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不停其实很想问一问曲红绡关于秦三月的事,但又担心她以为自己要对她的师妹下手。其实关于秦三月的事,无疑的问叶抚是最合适的,毕竟是先生,本事又不小。但同样也无疑的,井不停无法确保叶抚会告诉他正确的答案,兴许还会因此留下恶感。
秦三月的事无非就是身无命格的事。原本本是想看看她为何那么精通阵气之道,却不想牵出个“身无命格”的大事来。
东方珂对秦三月的事本是极为上心,但因东皇太一一言果断放弃,还让井不停放弃。但心底的好奇一旦被勾起后,没那么容易打消,何况是他井不停,能够因为曲红绡无命星辗转大洲追随而来,又怎会因为一家之言而放弃更为玄奥的“身无命格”。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东皇太一,也不一定正确,何况也还存在着阴谋论之类的。
所以,井不停即便是埋在心里,也不会放弃这件事。他坐在火炤里,实在疲于应对温早见为保护曲红绡对他的提防,他是分明地感觉到,温早见这个女人平时里对人大气知礼,但一旦碰到她心坎子上的人或事,就很见外分明。
他无奈,朝着正屋会客殿里的秦三月和胡兰看去。却不想在他视线刚触及,秦三月便转过头来,遥遥地一笑。井不停一顿,只觉得那笑容温柔漂亮得很,但好似有着无形的魔力,在那笑容面前,自己好似被看穿了,丝毫不剩,没有压迫感,却有着难以拒绝的压力。
井不停这才恍然发现,半年过去了,秦三月居然成长变化了那么多,不再是那个执拗的孩子了。
“难以应付啊……”
有时候井不停也在想,大概也只有叶抚这样的人,才能应付得过来这三个学生。尤其是秦三月。秦三月是三个学生里最低调,最不显眼的一个,但井不停总觉得,她是最为神秘的一个。
庾合忽然起身,打断井不停的遐想。
井不停朝庾合看去,可见其脸上的释然,那像是终于等到了的表情。
“怎么了?”井不停问。
庾合笑道:“一点小事,我去去就来。”接着他对着曲红绡和温早见点头一笑。然后,他急切地离开洞天,倒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点小事”。
井不停见着火炤里只剩自己和两位姑娘,也就随意找了个借口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途径叶抚的房间时,他倒是很想进去看看问问,但手临到门上时,却又迟疑了,犹豫了,不知如何置地了,最后无奈离去。
……
庾合离开洞天后,未进百家城主城,随意找了处客栈。接着,他凝神,将神念汇聚成一丝,猛然穿透风雪阴云,在某一处捕捉到一片晶莹的雪花。然后,那雪花瞬息融化,冰蓝色的气息被庾合的神念裹挟着,进了神秀湖。
大潮其间,处处都有人暗中窥伺,保险起见,庾合让枢密院那里传消息只传到神秀湖外环山,然后自己再凭借着宫廷里特有的神通去将信息捕捉过来。这样做虽说不是绝对保密,但总比大大咧咧地传进神秀湖还,谁知道进入神秀湖后,会被多少大佬窥伺其间信息。
将信息一阵整理。
“周若生,为云宫守林人此次黑石城大幕守林人丙,大幕结束后,未回云宫,游荡于东土,不知其目标,后于君安府与大玄三皇子庾合相遇……”
这些都是庾合能够了解到的基本信息,一念扫过便止。接着的才是枢密院深入挖掘的机密。
“天元纪一千五百零五年,为筹备黑石城大幕,云宫守林人派遣渊罗大桼任掌令人,周命桼人任守林人甲,破为守林人乙,陈为守林人丙,斥为守林人丁,五人随机获得身份,融入到黑石城中,静待大幕开启。其间,因未知原因,掌令人由周命桼人担任,五年后,周命桼人因未知原因被驼铃山参井道人偷梁换柱。随后是长达十二年的平静期,大幕开启后,守林人丁乙丙甲相继苏醒,其间,守林人乙代名周若生,为黑石城周家长子……”
不得不说,大玄王朝的枢密院本事很大,将黑石城大幕前前后后的事弄得一清二楚。后边还有许多,但是庾合神念扫到这里后就停了下来。他以为枢密院弄错了些什么,因为他看到“周家长子”、“守林人乙”、“周若生”这样三个关键词。
等等,哪儿出了问题?庾合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明确了枢密院所传达的信息上,守林人乙的确就是周若生,也就是守林人陈。陈的名头他听过,是守林人里很出名的人物,但这儿庾合关注的不是陈是否出名,而是陈是个男人!即便化身周若生,可那周若生原本也是个男人!
