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底。
典礼结束,人潮熙熙攘攘的涌进来。
适时,广播里传来清嗓的动静,清晰的“喂喂喂”后,出来一串话:
“高二(一)班的曾如初同学听到广播后请来传达室,你哥哥来送眼镜了。”
“高二(一)班的曾如初同学……”
话是用江城方言念出的,还念了不止一遍。
宛如沸油入火。
底下的人潮里顿时一片热闹,笑嚷声不绝。
傅言真一个眼神撂下去,不偏不倚,恰好捉到那正慌里慌张往外跑的蘑菇头。
跟人群不同方向,实在扎眼。
曾如初眼角余光扫过,看到有人逮着他们班的同学问,“谁是曾如初啊?”
“……”她很想装作自己不是。
但那位热心人士指了过来,“就是她,我们班新转来的学霸。”
有人附和:“从实验转来的哦。”
“……”
她埋着头一路跑到传达室。
传达室里,圆框眼镜放在桌上。
但曾忆昔人不在,屋里除了学校的工作人员,还坐着一个老人,穿着浅色衬衫,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上去气质温文,也很平易近人。
一旁的校领导喊他“言老”。
曾如初记得,他刚刚出席过开学典礼。
那时听同学介绍,她也知道这人是傅言真的外公。
“你是叫曾如初吗?”老人笑着问她。
“……嗯。”曾如初讷讷地点了下头。
言庭之笑了笑,“纳兰的词啊?”
曾如初继续点头。
是纳兰容若的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言庭之夸了句“好名字”。
后面却没再多聊。
曾如初翻开登记本,在最新页上看到曾忆昔的笔迹。
把她的信息还都填对了。
曾如初,女,高二(一)班。
竟然还知道她是哪个班的。
也是难得。
不过“曾”前面有个被斜线杠掉的“二”。
曾忆昔喊她“二傻子”,可能写字的时候习惯使然。
填好信息后,她跟人道了声谢,才回班。
她一进门,全班又轰作一团。
都想起了广播里的那几句话,觉得好玩。
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傅言真,他靠坐在椅子上,一身的闲适懒漫。
他也在看她,眼神跟看猴别无二致。
她垂着脸走到座位上,刚坐下,沈逾又凑过脸来找事。
他看她现在戴着眼镜,一遍遍地催她再去看看傅言真,看看他帅不帅。
曾如初笃定主意不理会他们。
一直沉默到傍晚,她都没再跟这几个人说一句话。
下午第三节 课结束,课间休息时间,她去了趟洗手间,回来路上听到别的班的人议论,说是左昕晗到他们班去了。
到班级门口时,看到那里果然站着一个女生。
正是左昕晗。
左昕晗站在后门处,眸光看向门里。
视线的正中心自然是傅言真。
她双眸通红,分明像是哭过。
曾如初走回座位时,眼角余光瞥了眼后桌。
傅言真的手机就搁在桌上,来电显示是“左昕晗”。
人也就站在一门之外,电话也这么一个接一个的打。
他都知道,却还是把人这么晾着。
后面是裴照看不过去,好歹左昕晗跟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于是出去跟左昕晗好言说了几句。
才把人哄走了。
但晚自习结束后,左昕晗又出现在他们班附近。
怎么说也是个大小姐,追傅言真追成这样。
裴照扶额叹息:“这又是何必呢?”
这回,傅言真终于撂了个眼神出去。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们的留言和鼓励鸭!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回复审核了这么久还没显示(捂脸)…
第5章
曾忆昔的车停靠在校门口外两百米的地方。
还是早上的那辆黑色路虎。
造型有点招摇,但跟不远处的库里南一比,倒逊色了不少。
库里南的车牌还是一串连号。
没多久,她看到傅言真和左昕晗一前一后上了车。
傅言真走的很快,左昕晗几乎是小跑着才赶上他。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因为看到曾忆昔在被人搭讪。
他这车窗是摇下来的,一条手臂还伸出窗外,闲闲挂着。
也是个皮相出众的,半露在外的英俊侧脸引起不少人偷看。
有个胆大的女生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身上还穿着他们雅集的校服。
曾忆昔看她一眼,嗤了声,让她回家写作业。
女生说“没什么作业”,还想再跟他扯扯淡。
曾忆昔懒得搭理,手臂撤回,将车窗摇起来,车门也上了锁。
女生朝他做了个鬼脸。
曾如初走过来,抬手扣了扣车窗。
曾忆昔解了车门的锁,让她进来。
看他嘴里叼着的半截香烟,曾如初蹙了下眉,“怎么又抽上了?”
车上的气味有些繁复。
烟草和艾草交织出来的怪味。
曾如初想起来沈邻溪今天要去医院做理疗,她这几年身体不太好。
本来回家还想告曾忆昔黑状的,但这回也不想去惹沈邻溪不开心。
她皱了下鼻,重新打开车窗。
曾忆昔嗤了声,嘲笑她事多。
不情不愿地摘下烟,烟圈朝窗外吐。
他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点了两下。
曾如初真的想跟他吵一架,憋了一天了,一肚子火呢。
但人家好歹还来接她。
车子向前行驶,晚风从大开的车窗里涌进。
江城的植被覆盖率还算不错,风里的气味倒是很清新。
曾如初现在很困。
她昨晚没睡好,中午教室也很吵。
很想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