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说，爷都儿女双全了，他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试试。”
“……”
“你说，他好不容易有这份心，爷能不支持他？想来想去，钟韵灵也不算辱没他，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欢喜呢。”
“那郁爷爷呢？同意了？”
“他？他巴不得明天就把人娶进门，没有不同意这一说。”
好吧，忘了郁焦远是多‘羡慕嫉妒恨’秦家老爷子可以含饴弄孙了。
……
翌日，汉水院稍稍热闹了些，不为别的，就是邱震一下子‘大彻大悟’，不再心灰意冷、自暴自弃了，开始积极的配合医生诊治，最明显的改变，就是准许外人探视了。
如此一来，汉水院的人于情于理可都得去了。
每一家都派了人去表达一番关切，哪怕是魏浩然这个‘敌人’都去了，两人在那种情况下见面，气氛也是够诡异的，谁都没说几句话，可彼此都知晓对方的心理。
最后，邱震很平静的目送魏浩然离开。
可魏浩然出了病房，内心却复杂的难以言喻，近乎压抑沉重，这时候，他甚至都忍不住羡慕邱震了，残了也好，这样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不用再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的去筹谋，多好！
可属于他的痛苦还得继续，甚至翻倍了，不为别的，他现在出门那真是时刻都提心吊胆，总怀疑有人在远处盯着他、等待那致命一击。
他去了，罗云清和江小七自然也都拎着礼物去探望了，场面上的话谁也会说，左不过那几句，邱国忠一直在旁边守着，自始至终，都没说什么敏感的话，也不谈正事。
－－－－－－题外话－－－－－－
晚上传四更
☆、四更 探病
大家都去了，秦家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不过，秦烨和陆拂桑是选在下班后去的，这个点，按说对探视病人来说，显得不够诚意，但却很有‘内涵’。
这是在告诉宁家的人，不用特意回来死守，他也很忙，得工作，所以下班才会去医院，届时，你们赶回来盯着一点都不耽误事，还不用费劲巴拉的找借口。
这坦荡的姿态，对宁家来说，还真是一种无声的嘲弄。
得亏宁洛丹是个强大的，一点没表现出异样来，看到秦烨和陆拂桑走进后，得体从容的打着招呼，秦烨对她，也仅仅是点个头了事。
不过陆拂桑可没他法像他这么高冷，笑着回应了几句，这回再见宁洛丹，感觉很不一样了，无疑，宁洛丹长的很美，搁在国代，绝对是艳冠群芳的后宫之主，五官精致却又不张扬，气质高雅矜贵，带点上位者的疏离，却又不会显得太傲慢，这这番做派，妥妥的国母典范，但现在，国母范不见了，那好看的眉宇间多了坚毅和沉稳，穿着一身简单的套装，显得干练利索，虽还没摆出女王的架势，但已然露出苗头。
几人落座后，倒是有些相顾无言。
在秦烨这里，从来没有什么虚与委蛇的客套周旋，他也不屑去搞什么委婉，直接掀开被子，看了邱震的腿，“腿现在怎么样了？”
本来他这动作出，把在场的邱国忠吓了一跳，倒不是怕他对自己儿子下手，而是怕刺激着儿子的伤心处，虽说儿子想开了，但哪能一点不难受？
“阿烨……”邱国忠喊了一声，神色忧急。
倒是邱震比他老子镇定，再绝望的事都经历过了，还差这一点？再说，秦烨是不是看他的笑话，端从脸上就知道，人家压根没那么无聊，“手术做了，伤口也恢复的很快，就是行动……不便。”
说不便是个含蓄的词，准确来说，是残了。
秦烨面色未变，“不是只被打了一戗吗，怎么至于这么严重？”
大家都知道邱震残了，但具体的情况，还都不清楚，也就秦烨，敢这么毫无顾忌的问出来。
邱震扯了下唇角，刚要开口，就被邱国忠悲愤的接了话过去，他兴许是不忍让儿子来说那个残忍的事实，“医生说，如果是普通的子单，那么手术后根本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偏偏那子单威力太猛，射进皮肉后，居然又在里面发生了一次爆破，那才是最致命的，不止骨头粉碎，连带着神经都破坏了，根本难以修复，幸亏离着医院近些，医生说再晚一点，就得，就得截肢！”
那可是比跛脚还要惨烈。
邱震安静的听着，脸上并没激动之色。
不知为何，陆拂桑看着这样子的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要说真的‘大彻大悟’了，可不是这幅样子，就是做戏也太那啥了吧？
