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炎夏日,长江边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只听一人喊道:“真能做出来啊!”
“快去告诉将军知道!”
“这等小事犯不着吧?”
“哪里小了!省多少事你懂吗?”
众人七嘴八舌, 也有相对冷静的点评道:“此法虽好, 摊出来的饼却不均匀, 容易引起战兵争执。”
原来是后勤部今年新得的毕业生, 来自岭东的陈运洋与新结识的小伙伴刘福庆、并武备司的张淑梅、朱甜茹一起, 做出了个水力驱动的摊饼机。起因是刘福庆这位被虎贲军解救出来的俘虏,想吃家乡的杂粮饼,与新朋友描述杂粮饼如何好吃, 勾起了陈运洋的馋虫。
恰好虎贲军内有大几万的海右人,战兵营后勤与各厂房的后勤便商议过年过节的时候给家乡沦陷的战友们做杂粮饼送温暖, 陈运洋尝了尝, 大赞确实好吃。这杂粮饼比别的都香,且什么杂粮混着磨成浆就能做, 不挑米更不浪费, 是挺划算的。连最讨厌吃杂粮饭的管平波都说好。并且饼子耐储存好运输,没条件就生吃, 有条件了不拘裹大葱卷菜蔬, 简直百搭,是不逊于光饼的好军粮。
但杂粮饼纵然有万般好处, 制作起来却比米饭麻烦的多。后勤虽有足够的人会摊杂粮饼, 到底不是虎贲军现下的主食,每日做的有限, 似刘福庆这等没甚根基的小孤儿总捞不着几口,就叹道:“要是能多做些就好了。”
小伙伴刘远洋是岭东学堂选送中军的好苗子, 又出生于商贸繁盛的岭东,脑子最为灵活。听了刘福庆的抱怨,便道:“杂粮几多啦,你唔得食,牟人工啦。”
刘福庆满头黑线:“兄弟,你舌头撸不直吗?”
刘远洋摆摆手:“牟在意果底细节。”
刘福庆道:“我不在意,我怕稽查司的人在意。不说官话你会挨揍的,真的。”
刘远洋仰天长叹,终是操起了口音极重的官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即用机械辅助摊饼。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想要做出一套机械来,谈何容易。于是两个男孩子又跑去了武备司,勾搭了两个苍梧选送入武备司的高手,四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凑在一处,正经搞起设计来。
因管平波是个穿的,致使虎贲军内的风俗与外大不相同。外头十六算成丁,而在虎贲军内,不到十八的都被当孩子,中军尤其明显。四个未成年,前辈多有纵容,何况搞搞机械设计亦可开放思路,武备司火炮一组的组长张泽宇爽快同意了。四个人就此组队,埋头苦干,搞起摊饼机来。
这摊饼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首先拆解摊饼的步骤。第一步是选杂粮倒入斗中,杂粮流速要稳定,不多不少的刚好落到磨盘上;第二步则是驱动磨盘出浆;第三步浆落在铁板上,用刮板刮出面饼;第四步把面饼拿出,放入簸箕中。光是杂粮入斗,就把四个人折腾的够呛,杂粮大小不一,想要匀速,就先得拌均匀,于是前头又加了个搅拌的动作。动力则用水力,但江边虽有的是水,流速却不稳定,摊饼机那等精密的设计,没有稳定的力还谈什么生产啊?当然,他们可以人力驱动,可是少年人心高气傲,觉着人力驱动不够彰显手段,非要弄出水力驱动,实现自动化摊饼不可。
摊饼机小组为着这摊饼机,当真是废寝忘食。他们白日有工作不得耽误,只好晚上赶工。在营中的路灯下奋笔疾书。管平波是很鼓励各种研发的,她虽管不到这等小事,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们各自的领导明里暗里放水,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经过反复的实验与失败,他们终于做出了第一台全自动摊饼机,卜一问世,就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张淑梅看着奇丑无比的饼,在机械周围不停的绕圈,试图找出原因。陈运洋站在后头大喊:“是水力不稳定,刘福庆,调整参数!”
