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东西,长得挺好看的,脾气却这么大。”
叶抚略带爱怜的语气打破了三者之间的寂静无声。是的,叶抚很喜欢猫,在地球的时候他便养过猫,虽然说不上资深猫奴,但是的确是很喜欢猫,这也是他初见三味书屋隔壁那只食铁兽便有些喜欢的原因,虽然食铁兽并不是猫,但名字里带“猫”就是了。
祁盼山忽地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绷紧的身体和意识渐渐松弛开来,无力地瘫坐在身后的蒲团上,凝滞的灵气开始运转,在经脉之中游走周天,紧闭的命台紫府也敞开大门,让一直被压抑的神魂得到释放。在落星关多年的战斗和磨砺形成的本能让他脱离束缚后,立马以灵气催动道法神通,开始治疗伤势。
而叶抚手中的白猫还处在呆愣之中,它对现在所发生的事情难以去认知。它不理解,自己刚才明明就要挥爪杀掉这个无知莽撞的道士,怎么忽然就被泄掉了所有的力量,还被人抱了起来。被人抱了起来,还是在它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是它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从来都只有它主动找人抱的,可没有谁有本事主动去抱它。
脑袋被抚摸着……抚摸着的手很暖和,手法很好,很舒服……白猫渐渐地升起慵懒之意,眼皮微微缩了缩,发出轻微的咕噜声,便要眯眼享受。
忽然它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是任人摆弄的玩物,感受着头顶的温柔抚摸,它心神大颤,只觉好是危险,差点就被这只抚摸自己的手给迷惑了。它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的挑衅,受到了侮辱,愤怒地吼叫起来,警告这个抱住它的人类快点把它放下来,但是不知怎地,明明应当是充满威势,满满杀意的吼叫出了声后却变成软糯的“喵喵”叫。
它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这个男人施了什么扰乱心神的神通,顿时炸了毛,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立了起来,眼中竖瞳缩成一个墨绿色的点。它想要催动身体里的力量去挣脱,然后翻身将这个男人撕成碎片,但是身体里的力量刚刚汇聚,下一刻就直接消散,这让它很是难受,叫声变得急促慌乱起来,扭动着身体,挥舞爪子,甚至用上了它最不屑用的撕咬,要从叶抚怀里挣脱。
叶抚瞧着,抬手拍了白猫一巴掌,愠怒地说:“听话,不要动!”
白猫神魂如遭雷击,那一巴掌好似是九天之上的雷霆直直地劈在它的神魂之上,下一刻便要它神魂灵性消散。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潮水一般涌来,要它片刻不能安宁,它几乎是丢掉了一个灵物该有的灵性,全凭着动物的本能蜷缩成一团,在叶抚的手肘上瑟瑟发抖,眼中瞳孔里的色彩散落一片。
叶抚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听话就是好孩子。”
这句话在白猫听来,就是在侮辱它,是将它当作宠物看待,但是现在它只能听之仍之,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凭借着动物的本能,它知道只有让这个男人满意了,自己才不会受到伤害。它缩成一团,在叶抚的手肘上不敢动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悄悄地摇一下尾巴。
叶抚伸手在它身上抚摸。每次叶抚的手碰到它,它便紧绷成一团,白毛炸立。
但令白毛难以接受并且不想去接受的是,它居然慢慢地本能地觉得被摸得有些舒服,逐渐地开始放松身体,尾巴摇动的幅度也慢慢地大了起来。它不想承认自己觉得舒服,不停地告诉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危险人物手上,不能懈怠,要保持警惕。
这样的坚持很快就被击溃,它只觉得这个男人的手好似有着无穷无尽无法抵抗的玄妙之力,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猫那么舒服……
叶抚的手在它脖颈上的一圈围脖上挠着,它舒服得眯起了眼,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尾巴嚣张地摇动着,开始发出咕噜声。
眯着的眼缝流淌出碧意,纯白无杂色的它品相无疑是极佳的,身上的猫毛并非较硬的短毛,也非长毛那般杂乱,平整柔顺,枫叶开的脸型看上去十分秀气。养过猫的人总是会养成见着猫便要瞧一瞧公母的习惯,他习惯性地掰开白猫的后腿。哦,一只小母猫。
叶抚瞧着,笑了笑,心想猫这种生物还是安安静静地时候好看一些。在对于猫这方面,他颇有些占强,想着管你是多么威震天下的大妖、灵兽,到我手里来了就只是一只任撸的猫。
