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像这样借房子的事情太过寻常了。
舒父也没有说什么,就出去。
他昨晚回来的比较迟,久到舒曼都快睡着了,他才回来。当时舒曼本来想起身的,可隐约听到舒母和舒服的对话,突然就不想动弹了。
归根结底,都是父母对子女的疼爱。
显然……舒父对陈锦州目前来说,不是完全满意,但也还是能接受。即便舒曼怀疑,这或许有因为自己一个小姑娘在遥远的东北,发生个什么事情,舒家人着急万分也使不上劲,而陈锦州在那边就不一样了。
这里面隐约有些小心思和小算计。
但似乎涉及到自己,舒曼心里只有慢慢的感动和心酸。
至于陈锦州……
舒曼斜睨了他一眼,看他笑容满面,听话乖巧地跟在舒母的后面,把自己这个对象都给忽视了,其他的还用说吗?
反正舒母很高兴就是了。
她高兴了,舒曼还能说什么。
不得不说,陈锦州还挺奸险狡诈的。
舒曼低头笑了笑,过去帮着把早饭摆好,舒父已经被陈锦州请了过来坐下。
这么一大早看到这么个人,说实话,舒父有些糟心,但见自家女儿横了一眼过去,那人也就顾着傻乐,完全没有初初看到的那种震撼感。
舒父还能说什么呢?
就算依然觉得高处不胜寒,两家的差距大了些,可昨晚睡前,舒母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也不是没有作用。
“等吃过饭后,带他去乡下走一趟。”舒父拿筷子前这么对舒母说道。
陈锦州愣了下。
舒曼朝他点点头,目光及不可察地瞄了一眼刘小鸭。
陈锦州点了点头,也顺着小姑娘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小女孩打扮一番后,气质已经发生变化,虽不是那种天翻地覆换一个人的感觉。
但比起之前还有些村有些土的样子,虽然现在仔细看依然能看出一些,但总体来说,好感度大大的提升。原本她又长得不错,否则舒曼也不会被她一个哀求的眼神,就心软。难道她不知道这等于是揽下了一个麻烦下吗?
舒曼是知道的。
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缘分让人聚,也让人前后脚错过。
白玉英兴致勃勃地过来找舒曼,打算好好唠嗑唠嗑,联络联络感情,顺带暗示点什么的时候,发现舒家人去楼空。
在问过邻居后,得知舒家人走了才十几分钟,白玉英低头看了看今天穿得5cm高跟鞋,叹了一口气,不认为自己能赶到。
更别说,她今天穿得裙子有些包臀,上身是白色的衬衫,同街上寻常见到那种不同的是,胸前多了一团蕾丝一样的花。
这一身在后世只是一般,可在现在,是时尚而又潮流。
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白玉英起初还有些得意,但心情很快在那些火热的几乎跟在自己身后的目光下变得焦灼起来。
在更远一些的后面,董晓华不疾不徐地缀在前头一伙人的身后。
第79章
去乡下的巴士里, 舒曼和陈锦州坐在一起,过道的另一边的最后一排坐着的是舒家父母和刘小鸭。
小巴士并不大,位置与位置之间的距离,舒曼觉得尚可,但对人高马大的陈锦州而言就有些过于逼仄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周围看了看,过道上摆着各种竹篓,大大小小都有, 里面不外乎放着一些日常生活所需,就是气味不太好闻一些。这对于, 以前在沼泽地里顶着腐烂熏臭气味好几天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唯一不舒服的是还在休养的膝盖虽被他糟践地不像自己似的, 可因为座位前面无法摆放下两条大长腿的缘故,受伤的那只就到了过道上,这个时候正在享受一只看着就精神的大公鸡爱的亲亲。
陈锦州往旁边挪了挪,目光抬起,就看到邻座的老人朝自己不知道是歉意还是讨好的笑容, 下意识地一抹笑容也挤了出来。
老人愣了一下, 像是被吓到了。
陈锦州赧然地扭过头去, 双手僵硬地摆在双膝前面。
他如此这般,倒不是因为对方的缘故。
之所以如此, 哪怕后脑勺不长眼睛,凭借着训练过敏锐的感官,他能察觉到从上了车之后,就有两道视线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舒父低下头,舒母便问他:“家里留条了吗?”曼曼在家, 舒安基本上不加班了,哪怕夜里都要回厂子里去睡觉,也会赶回来吃一顿晚饭。
累是累老些,可儿女感情好,做父母的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和欢喜。去乡下的决定有些仓促和临时,显然不能事先和舒安通过气。
舒母早上起地最早,已经做了一些手擀面放在橱柜里,免得舒安回来见不到人又吃不上饭。往日的时候,他们都是去的早回来的也早,今天就不好说了。
“留了。”舒服点点头,抬头的时候,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凑着脑袋小声说话,那眉头立刻拢成一个堡垒。
“感情还挺好的。”舒母也看见了,忍不住笑着说道:“之前我还担心呢。”但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也是会看人,虽然不敢说百分百准,可目前来看,反而是男孩子那边表现的更加外放一些。等看到陈锦州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面取出一个水囊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更甚了。
“喝一口?”陈锦州打开水囊前面的塞子,递了过去。
舒曼瞥了一眼。
“招待所前面的凉茶,我尝着挺好的。”
舒曼想要转头,陈锦州已道:“爸妈那里也有。”
舒曼无语,睇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你这是仗着他们听不到才这么放肆吧。”
陈锦州笑容一顿。
须臾后,道:“有这么明显。”话落又自话自说地回答:“没办法,对象还没有娶回家里,可不得老老实实夹紧尾巴讨好长辈。”
“你这话听着好像不对啊。”舒曼眯了眯眼睛。
陈锦州低声笑道:“肯定不对的啊,这等对象娶回来了,家里一应大小她做主,孝顺爸妈我肯定也不落后,若是不满意,你踹我出家门啊?不过,我可舍不得滚蛋。”
这话听着很诱人。
舒曼才不上当;“你先搞定我爸妈再说。”不过她看着情况,舒母那边已经是丈母娘看女婿的架势了,就是舒父那边,也有了松动的趋势。
倒不是说两个父母这么快就被陈锦州收买。
归根结底还是父母爱子女的心占了首位,若是舒曼还在上海,过阵子后不会回东北,陈锦州想要成事,舒安那边未必都然他如意。
今天的林家比上一次舒曼过来的时候更热闹了几分。
舒家人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妈你看,我没瞎猜吧。小姑子不就这两天回来了吗?”