她不动声色的扫了眼宁洛丹。
宁洛丹的表情就更值得玩味了，她很难形容，担忧？没有，紧张？没有，痛苦就更没有，可你说她冷漠也不尽然，她的眼底还是翻滚着情绪的，只是她窥不透罢了。
秦烨进来，天枢留在外面，但是开阳是不离左右的，这时，就听秦烨很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开阳，把瑶光叫来，让她看看。”
开阳应了声“是”，就麻利的把电话打了出去。
见状，邱震眸光波动了下，被子底下的手，微微用力的攥紧、再攥紧。
邱国忠那表情堪称纠结，显然，既想让瑶光来，又不全然的放心，拒绝不行，坦然感谢也做不到，张张嘴，“阿烨，给阿震主刀的医生已经是最好的外科医生了……”
秦烨想也不想的道，“再好也没有瑶光的医术好。”
“可是……”
秦烨不等他质疑出声，就打断，“还是说邱伯不希望自己儿子的腿能好起来？”
邱国忠激动的否认，“当然不是！”
秦烨勾了下唇角，“那不就得了？那您还拦着我做什么？要知道，多少人想让瑶光给看一下，都没有那个福气，我也是念在大家住一个大院里的这点情分，不然……”
邱国忠讪讪道，“这个情我自然是领的，只是……”
秦烨看他一眼，“邱伯难道是对我不放心？想借用瑶光的手彻底把你儿子搞死？”
邱国忠下意识的辩解，“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担心万一不成，给了希望，再收回去，那滋味太难受了。”
秦烨哼笑，“可若是连试试都不敢，那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邱伯，您比我爸大了才几岁而已，怎么就这么胆小了？”
邱国忠一时哑口无言。
秦烨又意有所指的道，“再说我是什么人，汉水院里有谁不知道？我最厌烦那些阴损见不得人的手段和暗箭，我真要看谁不顺眼，想弄死他，绝对是正大光明的决斗，我以为去年在白家整了那一出后，大家该都有所了解了才是，感情并没几个人记得。”
邱国忠老脸都涨红了。
陆拂桑暗暗吐槽某位爷那嘴巴也是够毒的，站在当父亲的立场上讲，邱国忠的担忧并不算过分，当然他信不过秦烨这点还是显得小家子气了，不过这会儿，她得扮红脸，谁家人家是自己老公呢，维护他的形象也是给自己长脸啊，“邱伯，您别跟秦烨一般见识，他这是见了邱大哥的腿太过担忧，说话就急了点，他就这德行，嘴苦心甜，您甭往心里去哈？”
陆拂桑这话给了邱国忠台阶下，他刚忙道，“我明白，阿烨也是关系阿震，没事儿，我哪能不识好歹的往心里去呢？感激还来不及……”
☆、第四十一章 一更 掌控大局
陆拂桑的话总算缓和了一下病房里的气氛，但其实，真正在意的也就她和邱国忠，其他人完全不受影响，这让陆拂桑在心里只想翻白眼，看来她还是太嫩生了点。
等瑶光来得空当里，几人自然也不会干坐着，秦烨和邱震随意的聊起工作上的事，邱国忠坐在一边，神色紧绷的陪着，他摸不准秦烨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邱震自己明白了几分，被子下的手又攥的紧了紧，克制着激动，他以为自己残了、也就完了，什么政治生涯也断送了，可在秦烨这里，显然不是，他忍了忍再忍，还是问道，“你觉得我出院后还能继续工作？”
这话问出来，邱国忠的心脏都缩成一团。
宁洛丹的眸光也晃了晃，不过，端坐着，神色淡然，唇角甚至还似有所悟的挂着一抹浅笑，自从秦烨进来，就掌握了主动权，谁都要配合着他的节奏来，偏还让你不生厌，仿佛就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风吧？她在父亲的身上都没有看到过，她不嫉妒，甚至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别人是什么表情，都不在秦烨在意的范围之内，他挑了下眉，很漫不经心的反问，“不然呢？你爸都还在任上，难不成你还想提前退休？”
邱震心神颤动的厉害，面上竭力保持着镇静，可声音还是有些抖，“可是我腿残了，一个残疾人怎么还能上班？”
“阿震！”闻言，秦烨还没说什么，倒是邱国忠哽咽上了，没办法，在他眼里，再心疼儿子，也是这么想的，潜意识里，残了自然要在家里，外面的一切都跟自己无缘了。
秦烨却嗤了声，“你就算残了，那也只是腿上走路不方便而已，脑子又没坏，为什么不能上班？你是田径选手吗？需要靠腿来争前程？”