祁盼山稳住了心神,修复了身上的伤,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看到那只先前差点打死自己的猫正在叶抚的怀里打呼噜,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接受不能,若不是瞧着叶抚脸上的笑意,他定要怀疑其实这只猫是叶抚放出来的。
“先……先生……这……”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叶抚抬头笑着说:“你好了。”
白猫稍稍抬头睁开眼,看了一眼祁盼山,眼中依旧是无限的冷意,好似在说“你给我等着,有机会我还会杀你”。祁盼山下意识地后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白猫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又躺下去,脑袋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打呼噜。
祁盼山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白猫。他更难以想象,叶抚是如何这么一下子就驯服了这只猫的。
要知道,这只猫仅仅是凭着身上的气势便能让他寸步难行,陷入震慑之中,抬爪之间便可汇聚涌动的灵气气旋,其真正的实力已经是祁盼山难以理解的了,而这样一只猫只是这么一会儿就被先生抱在了怀里,那先生的实力又该是如何?祁盼山如同钻牛角尖一般陷入苦痛的思索。
叶抚见此,有些无奈,知道他在想些有的没的的,便说:“起来吧,你好歹也是个分神期的修士,这般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叶抚的话让祁盼山从苦痛的思索中走了出来,然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谢谢先生。”
叶抚摇了摇头,视线越过祁盼山,看着他身后那无上清净通宝天尊的神像说:“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为什么’。”
祁盼山站起来,转身看着那光芒逐渐收敛的神像,神情有些复杂。他一直以为这清净观是假冒的,那神像更是可笑的,以为自己随意念经参拜,便能让这假的庙观,假的神像崩塌。却不想,那是真的天尊神像。
这个一些人眼里的“假道士成堆的假道观”忽地一下,显露出了极大的秘密。而这样的秘密,因为白猫这等存在让祁盼山有些不敢去触碰。自己这次只是简单的诵经参拜就引来了白猫这等碾压自己的存在,若是再深入接触,又会遇到何等存在。
祁盼山无力地想着,无力地转过身,无力地看了一眼叶抚。他从未想过,这一趟明安城之行本意只是找回何依依,却先后碰到了这样根本无法去承受的事情。
叶抚笑着说:“你想知道真相吗?我可以告诉你。”
祁盼山心底一颤,张嘴想说话,但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忽然有些恐惧,恐惧知道真相,恐惧真相是他根本不能承受的事。这份恐惧升起来的瞬间,先前封印关于胡兰秘密的事情又闪过他的脑海,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封印的到底是怎样的秘密,但是仅凭本能他便知道那是更加难以承受的事情。
两者之下,祁盼山勉强一笑,语气沙哑地说:“不,不用了。”
叶抚叹了口气,稍稍挥出一道气机,为祁盼山驱散掉心头的阴霾,然后说:“不想知道的话,我们就走吧,这清净观没什么值得呆下去的必要了。”
祁盼山心头舒畅许多,他知道若是任由心头阴霾笼罩,迟早会滋生心魔,不由得朝叶抚投去感激之情。
“走?你们走得掉吗!把我这道观弄着这番模样!还想往哪里走!”
一声愤怒的吼声在外面响起。
抬目望去,几十个道士涌进通宝殿前的广场上,手持各种武器摆起架势。为首的是一须发皆白,头戴道冠,手持佛尘的老道士,他此刻愤怒到红了眼,如同看死仇一般看着叶抚二人。
叶抚随意瞥了一眼,场间几人的修为显露无疑,顶了天就老道士一个金丹修士,其余的都是筑基练气。他没有任何兴趣,也知道他们只是那“无上清净通宝天尊”神像背后隐藏着的局中的炮灰棋子,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这骗人的道观里隐藏着何等的秘密。
“你不想接触这件事教训一下他们就够了,毕竟还要留他们善后。”叶抚对祁盼山随口一说。
祁盼山听叶抚这么说,顿时没有压力了,本来他还有些担心教训这些人会让自己牵连更深。他点点头说:“先生你先走,我随后就来。”
叶抚笑笑,抚摸着怀中白猫,径直地向前走去。
不由叶抚出手,祁盼山便已经为他开好了路。就算无法抵抗白猫的攻势,他好歹也是个分神期修士,这些人在他眼里说是“臭鱼烂虾”也不足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