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而冷静下来,说:“凌彦齐,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放我下来,帮我搬钢琴,然后再做好不好?”
“不好。”语气很冲,还斩钉截铁。司芃愣是控制不住脾气,拿膝盖去顶他的上腹。
顶得凌彦齐也是一心窝的火。手压住她膝盖窝,几步就上楼冲进卧房,把她扔到床上,压上来就脱衣服。上一次他是和她闹着玩,这次动真格了,上下其手,粗鲁而暴躁。
到这会司芃已经很累,不止胳膊酸,意识也慢半拍,她还停留在这个男人被她踢下床时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压根不觉得他能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无非就是发神经,要找她闹一闹。
可她一点上风都占不到,很快就被人拨了个精光。
贴身肉搏好一会儿,凌彦齐被雨水浇个透的身体,逐渐火热起来。可今天这样的情形,司芃无论如何是不肯了。他干脆扯开领带,揪着她的双手拉到床头。
司芃懵住。待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凌彦齐。”
没有用,懵掉的那几秒让她失去反抗的机会,手已被绑在床头柱上。靠,扯都扯不动,她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斯文禽兽。
斯文禽兽伏在她身上,啃噬她的每一寸肌肤,瘙痒之意即刻就爬进五脏六腑。双手被人反缚在床柱上动弹不得,司芃也没生出点耻辱感。她的口气还软下了三分:“凌彦齐,你松开我,好不好?”
没有回应,膝盖被分开,他在顶她。司芃甚是无奈:“又不是没上过,你非得强要么?”
趴身上的人不动了,几秒后撑起身子下地。暴雨骤降,温度也低了。光溜溜的司芃身上没了遮盖,浑身凉飕飕。
凌彦齐把被子扯过来给她盖上,却不给她松绑,径直去卫生间。水声哗哗,他在洗澡。
司芃半靠床头,除了等他出来,无事可干。她想起几年前龙哥把她摁在墙上的情景。那一刹那,她的血液全冲到头顶,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紧绷。要不是孙莹莹突然冲进来,她绝对是要拼命的。哪怕后来龙哥不再冒犯她,身体依然保持那样的记忆;哪怕站在一起时,身边有第三人第四人,她都有意识地把距离保持在半米以外。
可这个傍晚,她被凌彦齐囚在这里,心中还泛起涟漪,想象他裹着浴巾出来,水珠在胸膛滴落,他一言不发地跨在自己身上。她不得不闭上双眼打断这浮想联翩,心道一声,司芃,你真是没救了。
十分钟后,凌彦齐从卫生间出来,没裹浴巾,穿了浴袍。浴袍也很好,松散地系上结,露出胸腹间的肌肉,也很性感。
他半躺在床尾那端的欧式贵妃榻上,左膝弯曲。未被束紧的浴袍一边被膝盖撑高,大腿紧实的肌肉曲线,亦无遮掩地呈现在眼前。
他像是看不见司芃还被他绑在床上,不以为意地点了烟抽。烟雾在他眼前渐渐散开,平时尚算温润的神情,像是罩上一层霾。
这样强势冷冽的凌彦齐,司芃还是第一次见。以前的他并不刻意凸显此方面的魅力。偶尔露一手,便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不过美色再诱人,司芃也不得不分神想想自己的处境。当然,哪怕被绑住,她也不怕凌彦齐,他不是龙哥,学不来心狠手辣那一套。她的忐忑,是因为已猜到他动怒的原因。比起被绑,她更害怕凌彦齐会追问那些她不想回答的事情。
手被反缚二十分钟,早已酸痛,司芃打破沉默:“你还要绑我多久?”
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在烟灰缸里,凌彦齐才问:“司芃,你以前认识住在小楼的奶奶吗?她也姓司。”
司芃想也没想,就说:“你以前不问过吗?我不……。”
“你觉得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反复问你。”
果然是这个,司芃已做好绑死都不承认的心理建设。“不认识。”她不认为自己的言语或是行为,有明白无误的指向。
“你以前从没来过小楼?”
“没有。”
“它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
“既然和你无关,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它会不会被水淹?”