他们早就试验过无数遍,只不过先前是分段试验,今日才合并。一组组的专业术语从他们嘴里发出,伴随着叮铃哐啷的敲击声,杂粮饼竟然逐渐有了模样。众人都不错眼珠的盯着机器,摊出的杂粮饼被机械手扫到传送带上,新的杂粮饼又在铁板上成型。六个摊饼的铁盘缓缓转动,上面的杂粮饼一个比一个均匀。四组二十四张饼后,机器终于吐出了个厚薄均匀的浑圆大饼来。人群再次发出欢呼。
四个孩子飞奔着,张开胳膊,彼此拥抱在了一起,不住的怪叫。
“我滴机械大佬!!”陈运洋高兴的大喊,“我滴天哈第呀!”
刘福庆赶紧捂住陈运洋的嘴:“官话!官话!稽查司的人来了!”
陈运洋兴奋的红光满面,也不怕稽查司打板子了,登时唱起岭东的山歌来。
武备司司长陆建勋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着复杂的机器传送出来的杂粮饼也是目瞪口呆:“你们还真能做出来啊?图纸拿来我看看。”
张淑梅抱起个匣子,抽开盖板,里头是整整齐齐的几个本子。朱甜茹就着张淑梅的手,拿了个本子递给陆建勋道:“陆司长请看,这是我们的实验记录。里面有插图的。”
陆建勋快速的翻看一遍,惊讶道:“你们的实验记录这么工整?”
朱甜茹笑道:“这是誊抄版,我们张组长说,实验原始记录要保留,但最好誊抄一遍梳理思路,加深理解。原始版也有存档的,按着年月日标好,找起来快。图纸的草图亦有留存,张组长说那是思路,不独可以自己复习,将来还可以给新人做参考。不过都放在司里的柜子上,没带着走,省的丢了。誊抄版却是万一丢了,大不了再抄,损失不大。”
陆建勋听得此话,连叫了三声好。拍着朱甜茹的肩道:“好样的!你们几个都是好样的!我去同将军给你们申请奖章奖励。”又对陈运洋道,“你还在后勤?想不想来我们武备司?”
同样挤过来看热闹的白莲没好气的道:“就你们武备司要人?我们后勤不要了?”
陆建勋笑呵呵的道:“军备研发的好,总是会惠及民用的嘛。你们后勤人才济济,赏我们呗。”
“你大爷!”白莲翻个白眼道,“哪年的毕业生不是你们先挑,你们自己看走眼,怪我们咯?”
陆建勋忙不住作揖,哀求白莲放人。白莲哼唧两声,才道:“我是中军后勤司长,陈远洋是总部的人,你求我没用。”
陆建勋半点不着急,指着刘福庆道:“他是中军的。”
白莲:“……”
“美人儿,大仙儿,”陆建勋极其狗腿的道,“我们武备司不容易,走了好些人,很不凑手。将军指着我们出成绩呢。我告诉你知道,先前将军画了张图纸来,”说着压低声音道,“叫甚咖啡磨枪。共有三个炮筒,射速可提高三倍。我们还未改良出来。姜老德那事……嘿!将军对着我们武备司,好久都没开脸。”陆建勋双手合十,“白莲大仙,可怜可怜我们,求你了。”
白莲笑骂道:“你再宣扬迷信,我举报你啊。”
陆建勋观其神色,便知已成了八分。嬉皮笑脸的道:“信白莲大仙,必须是科学啊!”
白莲亦知武备之重,虽说打仗打的是后勤,但后勤是整个系统。一两个机械的提升,不能取得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武备不同,虎贲军内所有人都见识过燧发枪的厉害。射速高、射程远、稳定性强,对上火绳枪几乎是碾压性优势。更别提簧片打火技术还可以用在地雷与手雷上。应天大捷里,地雷功不可没。武器的改进,是实实在在可以扭转乾坤的。乱世当头,自然是武备司优先,白莲真不敢跟武备司抢人。讨了几句嘴上便宜,爽快的放了人,且十分大方的道:“陈运洋的编制,我一并去跟杨部长讨吧!”
陆建勋喜形于色,猥琐的挑了挑眉毛:“看我说对了吧,拜大仙,讲科学!”
