
天枢最激动,转过头来,看着陆拂桑道,“夫人,我以你为傲!”这三观绝对和四爷是天作之合啊,这境界更是跟四爷珠联璧合。
陆拂桑扯了下唇角,带着几分自嘲道,“可我也只能这样感慨下,做不了具体的。”
天枢不赞同的道,“不,夫人,您能活的这样清醒,又有一颗柔软的心,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比那些麻木不仁,完全放弃的人要好百倍。”
这话并不是刻意去讥讽谁。
不过,逐月还是很冷的剜了他一眼。
天枢刚要怼她一句,就听一直关注着楼顶的周丽眉惊呼一声,“你们快看,有人上去了!”
陆拂桑本不是特别好奇,因为天枢说了他做不到后,她就基本觉得这事没辙了,不管谁再上去,结果都一样,上去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最善意的,是真的想救人,再一种阴暗点的,或许就是想出风头,抱着幻想试试,然而,她耳边听到毛悦然一声赞叹“哇,那人也太帅了吧?”
这一声,让她的心脏忽然紧缩起来,眼睛几乎是立刻就看向楼顶。
其实隔得距离很远,但是她还是看清了,不需看脸,只一个身影,她就肯定是他,秦烨,没有任何消息的失踪了一天一夜后,忽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面前。
其实,用失踪这个词有些小题大做的矫情,不过是二十多个小时没联系而已,她就失魂落魄了,她没法否认,自己在等待中,是煎熬的。
所以,在天枢说来龙悦吃饭时,明明内心告诉自己不要答应,说不准就是秦烨的套路,她应该摆出傲娇的姿态好好回敬他一番,让他也尝尝失落的滋味,但是……她没做到。
她没出息的答应了。
一路上,她跟她们聊着正经事,其实,心里都在开小差,想着在龙悦会有什么等待着自己,依着他那秉性,肯定也不会玩多么高级的浪漫,但她还是期待起来。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见了。
猝不及防,她听到心跳在狂奔,呼吸却变得又轻又浅,眼神再努力克制,依然有热意流泻出来,她不想表现的太激动,所以拼命的忍着,以至于表情看起来很僵硬。
天枢却不需要忍,激动的喊了声,“夫人,快看,是四爷,四爷在上面!”
陆拂桑不敢张嘴说话,唯恐泄露了什么情绪,只是“嗯”了一声,目光却紧紧的注视着那道身影,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风衣,随着风,猎猎作响,犹如一面旗帜般庄严,是的庄严,又给人以强大力量,仿佛有他在那儿,就有了主心骨,有了指引方向的明灯。
曲风忽然喃喃,“真是天神一般的降临啊。”
黄岑接口道,“我觉得他更像超人,或者是正义联盟中的英雄。”
逐月眯着眸子,泼冷水,“你们崇拜的太早了,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要是救人不成,那就打脸了,不是摆个姿势就是英雄,也可能是不自量力的逞英雄。”
这话出,还真是尴尬了。
曲风和黄岑面面相觑,她们怎么闻到了敌意?
陆拂桑自然也感觉到了,就算逐月是宁负天派来破坏她跟秦烨的,但是这么毫无遮掩的挤兑秦烨似乎也稍显过头了,难道两人还有什么过节?
天枢不能忍受有人诋毁他一直最为崇敬的人,声音一冷,“四爷是什么样的人,不了解的人根本没资格去评判,不要把你的浅薄无知当成可以肆意攻击别人的借口。”
寻常的女人要是听到这种狠话,只怕当场就得羞辱的泪崩了,但逐月只是哼了声,“究竟是我浅薄无知,还是你盲目脑残,以后就知道了。”
“你……”
“呵呵,咱们先看秦四爷救人好不好?”周丽眉年龄最大,为人处事也最为稳妥,见两人要吵起来,而陆拂桑被楼上的画面攫住了心神也不理会,她便开口打圆场了。
闻言,逐月不语。
天枢努力平复下情绪,不再跟逐月一般见识,转头也盯着楼顶看起来,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四爷能不能救下那个人,因为,这对四爷来说,简直是太小儿科的游戏。
他担心的是,夫人会被打动吧?
不是说,女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英雄?
这一出,虽然不是四爷安排的,但可谓是神来之笔,他甚至不厚道的欣慰了,四爷太不容易,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老天爷这是额外照顾了吧?
……
因为秦烨在顶楼的出现,楼下围观的人情绪更为亢奋了,原本他们都做好了要看跳楼的心理准备了,不知为何,秦烨一出现,他们莫名就觉得这事大概会逆转。
尤其是女人,盯着秦烨的视线都是火热的,其实,长相什么的,还没看多清楚,但只看一个身影,就够帅够酷了好么?再这么无畏无惧的救人,简直是撩的不要不要的了。
一时间,这一出跳楼的闹剧,就演变成狗血剧了。
记者也闻风而动,长枪短跑的都架起来,纷纷瞄准楼顶。
楼顶上,原本上去的人早已放弃了,看到秦烨,刚想开口阻拦,就被秦烨的一个眼神逼退了,这爷们一看就不同凡响,他还是闭嘴吧。
眼瞅着要掉下去的那个人看到秦烨,则有些崩溃的大喊,“别过来,谁都别过来,我不用你们救,都滚,滚,我就是想死,我想死都不成吗……”
秦烨离着他大概三米远,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他那样出众的身高让他不管看谁都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威严,他很平静的道,“你想死可以,没人拦着,你跳吧。”
警署的那人一听这话,顿时惊呆了,这爷们是来救人的吗?
那个小雨的人愣了下,就疯狂的吼起来,“你以为我不敢吗?哈哈哈,我敢走上来,就敢跳下去,不要跟我玩什么激将法,老子不上套!”
秦烨嘲弄的勾了下唇角,“你想多了,爷可不是激将,你随便跳。”
“你,你真以为我不敢?”
“你敢就跳啊,不跳的是孬种。”
“你,你……”
“赶紧跳,爷没耐心看你在这里磨叽!”
“……”
秦烨不耐了,警署的人直接看傻眼了,卧槽,怎么还催上了?这是救人还是想杀人?
☆、三更送上 我是她男朋友
那个警署的人想张口说点什么,开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冷冰冰的盯着他,硬是逼着他低下头装死了,算了,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反正他也管不了,人家的气场分分钟就把他碾压成渣了。
那个叫小雨的人从被催促的茫然中反应了过来,笑得疯狂又歇斯底里,“好,我跳,我跳,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是不是孬种,啊……”
随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他忽然纵身一跳。
“啊……”围观的很多人都吓的闭上了眼,也有人惊恐的瞪着,手脚冰冷。
陆拂桑瞳孔一缩,手指蜷紧,脊背不由自主的绷的笔直,他会出手吧?他会救下来吧?原来在她的心里,他也是天神一般的无所不能……
她对他,情不自禁的就倾注了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