“我没有在意,我只是,”司芃口干舌燥,还好灵机一动,想出了答复,“以前我家也这样,水漫进屋子,阿婆和我要把有用的东西都收高一点。这不好正常?钢琴被水淹了,就重新买一架,不是我们做得到的事情。”
凌彦齐无法反驳,他是压根没想,在普通人家里,钢琴还真是奢侈品。司芃那么对待它,好像也不是特别过分。“那你以前住在定安村哪栋楼?有时间我过去看看。”他再追问。
“你绑着我,就是想审讯我?定安村那么多楼,你就不怕我诓你,随便指一栋?”
“我还真不怕你诓我。要是别的地盘,我真会懒得去查,但是定安村里,你随便说一栋,它所有的业主资料,合作建房,或是长租协议。”他把手机扔在圆桌上,“我都能调出来。”
手越来越酸。司芃好似终于愿意吐出实情:“我不是定安村人,我阿婆在这边打工,我家在三明岛上。”
凌彦齐冷笑:“三明岛在哪里?你不是说你一直住定安村?”
“我就是跟着我阿婆在这边长大的,不行吗?她租了间二十平米不到的小房子,怎么可能会和房东签合同?不信你去拿我包,包里有身份证,上面有我户籍地址。”
凌彦齐倏地起身,赤脚迈过长长的过道,去到司芃房间,翻出身份证一看,落户住址确是三明岛。他点开手机地图,查看该岛的地理位置,就在灵芝区西海域三海里处。沙南的码头坐快艇过去,十分钟就能上岛。
司芃真的会是岛民?不可能,岛民们日日靠海吃饭,生活艰辛,怎可能从小就教女儿弹琴画画?天天日晒风吹,也养不出一身的光滑水嫩。他当即就将身份证的正反面拍照,存在手机里。思索两三秒,又发给陈志豪:“去查户籍。”
凌彦齐沉着脸回去,仍躺那张贵妃榻上。见他不再咄咄逼人,司芃长吁一口气。
胳膊和肩上的酸痛,已像是连续举了十分钟的铁。司芃手掌揪着柱头,身子往上挪,好不容易挪高一点,胳膊没那么酸,被子又往下掉,胸前也露出大半。看了就让人生气。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哄他松了绑,账以后慢慢算。
她摁耐着心情,轻声问凌彦齐:“你觉得我以前住过小楼。这很重要吗?”没听到答话,她再问:“你还怀疑别的什么?”
“在骗我。”凌彦齐低着头,声音沉闷,听起来让人心酸。
司芃别过头去。他好像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床伴是一个过往复杂、来历不明的女人。他要是早早就有提防心,也不至于发现点什么,就如此难受。
气氛有所缓和。司芃说:“我没有骗你,只是有些事情没有说而已。”
“为什么不说?”
“那些和你没关系。”
“那什么和我有关系?”
看似心平气和,仍在步步紧逼。那句“什么都和你没关系”差点脱口而出,司芃咬着嘴唇,算了,不说了。她不明白,凌彦齐为什么要在乎她隐瞒的事情。她的过去对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可我愿意向你坦白。”
“凌彦齐,别逗了。那些重要的事情,人们从来都不会坦白。你和我都一样。”
“不,我会坦白,时候到了,我都会说出来。你也一样。”
再纠缠她是不是司玉秀的侄孙女,已没有意义。她给了证据,只是他仍相信自己的判断。说下一桩吧。“你和陈龙。”
“关龙哥什么事?”
“到底什么关系?别说你是他的女人。是我开了你的苞。”
一桩一桩的,没完没了。司芃觉得她都快被这些事烦死了。脚一蹬,被子全给踢开,“不就开个苞?你就没开过别的女人苞?”一踢开就后悔,自己又拢不回来。什么都没穿的女人,光比气势就输了。
“还真是,我就开过你的苞。没经验的女人我不碰,怕抽/身太麻烦。”
这话司芃倒是听进去:“要是提前知道我是雏,你就不碰了?”
“例外。”凌彦齐看见她毫无遮盖的身躯,叹口气,仰头望着天花上那盏原木吊灯,“早知道就早上了。”
司芃想,该认的就认吧,不然得绑一个晚上了。“龙哥是没上过我。”
“那为什么要撒谎,骗我说来例假了?”
“因为要解释龙哥为什么不上我是件很麻烦的事,而且你不觉得可信度很低?来例假,三个字就说完了。”这个下午,司芃的火气走得快,也来得快。他绑着她,还想要她好好解释?
