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闲的,关你什么事?”靳绍煜趁红灯看了看她,挑了挑眉,“你还替别人伤心上了?”
不是刚刚他才发现,以前提及林家这件事,她是感慨或者加点同情,今天都悲伤上了。
温舒韵叹了一口气,低着头,又抬起来,一脸幽怨看向他,“我也不知道,最近越来越多愁善感了,肯定是你的问题。”
“我怎么你了?”他看着她的样子,哭笑不得。
“以前我都好好的,肯定是你基因问题,完了,宝宝要是个哭包了。”她越说越伤心,好像真的有这回事,可怜兮兮看着他,“怎么办?”
靳绍煜:“…”
“要是个女孩子还好,要是男孩子,那肯定是不行的。”她语气担忧,嘟囔来了一句,“都怪你,就是你的错。”
“…”
女人都这么蛮不讲理?这也是他的错?
“你不理我!”温舒韵受不到回复,拔高了声调,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靳绍煜,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敷衍我!”
“…”
“幸好宝宝比较乖,还是他比较心疼我。”
“…”
温舒韵没两天就被这句话打脸了,这次拍公益广告在u市的一个贫困县,里面有五十三个儿童,其中五十一个是留守儿童,比例非常高。
村长接待了他们,看着到来的一群人,无比热情,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次机会,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里的情况,让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帮帮这些孩子,如果可以,还能改善一下整个县。
他这一次可是身负重任。
“欢迎欢迎。”王大春走上前,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似乎认识沈映蓝,不断向她说着感谢。
“怎么了?”靳绍煜注意到温舒韵的异样,轻揽住她,低声问。
“闻到油腻味,我难受。”她靠在她身上,“想吐。”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饭点,不远处还有烟雾飘在上空,看来是为他们准备了饭菜,刚刚来的路上,她沿途看着自然风光,天蓝山青,一直没什么问题,现在难受得她都没有了任何雅兴。
“还有哪里难受吗?”靳绍煜一下重视了起来,认真询问。
温舒韵摇摇头。
最终,两人找了一个晕车的借口,躲过了饭宴,提前去住处。
两年前关爱基金会在这里建了一栋教学楼,还有教师宿舍,两人就住在老师宿舍,坏境可以说还过得去,房子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还有单独卫生间,虽然简陋了一些。
里面应该被人专门收拾过,床单和被单也被换上新的,还装上了蚊帐。
温舒韵一进门就软绵绵躺在床上,靳绍煜将她鞋脱了,将她腿放在床上,坐在床边,担忧看着她,“好点没?”
她转了一个身,枕在他腿上,可怜兮兮,“好多了,只要远离那股味道我就好多了。”
当时只感觉一股股酸气往上冒,十分难受。
“有什么不舒服要和我说。”他语气十分认真,“不能强撑着,知道吗?”
“恩。”
一天的劳累,温舒韵又小睡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坏境,她睡眠极浅,轻轻的敲门声就让她清醒,一下便睁开眼。
靳绍煜看了看惊醒的她,紧缩了眉头,停止手上的东西,站起身来去开门,沈映蓝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许欣儿,她手上盘里还端着几个碗。
沈映蓝看着她,关切道:“小韵好点了吗?先吃点东西吧,不然身子也受不了。”
时间比较紧,明天就要开始开拍,对方这个样子如何让人心底不担忧?
话音刚落,温舒韵突然捂着嘴,从床上下来,快速冲向厕所,靳绍煜都吓了一跳,连忙跟了过去,她不断在反胃,愣是一点东西都没吐出来,就跟脱虚了一样,眼泪就被挤出来了,推着他,“把东西拿出去,拿出去…”
靳绍煜还没反应过来,沈映蓝已经叫许欣儿连忙把饭菜端出去,她打开窗户和门,进行通风,温舒韵慢慢缓了下来,瘫在他怀里。
见此,靳绍煜将她抱回床上,更加担忧了,沈映蓝站在一旁,看着她,“我上次怎么都没见你孕吐反应这么严重,这次怎么一点油腻味都闻不得了?”
温舒韵也很疑惑,虚弱道:“我不知道,特别难受。”
说着还有几分委屈,软软躺在靳绍煜怀里。
“那以后可能有点麻烦,你这样怕营养难跟上。”沈映蓝叹气,看向靳绍煜,叮嘱道,“你回去之后还是要给她找个中医调一下,药膳方面也要注意一点。”
“我知道。”靳绍煜应下。
“这里煮东西口味都比较偏重一些,你怕是都吃不来了,我去重新给你煮一点,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沈映蓝看向她,语气又温和一些,安抚道,“没什么大问题,孕吐而已,再过段日子就没有了。”
“就不麻烦了,我再去给她煮。”靳绍煜婉拒着,边说边站起身子。
“对,就不麻烦您了。”温舒韵自然不敢让她动手,也连忙跟着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正好也没事做,别见外。”沈映蓝没给他们再拒绝的机会,又继续道,“我听说你是不挑食的,那我随意做一些了?”