“去你的!”白莲砸了陆建勋一拳,潇洒走了。
在一旁听见编制调动的陈运洋与刘福庆眼中顿时闪出狂喜,进武备司当然比在后勤强百倍,少年人满腹抱负,对后勤的肥厚不屑一顾。武备司是管平波直管啊!露脸的机会大大的有。将来军衔还不是蹭蹭的往上涨!
张淑梅与朱甜茹也为小伙伴高兴,四个人自行组队,自然是因志趣相投。能做同事,再好不过。
更好的消息在后头,陆建勋一拍掌,唤醒了四个人的神智,只听他朗声道:“走,我带你们找将军讨赏。”
陈运洋等人还不曾跟管平波说过话,又兴头的好连声怪叫。在围观群众的艳羡中,雄赳赳气昂昂的跟着陆建勋,朝管平波的办公室走去。
行到半途,兴奋过头的陈运洋突然一声大喝:“我们将来定能造出天下最厉害的大炮!”
刘福庆泪流满面,这货终于吐的出正常的官话了,太特么不容易了!
陆建勋走在前头,听着身后少年人叽叽喳喳的畅想未来,宽容的笑着。少年就该不识愁滋味,甚好。
第272章 寻亲
第69章 寻亲
摊丁入亩的政策经过两个月的争吵,尘埃落定。出乎人意料的是, 江南党党魁林望舒不单没有抵死反对, 反而站在了师照堂那头, 奋力弹压江南的各个家族。管平波对此并没有什么意外, 摊丁入亩作为雍正最为闪耀的功绩, 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一样,是极为贴合实际、适合农耕文明的政策。
能做到党魁之人,脑子里肯定不止三瓜两枣的见识, 陈朝覆灭、浔阳动乱的真正理由,他们心里太清楚。林望舒固然维护地主阶级的利益, 但他是反对竭泽而渔的。对于能提出摊丁入亩的管平波, 也是真心佩服的。只不过政治立场,很多时候无关对错罢了。
与摊丁入亩同时进行的, 是对浔阳全境进行土地清查, 圈出无主荒地,引流民种田。期间少不得有些人以公肥私, 不过上上下下都盯着, 倒也算不得很严重。农民暴。乱无非是为了争口吃的,只消给了他们土地, 他们瞬间变回了温顺的绵羊, 高高兴兴的在新得的土地上扎下根来,领了朝廷派发的种子, 补种起了杂粮。
而在楚朝看不见的地方,另一股势力悄悄进入浔阳, 有组织的带着精壮与女人离开。两方动作下,浔阳动乱得到了节制,慢慢平静下来。
谢娇萍跟着人群盲目的走在山道上,忽然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她抬眼看到耸立的邬堡,不由瑟缩了一下。浔阳暴。乱,她们一家人被流民裹挟着四处逃窜,就曾到过邬堡附近。但邬堡的人十分凶悍,她现在还记得泛着寒光的弩箭好似冰雹般密密砸向他们。惨叫、溃逃、踩踏,当她幸运的逃出生天后,所有的家人都不见了踪影,不知是死是活。
她麻木的流浪着,挖草根扯树皮为食。高举义旗的流寇来来回回挑拣着流民里的青壮,顺带卷走能看见的女人。流寇们互相的厮杀着,谢娇萍就被他们抢来抢去。最后,她们所在的那股流寇不知为何逃了,撇下了一地妇孺。南边山地居民,十里不同音。妇孺们彼此语言不通,无法交谈,更添恐惧。绝望之际,又来了几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顺手捡起了她们。为了活命,她们只得浑浑噩噩的跟着走。没想到,她再一次走到了邬堡下。
很久以前,谢娇萍就听说过邬堡的富庶。她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平日里总是喜欢往邬堡方向跑。有时候遇到邬堡里的男人,就会把漂亮的姑娘带走。那些姑娘回家省亲时,能带来大块的肥肉。因此,有女儿的人家,都愿跟邬堡结亲。不单女人向往,男人也有不少偷偷往邬堡里跑的。或许是逃过去的,他们很少回来。不过村里有传言说那边日子很好过,所以不断有人往那边跑。谢家在最绝望的时候,也选择了邬堡,但他们得到的是邬堡里射出的夺命的箭。他们才知道,邬堡是不要他们的,那些全都是谣言。
谢娇萍站在山路上,忍不住四下打量。年初在这里倒下的尸体早已不见,她的家人还活着么?