闻言，邱震脸上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语无伦次起来，“你，你真这么想吗，可是，可是这有损形象……”从古至今，就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律，位置站的越高，除了对能力有要求，这形象上也得过得去，不然整天在电视上晃，有碍观瞻，而且，搞外交的时候，也显得不够体面，会被人暗中看低取笑。
但这些在秦烨这里完全不是事儿，他脸上的嗤笑更甚，“有损什么形象？只要心里坦荡无垢，比那些长的人模狗样的人强多了。”
这话也不知道在映射谁！
陆拂桑在心里好笑又忍不住想吐槽，再看宁洛丹，人家勾着唇角，似乎听的很投入、态度很赞成，她对此，也是十分佩服的，换成自己，未必能做到。
因为她很清楚的能感觉到，宁洛丹现在的表现可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支持秦烨的说法，她忽然庆幸，真要让秦烨早出生个几年，还真没她什么事了。
一定会被宁洛丹抢占了去。
邱国忠此刻却激动的不行了，手都在发抖，“阿烨，你，你这话，不是在宽慰阿震吧？从建国到现在，可没有哪个是残了腿的……”
秦烨接过话去，“但律法上也没明确的说，残了腿就不能工作了，邱伯，您就是思虑太多，在m国的历史上，还有坐轮椅的总统呢，只要能担起肩上的责任，不尸位素餐，对得起民众和俸禄就成。”
这话出，邱国忠一时不知道说啥好了。
邱震倒是笑了，“我现在没那么远大的志向了，只要别像个废人一样的活着就行。”
“阿震。”听了这话，邱国忠又忍不住心疼、心酸。
邱震却以为他爸还不死心，被秦烨的话又重新撩起来希望，于是淡淡的道，“爸，我心里是真这么想的，我不想再过那种太累的日子了。”
邱国忠瞬间明白，红着眼眶不住的点头，“好，不管你做什么选择，爸都支持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见状，陆拂桑倒是对邱国忠高看了一眼，不可否认，他对儿子这态度还是很让人动容的，很多父母打着为孩子好的旗号，其实却不过是为了圆自己的梦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有多少是真心实意的？别说没有给自己脸上争光的念头，那太虚伪，如果孩子有出息了，就到处炫耀，可如果孩子没做好，就各种打骂，觉得让他们失望了、丢脸了，有几个尊重过孩子自己的想法？就有甘愿平淡的怎么办？
尤其是在上层圈子里，这种现象尤为严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继承衣钵，发扬光大，这已经不是面子问题，还关系到家族存亡，所以更是可劲的督促鞭策，让人不堪重负，真要碰上那出挑的、爱拔尖的、有野心的还行，如果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就是个悲剧了。
没想到，邱国忠在父亲这个角色上，做的很好。
邱震显然也有些动容，不过，父子俩，说感激的话就客套矫情了，所以，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眼底有些湿润，然后看了眼宁洛丹，“洛丹，让你失望了。”
这话还真是……内涵极了。
陆拂桑都觉得有点小尴尬，不过当事人的心理很强大，完全没任何异样。
宁洛丹浅笑着接过话去，“说什么呢？你的意愿最重要，你只要想好了，决定了，我跟爸一样支持你。”
☆、二更 只为你一个人做饭
宁洛丹的话说的滴水不漏，邱震挤出一抹笑，“谢谢你，洛丹……”心里却像是有什么在一点点的碎裂，他从少年时就付出的情意，到此刻，结成了冰。
宁洛丹声音温温淡淡的，“咱们是夫妻，说什么谢啊？别思虑太多，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
邱震点了下头。
这时，瑶光敲门进来，房间里多少人她都看不见，只跟秦烨和陆拂桑打了个招呼，“四爷，少夫人。”
秦烨面无表情的道，“给大哥看看，这腿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是！”瑶光走过来，掀开被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又跟邱国忠要了手术记录看了看，最后斟酌道，“里面损伤的太厉害，想要恢复到原来是不可能了……”
听到这里，原本又升起一点希望的邱国忠彻底黯了脸色，他就知道，不该奢望贪心的，看吧，再次被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