温舒韵刚想说什么,对方那副样子的确让她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麻烦了,谢谢。”
沈映蓝轻笑,“你先休息吧,我一会过来。”
许欣儿看了看两人,跟了上去,“我去帮忙。”
“恩,好。”
半个小时后,沈映蓝重新走了进来,这一次,许欣儿提前回去了,没跟随,只有她一个人,盘子里放在一个小碗,还冒着热气。
一股清香飘来,她把盘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她开口解释,“我记得这时候刚好是这个草药开采的季节,一问村民还真有,给你做了一些,是甜味的。”
靳绍煜给她端了过来,碗里是黑黑的一粒粒的东西,像一颗颗小球,看着两人的神情,沈映蓝又轻笑着解释,“是草药和糯米,加了红糖,补气血的,也是当地一种特色吃食,可以放心食用。”
“可是,这很费力气吧?”温舒韵神情愧疚,颇为不好意思。
这么小一颗,光捏就要好好一会了。
她与沈映蓝也不熟,这次参加拍摄又是自己要求的,如此添麻烦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与对方又非亲非故,总觉得过意不去。
“村长他媳妇捏的,手法很熟练,所以也用不了多久。”沈映蓝看着她,笑得柔和,“别有什么心里负担,赶快趁热吃了,不然可会饿到孩子。”
她话语说得轻松,温舒韵也跟着笑了笑,提及孩子,她又重视了两分。
拿着碗,吹了吹,吃了几颗。
很滑很黏,咬下去十分有嚼劲,淡淡的一股草香,还有红糖甜甜的味道,没忍住,又多吃了几口,两人见她这般,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
沈映蓝看出她的拘束,怕自己在这她也放不开,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待她离开之后,房内便只剩两人。
温舒韵动作放松了一些,勺子在碗里搅拌了两下,看着靳绍煜,讨好般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尝一尝?很甜。”
靳绍煜拧了拧眉,一脸拒绝。
“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有嚼劲的东西。”她说得一脸认真,勺子又往前伸了伸,“吃一口嘛?好东西就应该分享。”
得了,这话说的,他没犹豫便张开了嘴。
“怎么样?”她语气期待,靳绍煜其实没感觉,甜甜黏黏的东西他都不是很喜欢,但见她这幅样子,很给面子点点头,“还不错,喜欢的话回去可以买点回去。”
温舒韵觉得他这个建议不错,又吃了一口,开口道:“林夫人人真好。”
对方这次虽然不是专门陪她来,但沿路上的确也是帮了很多忙,这一次还这么用心给她做吃的,许是很少享受来自长辈的关爱,她是有些小感动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亏欠。
人情终是难还。
“恩。”靳绍煜接话,又对她道,“吃完洗个澡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拍摄并不是刻意,两人明天都要去上课,宣传片取自这些题材,因为有小学有早读,自然是要早起。
“好。”温舒韵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自己又嘀咕道,“希望只是太过劳累,可别明天再这样,宝宝最心疼妈妈了。”
靳绍煜听着她说的话,嘴角勾起,眼底一片柔情。
另一边。
沈映蓝走回屋内,林冠玮正带着眼睛看书。
这个地方信号都不好,更别说联网,电子产品有跟没有一样,看书成了唯一解闷的方式。
“回来了?”见她开门,他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恩。”沈映蓝走了进来,揉了揉肩,眼神黯淡下来。
“那丫头怎么样?”林冠玮寻找着话题,见她揉肩,上前帮她捏了起来。
“这样下去怕是要遭罪。”她话落,继续开口,“说是一点油烟味都闻不得,这就比较严重了,不过看她身子骨还好,不知道能不能调理过来。”
林冠玮点点头,“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他不知道沈映蓝为什么对温舒韵那么上心,她现在这幅身子,稍微做点重活,就已经疲惫不堪,已经很少有让她提起兴趣的事情,所以也便由她了。
“你先睡吧。”沈映蓝坐着,敛下眼眸,“一会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和你一起去。”她这幅样子,如何让人放心得下?
“我自己一个人能去,就在这下面走走。”她摇摇头,拿开他放在肩上的手,站起身来,“你先睡吧,我一会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打开了门。
“蓝蓝。”林冠玮惆怅叹气,无力开口,“我们…我们就放下吧?”
没有半分线索,茫茫大海,如何找人?
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身躯,病情反复不定,还能撑多久?
沈映蓝身子摇晃了一下,抓住门把的手泛白轻颤,苍白虚弱的脸更加煞白,眼眶突然就湿润了,哽咽道,“她还在等我啊,冠玮,她还在等妈妈…”
这些话就像化作利剑,刺痛林冠玮的心,他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安抚出言,“或许她过得很好,我们的出现就是打扰,所以你要放宽心,我们还有小浩。”
说彻底放下是不可能的,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他的亲生女儿不知在何处,这个遗憾,怕是到死都不能忘却,可又有什么办法?
活着的人要坚强,作为男人,他更应该撑起一片天。
沈映蓝若是继续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他们还是要活下去的,还有儿子,还有孙女,人生还有事情要去做,所以咬着牙也要撑下去。
沈映蓝哭出声,“她过得不好呢?有人欺负她呢?该怎么办?有没有人保护她?有没有人心疼她?我怎么能放心?我放不下心。”
想起来她呼吸都气短,整个人摇摇欲坠。
“你只有健康活着,健康活着才有希望。”林冠玮看着她,放缓了声音道,“小浩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难道不想见到我们的孙子孙子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