这声音不像是林大舅妈的。
那应该是只闻声未见人的林二舅妈了。
上一回,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人,听说是回娘家去了。
这么巧,今天也在?
“昨天,我娘家弟弟不是去城里送菜嘛,就听说舒安和曼曼回来了。我算着时间,你们应该会来看看妈,就过来等着了,上一回可巧我不在,没见到曼曼,心里惦记着呢。。”林二舅妈的话解开了谜题。
一旁正在上茶的林大舅妈听了直撇嘴。
她这妯娌的娘家又不是一个村子里的,那地方离自己这边骑自行车也得40多分钟了吧。怕是以为听到什么好事情,就跟狼闻到血的味道急不可耐地过来了。
林大舅妈早上起来出去倒粪桶,可被这个蹲在家门口的人给吓到,要不是她手里提着只老母鸡,早把桶里的东西泼出去了。
“这就是舒曼的对象吧,长得怪俊的,就是这腿怎么回事,瘸……”
“不会说话就闭嘴。”林老太太气得差点仰倒,她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舒曼的对象,可女儿女婿一家把人带过来,可见是这个重视的。老二媳妇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丢脸,偏这儿媳妇就是这幅德行,以前不是没有说过,说多了对方根本是虱子多了不嫌痒,过后该干嘛就干嘛。
老太太心里不痛快,那眼神跟刀子似地一刀刀剐到跟在林老大后面的二儿子身上。
“妈,这是曼曼的……对象。”舒母早知道二嫂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觉得在未来女婿面前有些丢脸,可眼角余光看见陈锦州平静的模样,虽不晓得心里怎么想,心里却是满意的。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承认,只是话一到嘴边,就跑了出来。
说完之后,舒母有些心虚地看着舒父。
舒父溜了她一眼,对林老太太说道:“妈,曼曼的……朋友腿受了点伤,想去找牛尾叔看看。”
“哦,要的,要的。那你们先过去,迟了赶不上趟。对了,东西都带了吗?”只要舒曼的对象不是真的瘸子那就好,其他的能被带过来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牛尾叔是什么人?
舒曼有些记不得了,凭借原主那残存的记忆,只知道在她很小的时候,对方就住在牛棚里,听说是什么人被打倒下来的,但虽说是牛棚,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舒曼印象最深的一处是村子里的耕牛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当时肚子里还揣着崽。
都说要一尸两命了,当时村子里的人愁地不行。
但舒曼这些小孩子可不懂,只知道牛死了,就可以吃上肉了。
事实上,后来的确是吃了,除了肉,林家分到好几根牛骨头,当时这些都被林老太太留下来还有部分牛肉一起要给在城里的舒安吃。
那是□□年前的事情了,条件比现在差多了。
可纵然是林二舅妈这种什么便宜都想占一下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反而等舒曼要离开回去的时候,让林二舅一路背着回去。
或许是因为如此,这些年,舒家给钱给票也给得干净利索。
当然这些可以暂时不说,倒是那个牛尾叔,据说当时那崽子被他救下来了,但母牛肯定活不下来了,虽说是劳改犯,当时的大队长还是问他要什么奖赏。本以为最少也该是换个住的,或是轻松的任务,虽说可能为难一些,但可以折中一下。
没成想这位只要了一根牛尾,说是想尝尝烤牛尾的味道。
这些都是原主后面几年来林家才听说的,反正等她知道的时候,那人的名字已经没什么人叫了,大家说起来都叫牛尾叔。
偏这位牛尾叔对这么个名字还挺得意的。
舒曼听到舒服说要找他,立刻看了一眼陈锦州的膝盖。
陈锦州马上察觉,用眼神询问。
舒曼轻轻摇了摇头。
舒母把带过来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手里就提着一个袋子和从林家拿出来的竹篮子,那是林老太太得知他们去找牛尾叔让林大舅妈准备的。
对此,林大舅妈脸上不见是好埋怨,甚至还多打了半块豆腐到盆里。
一行人走到村尾的牛棚的时候,陈锦州嘴角抽了抽。
虽说知道很多地方畜牲养得比人都精心,在红旗村那边,那些马的待遇就胜过不少人,没办法生活中太离不开这些牲畜了。
可没想到眼前用砖头建造的房子竟然是牛棚?
虽然是个一层楼的平房,但估摸着一路走来,是他看到最好的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