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语的语气实在让人不爽,她当了几十年医生,在这里还算德高望重,被这么否定,她停下手中的笔,看向那个小孩。
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图案新颖,下半身穿着牛仔裤,一双好看的鞋子。
白白净净,一看就不是这个地方的孩子。
再看那对自称夫妻的人,穿得还算体面,至于另外两人,有着这个地方明显的特征,皮肤粗糙黝黑,看起来有些沧桑。
联想到这里有名的买卖,她脸色沉了沉,却也没说什么。
这里官方都管不到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医生如何管?如果真要管那么多事,她都不可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
“有没有病,肉眼我看不出来,这里也没设备检查,你要吃药,我给你开,但是现在正在发烧,出事你要自己负责!”王花抬起头,语气严肃。
发烧与其他病不同,打针可是快速退烧。
“嘟嘟不要坏人…”小家伙一说话,赵亚赶忙把他嘴捂住,“不要乱叫乱讲话,吃药打针才能好。”
“哇呜呜呜…”
小家伙一听说打针,本来就难受,一下就哭了,赵亚又捂着他的嘴,不让哭,甘语一下就急了,要去抱,小家伙哭得更大声,张嘴就咬赵亚。
一疼,赵亚本能松手。
“啊呜呜呜…”小家伙嚎嚎大哭,“妈妈,妈妈,嘟嘟要回家,爸爸妈妈…唔…”
甘语赶忙捂住他的嘴,狠狠瞪眼,“妈妈在这,你这个孩子生病怎么还不乖?妈妈要打了!”
说着还扬起手。
小家伙对着她的手又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就咬出血,大喊,“嘟嘟的妈妈才不会这样,你不是,你是坏人…”
妈妈可疼他了。
小家伙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太多宠爱围在他身边,自小,他最不缺的就是自信。
爸爸妈妈爱他,一定回来找他,教训坏人!
还未说完,甘语就已经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讲话,对着医生道,“我们负责,医生,你就开点药吧,其他的事情我们负责!”
医生疑惑,这个孩子,很有问题。
她心底虽这么想,但还是写了开药的单子。
——
“我来接班了,你赶快回去吧。”关童看向同事,这般说着。
“和你家冯老师恋爱回来啦?”那个同事调侃着她。
关童脸蛋一红,推着她,快速道,“你赶紧回去。”
冯易璟只支教半年,他马上就要回去了,而她,也准备和他一起回去。
对他口中的大城市她也憧憬,虽然两人一开始拼搏会比较困难,但她觉得总比她在大山里面好,这样她能走出大山,还能和心爱的一起。
“行,我先回去啦。”那个同事说完往外走。
关童刚把护士服穿好,一行人就走过来。
“给我们开这些药。”甘语拿着一个药单走过来,对着她说。
她态度不是很好,关童拿过药单,看了几眼,开始拿药。
都是小孩子吃的,所以她也关注一些,看向那个男人怀中的孩子,他似乎哭累了,依旧倔强抬着头,狠狠把头扭到一边。
这一转,关童看到他的脸,狠狠一愣。
寻人启事上的孩子!
她紧张得手都抖了,甘语却看出她的异常,警惕心一起,“你在做什么?怎么不拿药?”
“你的孩子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这种情况还是打针比较好。”她快速编了一个理由,对着甘语说,“发烧拖着是不好的…”
“不用!我心底有数!”甘语直接打断,快速将药拿过来,看了一看,最后只要了其中一盒,“这个退烧的就可以了,多少钱?”
其他的要来干嘛?
对于这个小鬼,她也是恨之入骨的。
“这些你要用的。”
“我说了不要!”甘语提高了声调,看了一眼上面标的价格,丢下二十块,拉着赵亚走了。
小家伙挂着眼泪,声音都哭哑了,看起来可怜兮兮,很没有精神。
关童第一时间去打电话给冯易璟,而那个医生也已经报警。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甘语早有察觉,出去没多久就看到寻人启事。
这个地方都找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不怕?
生怕那对夫妻也看到,直接就分道扬镳了,带着孩子连旅馆都不回去了,躲在偏远的地方。
温舒韵这边也已经接到消息。
直接就是地毯式搜索。
“宝宝在,嘟嘟在这里,我知道他在这里,我去找他。”温舒韵奔走在大街小巷,一点一点找,看着靳绍煜,“他们一定走不远,走不远的。”
她的宝宝在这里啊,还去医院了,肯定生病了。
他肯定生病了。
温舒韵是一刻都等不了了,整个人伸出奔溃的边缘。
甘语其实猜想得很对。
摧毁一个母亲,一个家庭的方式很简单。
孩子。
只要毁掉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靳绍煜时刻跟着她,也知道此时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只能陪着她一起。
关童和冯易璟也在找,大河村出动了警方,全部都在找。
赵亚和甘语没法,赶紧往村里跑。
这里村落多,离郊区远,他们走小路,没人会知道。
走得急,小家伙又不肯吃药,甘语强行灌,可是药苦啊,小孩子怎么可能吃?
短短几个小时,小家伙温度飙升,浑身滚烫,意识都有点不清晰了。
“疼,疼…嘟嘟疼…”他说话的都很虚弱。
赵亚一看,这个孩子背着又累,这个样子谁要?
“丢在这,赶紧走。”甘语指挥着他把小家伙丢在一边,还故意就草丛杂生地里,很少有人会看到,然后他们走另一个方向。
小家伙就算被找到,那么也给他们误解了。
赵亚丢下之后,一身轻松,赶紧和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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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生气,小家伙会没事的…
☆、631: 嘟嘟好烫,都要熟掉了(三更)
小家伙被扔到一片荒废的石榴园里。
到处杂草丛生,好在是冬天,虫蚊又比较少一点。
“坏蛋!”小家伙看着离去的两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嘟好烫,都要熟掉了。”
他很不舒服,说着就想家,想妈妈,然后就开始哭。
边哭便抹眼泪。
地上好脏,他很快就变成了小花猫,喉咙都哑了,没有人理他。
两个坏人已经已经走得很远,他站起身,往外走。
“这里好臭。”他一脸嫌弃。
他要往外走,要走回家找妈妈。
本就头昏眼花,他没走几步就摔倒了,衣服厚没事,可是稚嫩的掌心被刮花,好疼,他能怎么办?
又开始哭。
就是干嚎。
“妈妈,啊呜呜…”
妈妈再不来就没有嘟嘟了。
这里田里都是水,那么小的道路,他走着走着,经常会走到水里,浑身脏兮兮,走累了就坐在小径上。
野花开得很漂亮,他会伸手扯。
哭,没人理,他自然会找到另一套生存方式,刚刚甘语给他强灌下去的药也起了一些作用,温度在逐渐下降,他思绪也在恢复。
“嘟嘟才不要和坏人待在一起。”小家伙又站了起来。
他要走出去,找到叔叔阿姨,他就可以回家。
两个坏人,要给他打针,还要把他卖掉。
“嘟嘟是男子汉,嘟嘟才不怕,嘟嘟一个人也不怕。”他自言自语说着,往外走。
小小的一团,在小径在移动着。
走到路的最边缘,要想上大路,有一个微高的土坡,他看着有些害怕。
太高了。
他不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