凌彦齐听得也想发火想骂娘:我为这事翻来覆去地想好几天,你倒只是因为解释很麻烦,索性撒个谎?
偏偏这种被引爆的感觉一点不陌生。因为卢思薇经常在他面前,突然间风度尽失。
她很关注的事情,他总是随便给个理由就搪塞过去。偶尔被他糊弄住,但大多数总有拆穿的那天。卢思薇朝他咆哮,他便如司芃赤/裸裸躺在床上一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想到的这一刹那,他是又想气又想笑。
如果他不讨厌敷衍卢思薇的自己,今日便也不能厌恶司芃的撒谎。除了觉得遗憾。遗憾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连花几分钟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都不愿意。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不是被无关人等忽视,而是在心爱的女人那里,体验到——他没那么重要。他突然就转过弯来了。他认可,也接受这样的解释。今日司芃所说的,他全都接受。
他本来就是随心所欲的人,无所谓要真理和答案。不过是今天司芃非要把钢琴抬起来,触动他心底的某根弦。他曾想过,有什么他不了解的东西,把司芃困在咖啡店里。
那时他以为中心点是咖啡店。后来咖啡店歇业,他也就忘掉这种揣测。
今天重新想起来。人活在世上,就免不了要想事情。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放弃的未必是百分之百,而是百分之九十九,尚有百分之一,她只会藏在心底。不深交,别人自然看不见。
本来人的心是能装很多东西的,功名利禄,欲望杂念。通通都没了,就剩那点小东西,想的太久念得太多,就必然无可抑制地庞大起来,占据整个心。
小楼,或许和小楼有关的过去,对司芃而言,就是那百分之一,也是那膨胀的百分之百。他不应该强求她来分享,更不应觉得隐瞒是种伤害。
司芃始终把他们的关系的度把控得很好,她总是说,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这是你的事,我不介意,……。
是他,屡次地进犯。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司芃开口。
好多,毕竟这样得罪人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只此一次,凌彦齐本来想开成审讯大会。现在一样也想不起来。他只看着司芃。像一条鱼,光溜溜地,任人摆布地躺在空气里,躺在他的眼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会觉得司芃为了隐瞒撒这么大的谎,不明白。可是她已经改换身份了,要重新承认过往,并不容易。她的性格,也不会允许她轻易道出。她和凌彦齐相恋,她的依赖感也不强。她并不认为爱上一个人,要丧失自我。目前为止,过去是她自我的很大一部分。
这文中,我不想开任何的金手指。所有的行为,都是性格驱动的。
而且文案和简介中,我都没说这是个悬疑故事。写到这里,应该能看得出,我的主线自始至终,都是两个人的性格和感情的交织。
真假花的身份最后会大白,结局要是大快人心,只不过是赠品。
人心的伤害,从来不是公正与补偿能够抚平。而是另一个人的爱与温柔。
☆、065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顾城避免
司芃倍感不适,她的脚跟轻轻摩挲床单。凌彦齐看出了神。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强的攻击性。出息了,会绑女人了。
他走过来,伸手抚摸她的眉眼,又弯腰下来吻。
司芃热烈地回应,唇舌都托付在他人齿尖,心里却是真正松气。她巴不得要一场性/爱,就把这一切都翻了篇。她的过去已被埋葬。凌彦齐,即便是你,也不能想挖就挖。
吻得她唇色绯红,凌彦齐才半撑起身子,看着被他用领带缚在床柱上的双手。
他其实不爱穿西装皮鞋,感觉像是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今日亲身体验到,领带还有这样的用途。不止是缚住司芃,也将他一向自认高级的雅痞作风,打得面皮浮肿。
瞧着她在他身下无依无助的模样,好像就能多体验几分占有的快意。
解开领带,司芃终于能平放这双手。凌彦齐帮她揉肩,心里有那么点愧疚,竟还有不舍。“胳膊很酸?”
“床柱子那么高,你把我手全拉上去绑,还绑那么紧,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能不酸痛?下回换绑你试试?”
虽然还在捏揉胳膊,司芃语气并不恼怒。凌彦齐趴低些,啃她的肩:“sorry,不是没经验嘛?下回就好了。”
“还有下回?”
他在她耳边吹风。“经你同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