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凌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她明天也拿不到房产证,先让陈近山放心下来,回头再来鹏城就是了。
渔民县靠近澳门,与鹏城隔海相望。
只是现在的澳门还没有回归,之于国家又是有所不同的。
简凌坐着轮船过去的,轮船离岸时,陈近山指着远处,“每天都有人尝试着从海里偷渡过去,你知道的,政策可不允许这样,有时候你都能在海边看到漂浮的尸体。”
对比当时的内地,香港那是天堂一般的所在,人总是向往更好的,所以想做出各种尝试,结果有时候这代价又不是能付得起的,起码生命的代价没几个人能坦然接受,活着都不能保证,又拿什么去获得更好的生活呢?
“陈哥你不打算把家安在这里吗?”
中国经济最繁华的两个地方之一,占据了先天优势,陈近山就没点想法?
“哈哈,我这人虽然生意场上还算活络,不过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安土重迁的,说不定将来挣钱挣够了,就回老家了,这边生意人太多,天天打交道能把你给气死。”
他就算是脑子精明,可很多时候光是有一个精明的脑瓜还不够。
陈近山也不怕跟简凌说真话。
“钱总是挣不够的,你一开始就想当个万元户,可慢慢的还是觉得百万富翁也不错,等钱到了那个数目之后,你就又会觉得钱越多越好,总之你总会想着有越来越多的钱,就像是我之前辛苦一寒假又是跟人做家教又是翻译才挣不到两千块钱,今年寒假我就不稀罕干了。”
她这例子让陈近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年龄不大,大道理倒是不少。”这要是个男孩,那绝对是少年英豪,能够在这南边干出一番事业的。
陈近山是这么觉得的,简凌要是个男孩的话,她还真不一定会继续呆在学校读书。
简凌笑了笑,“听那些老教授讲课,多少也学了点嘛,起码把他们的话翻译翻译一用,能够唬住你不是?”
陈近山更乐呵了,他就没见过像是简凌这样有趣的小女生,实在是太招人待见了。
世纪末的渔民县发展并不是很好,整个城市里更多的还是低矮的小楼房以及那些工厂。
珠三角和长三角是国内的两个轻纺织业的发达区,一路过来简凌就看到了不少服装厂。
“陈哥,你想要走海外是因为竞争太大的缘故?”国内市场就这么大,越来越多的服装厂涌入,那最终导致的就是陈近山的厂子所占的市场份额一点点变小。
哪怕是有着较为创新的设计理念,可是国内的恶性竞争太厉害了,他把设计图样交给工人后,第二天这些图纸能出现在其他服装厂,陈近山觉得都浪费了简凌的图纸。
他不屑于跟其他厂争,甚至于他们模仿自己家的衣服也无所谓,可是这种直接从工人这里挖墙脚把设计图偷走实在是太过分了。
陈近山年前还做了手脚,把设计图纸分开,结果这种情况到底也没能扭转,就像是隔壁的工厂已经跟他一样采购了料子,就等着他的衣服一生产出来,那边也能生产加工。
简凌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情况,“那这样的话去国外的确还好一点。”国内的劳动力便宜,这极大程度地降低了生产成本,即便是要货运出海经历种种关卡,那也是有利可图的。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跟海外那边联系好就是了。
简凌对于谈生意没什么太具体的概念,她先是认真看了陈近山给自己的一个册子,那是他想要合作的公司的介绍,然后又是把各种专业的术语了解了一遍,就拨通了这个跨洋电话。
她拨号的时候陈近山还有些忐忑,“你确定行吗?”这才看了不到俩小时,别到时候听不懂老外说话一下子懵逼了,虽然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可陈近山怎么也不想让计划落空呀。
“那要不我别打了。”简凌没想到陈近山比自己还要紧张,她说着就要放下电话,陈近山连忙接着,“别,别这样,你打就是了,我不说话,我先不说话。”
这比看着自己请来的翻译听不懂那老外说什么还要着急。
简凌笑了笑,自己那点紧张情绪都被陈近山给折腾没了。
在她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她又把自己的思路理了一下,自报家门跟人聊了起来。
陈近山也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有些事情简凌不能决定,例如在哪里会面,再例如产品能否有一定的折扣,再例如出货量,所以简凌会迅速的在纸上写下这些问题,而她有些一心两用的跟电话里的人寒暄着,然后再回答那些问题。
问题解决的很快,快到超乎了陈近山的想象,“要不是因为你是北大的,我说什么现在都要你辍学。”他们当合伙人多好呀,简凌有设计有语言沟通的本事,打开海外市场指日可待。
“那我爸妈得把我腿打断。”简凌笑了笑,“那行,等过些天那人来北京,咱们到时候跟他好好聊聊。”
初次合作总是需要面对面交流,不然谁知道跟你打电话的是人是鬼呢?
简凌记下了老外的邮箱,打算回头跟他邮箱保持联系,确保自己的“首秀”圆满落幕。
等她在鹏城那边的房产证办下来,已经是正月十三了,简凌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买了张飞机票回了北京。
坐火车太累了,她就当花钱给自己图个舒心好了。
陈近山过些天也要去北京,他这次来机场送简凌,看她买票时那肉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哥给你报销。”
简凌笑了笑,“你这样下去买卖会黄的,我这又不是公账。”
飞机快捷,简凌下午就是到了北京,看着机场里那巨幅的元宵节宣传海报,她挑了挑眉头,打算到时候去公园里猜灯谜逛着玩。
几个小时的航班让简凌觉得自己一下子从春天回到了冬季,北京城还有点冷峭,她搓了搓手,坐上公交车辗转回学校。
学校里已经有星星零零的学生归来,只不过宿舍楼里还是显得冷清,整个四层好像就她一个人似的。
简凌灌了个暖水袋放在脚头驱散凉意,她这一觉睡得日上三竿才起来,肚子饿的咕咕叫,偏生又是什么吃的都没有。
还没过十五,食堂都没开门,宿舍楼这边的小商店也都还处于过年回家的状态,简凌裹得严严实实地出了校园去吃了碗羊杂,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她吃完早饭骑个自行车在北京城里溜达,等着天快黑了回去的时候,简凌这才意识到自己骑车久了,两条腿都有些酸麻。
她高三末段好歹还跟着翟一诺打网球锻炼了身体,来到大学后就不成了,忙着上课忙着社团忙着挣钱,体育课的成绩也是拖了专业课的后腿,每每都是要求不高能及格就行。
体测的时候要不是刘晴晴拉着她往前跑,她的八百米绝对得挂掉。
今天有点挑战难度了,简凌躺在床上的时候哼哼唧唧个不停,大半夜的才睡着,正月十五也没能去看花灯猜灯谜,几乎在宿舍里躺了一整天。
好在她之前买了零食,不出门也能对付,到了十六下午她才从床上起了来,觉得自己的腿还是跟灌了铅似的一般沉重。
宿舍里的蒿云溪是最早回来的,看到简凌那样子她吓了一跳,“你这是干嘛了?”像是伤残人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