队伍再次慢慢的动起来,谢娇萍惴惴不安的跟着。这一次,邬堡的大门打开了。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高耸围墙后的另一个世界展现在了她的眼前。灰瓦白墙的砖头房子,横平竖直的青石板路,是谢娇萍从未见识过的景象。晒谷坪上的玉米粒散发着食物诱人的清香,激的谢玉娇不住的吞咽口水。肥硕的鸭子嘎嘎在他们身边走过,五彩大公鸡扑腾着翅膀,飞上草棚,喔喔打鸣。池塘边的桃树挂满了圆润的桃子,几个孩子正爬在树上摘,树下还有叽叽哇哇指挥的,热闹的像年画上的景象。
不知谁家炒起了腊肉,香味飘的满街都是。谢娇萍一行人的肚子同时叫唤起来。妇人用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绵长高亢的喊:“三伢子!死哪去了!吃饭啦!”
很快就有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往妇人的方向狂奔。
谢娇萍跟着队伍走,眼睛却好似定在了那妇人的身上,怎生都拔不开。直到拐了弯,再看不见妇人的身影,才依依不舍的回过头,脸上已是泪流满面。我娘也这样唤过我……
邬堡并不大,他们一行人很快走到了个宽敞的坪里。这是邬堡中公用的晒谷坪,同时作为村里开大会、搞活动的场所。穿着奇怪衣服的人指了指前方,那里有个衣衫整洁的妇人,正在打饭。谢娇萍他们的队伍霎时一阵骚乱,又在奇怪衣服的人喝骂下,排好了队。谢娇萍身形矮小,被挤在了最后头,还是得到了一碗扎扎实实的杂粮饭。正捧着要吃,另一个妇人用勺子挖了一勺油浇在了饭上,谢娇萍再忍不住,顾不上搅拌,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吃的太快,谢娇萍被噎住了。一个瘸腿的汉子笑了声,递了个水壶过来,也不理他,扭头对那穿着奇怪衣服的人道:“李队长,你哪里捡的妹子?”
那李队长笑道:“就在你们左近,正好带去纺织厂。”
瘸腿汉子砸吧着嘴道:“你今年跑几趟了?厂里要那多人?”
李队长道:“西边山里大片的荒田,要的人多了。下回再有流民,你可不能打了啊。放几箭吓唬住他们,先抓住再通知营里,有人会来带走。吃了你们的粮,上头会补给你们,必不让你们吃亏的。”
顺过气的谢娇萍耳朵动了动,她的家乡与此处搭界,方言差不离。那个李队长的话她听不懂,可是瘸腿汉子的她能听懂。厂里是什么?要什么人?
瘸腿汉子憨笑道:“不敢,不敢。上回不是给惊着了么?你都说八回了,赵队长也说过了,我耳朵起茧子啦。”
李队长道:“应该也没有多少了。朝廷那边引他们回去种田,差不多都安顿了。”
瘸腿汉子看了看谢娇萍,低声对李队长道:“我们村还有好些没讨老婆的,你看……这些能不能留下?”
谢娇萍听见了,心里砰砰直跳,有些期冀,又有些害怕。
李队长笑着摇了摇头:“纺织厂里缺人。”
谢娇萍垂下了眼,她其实挺想留下的。
瘸腿汉子遗憾的叹了声,他知道李队长不过托词。纺织厂要人是肯定的,但所有的女人优先供给战兵,邬堡只能挑战兵捡剩下的。如果不服气,那就自己努力,申请参军。不提这项政策是否霸道,让虎贲军治下的女人自己选,十个有九个也是巴望着嫁战兵的。战兵有钱啊!他们自己村里的妹子们,为了争着去跟战兵相亲,都打多少回了。也就是刚弄来的流民,屁都不懂,比较好骗。既然李队长不肯通融,瘸腿汉子只得郁闷的招呼人把干粮打包,又从李队长手里接过了盖了印签了名的收条,礼送他们出门。
走到邬堡大门口,谢娇萍分明听见两个闲汉点评道:“他们军营里的人来引流民,每次都弄的跟黑白无常渡魂似的。”
“可不是渡魂,他们一个个跟鬼一样。”
“前些年,我们也跟鬼一样……”
距离越来越远,声音消失在风中。谢娇萍摸了摸好久不曾吃饱过的肚子,慢慢安定下来。
她们一路走啊走,路过了好多邬堡。距离她家乡越远,语言就越不通。李队长路上不停的说话,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那人在说什么。不过每天两顿饱饭,弄的不停走路的她们竟是胖了些。过了几天,她们走到了个码头,被赶上了船。一直带领他们的李队长停在了码头上,朝她们挥了挥手。
谢娇萍猛的惊醒,李队长竟不跟着她们走。她惊恐的看着船上陌生的男人,她们又被卖了么?她不敢哭出声,只有眼泪扑扑的掉。伸着头看越来越小的李队长,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船只摇摇晃晃,不知开了几天,停在了个巨大的码头。从码头远眺,能看到石头垒的城墙。墙上有字,谢娇萍不认得。跟李队长穿着一样衣服的陌生男人,抓着她的手,要她牵住前面一个人的衣角,就这么一串子,进了城门。
城内的繁荣,把一群土包子看的直接傻掉,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走进了个院子,都还晕晕乎乎的。她们被带去洗澡,换了那奇怪的衣裳。然后不停有人跟她说话,她怎么也听不懂,急的哭起来。好容易又来了个女人,她终于听懂了一点点,激动的喊:“我是谢家田的,姐姐你是不是大湾的?”
女人大大松了口气,她不是大湾的,不过谢家田的方言能听懂。忙拉起谢娇萍的手,自我介绍道:“我叫刘喜雀,大湾附近袁家冲的,你晓得么?”
“晓得、晓得。”谢娇萍含泪道,“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是不是被卖了?”
刘喜雀忙替她擦着泪道:“没有被卖,来这里做工哩。你叫什么名字?我登记一下,看有没有你的家人。”
谢娇萍瞪大了眼:“可以么?”又急切道,“我叫谢娇萍,娇娇的那个娇,田里的那个萍,就是浮在水上的那个。”
刘喜雀点头应了,又问了谢娇萍住哪里,家里长什么样,皆一一登记在案。正说话,外头一阵喧哗,各种方言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新来的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情况。
突然,外头有人大喊:“谢大伟!谢大福!谢娇萍!在不在?在不在?”
谢娇萍浑身剧震,挣脱刘喜雀的手,跌跌撞撞的往外冲,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嚎啕大哭:“大哥!大哥啊!!啊——”她嘴里什么话也说不出,只不停的呼唤着哥哥,似要把兵乱后所有的惊恐,都宣泄在哥哥温暖的怀抱里。谢家大哥双臂死死的箍住妹妹瘦弱的身体,泣不成声。
周围的人默默的看着兄妹团聚,没有找到亲人的其他人瞬间燃起了希望,纷纷抓住能听懂自己方言的人,报上自己名字,报上亲人的特征。而前来寻亲却没找到的,失望的散开,等待下一次的流民过来,再撞大运。刚才那个人就撞到了,他们也一定能撞到的。
第273章 深衣
第70章 深衣
雪雁大踏步的走进管平波的办公室,喜笑颜开的把手中的文件递给管平波道:“回禀将军, 从浔阳迁入的良民统计完毕, 共计七十九万人, 其中男丁五十四万, 女人二十二万, 孩童三万。分别迁入了苍梧与岭东。此外,从源赫手里也陆陆续续的买了七万多人,预备迁往岭西, 开垦荒田。”
管平波揉着太阳穴道:“岭西啊……岭西水土贫瘠,得想法子帮他们搞出经济作物出来。对了, 与洋人打交道的人有没有问出我前次说的橡胶?”
雪雁道:“听说南洋就有, 不过很贵。”
管平波道:“重金收买他们,想办法弄点种子回来。岭东岭西的最南边可以少量种植。另, 看能不能通过陆路, 从岭西走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