不管是本体还是化身,都是男人,而如今自己所看到的,所知道的周若生明明是个女人啊!?
这一刻,庾合顿住了,只觉得浑身冰凉,难以呼吸。
他忽然就不明白一件事了,自己喜欢周若生是因为她是个女的而喜欢,还是单单因为她是周若生才喜欢。
他陷入怀疑与痛苦的别扭复杂情绪当中,久久不能自拔。
……
房间里,叶抚将裙摆下腰的束带别好后,轻轻一扬,手中的衣袍便像是活过来一般,漂浮在空中,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衣袍整体以白色为基调,灿金为镶边,明红为复调,深蓝为辅调,玄色为尾调,摒弃了传统祭祀用服上扁条的流苏,取而代之的是瀑布似披散着的招絮。整体形似上以流水、柳条、流云、雾气等柔软、朦胧的事物为参考,使得这套衣服远看去便要当做一团带着好看颜色的水雾,颇为轻盈。但凝神一看后,会发现那毫无疑问是祭祀上礼服。
依照着秦三月的体型,量身缝制,定然是没有比这套衣服更合适秦三月的衣服了。叶抚对此很满意,也相信秦三月能够发挥出这套衣服的用处来。
在秦三月穿的衣服上下了不小功夫,费了不少心神,终归是满意的。但是对于自己穿的衣服,叶抚就随便弄了弄,像那个样子就行了。
一番收拾下来,已经是天明之时了。不过这天上风雪不见小,反而是阴云压得更低,让整个神秀湖都昏沉一片,压抑不堪。
墨香送上来晨间的第一杯炣油茶,叶抚看了看她,笑着说:“恭喜啊,结成金丹了。”
墨香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行礼道:“多谢先生愿意给小女机会。”
叶抚摇头,一杯茶喝下肚,大步离去,“机会是留给勤勉的人的。继续努力吧。”
墨香愣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了楼。
到了院子里,叶抚才发现火炤里还坐着人。曲红绡和温早见在那里,并肩而坐,看上去,她们坐着一晚上了。
叶抚走进去,她们从浅表入定当中醒过来。
“先生。”曲红绡站起来。
温早见跟着站起来,“叶先生早上好。”
叶抚点头,“坐着吧。”
两人坐下来,在叶抚对面。这样的场景颇为微妙。
叶抚问:“在这里坐了一晚上?”
曲红绡点头,“二楼,你的房间一直没有熄灯,以为你会下来。”
叶抚歉意地说:“是我太不小心了。”
温早见笑道:“叶先生不必,后辈等候前辈本是应该。”
曲红绡这才反应过来,“对了!”她指着温早见对叶抚说,“她姓温,名早见,是洛神宫当代洛神传人。”说着,她笑了笑,“想必先生你应该知道。”
叶抚笑着点头。
温早见接着说,“我脸上有一些伤,不方便示人,还请叶先生见谅。”
叶抚又笑着说:“要道歉,也该红绡替你道歉。”
曲红绡知意,看了看温早见,眼神中难免交杂歉意。温早见想了想,叶先生应该是知道自己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便连声说:“这不怪红绡,是我执意跟着她的。”
叶抚摇头,“可是她本能拒绝你。”
曲红绡听此,不由得垂下眼帘。
温早见极少见到曲红绡这样的神情,便觉得这应当是叶抚在怪罪红绡当时进黑线将她带进去了。她急着解释,“叶先生,这跟红绡真的没有关系,就算她拒绝我了,我也会跟着进那黑线的。”
叶抚没有说话。曲红绡拦着温早见,她知道叶抚说的“本能拒绝”不是单指落星关进黑线一事,特指的是拒绝温早见的感情。当初,她明确地向叶抚说明了自己和温早见的事,叶抚自是尊重她的选择,她一心向道,不愿心有旁骛,本意也是拒绝,可是现如今,拒绝迟迟未说出口。
“怪我。”曲红绡说,“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
温早见嘴角牵强地扯了扯,“不至于的,红绡,我说过要一直跟在你身后。”
曲红绡摇头,“那样不好。”
温早见忽然觉得不太妙,连声笑着对叶抚说:“叶先生看上去好年轻。”像是在客套,但更像是慌乱之间转移话题的快言快语。“看上去好年轻”这句话,在修仙界虚假得很,活了几千上万岁,看上去年轻的也有。
叶抚看了看曲红绡,发现她垂在一旁的手,手指在微颤。见此,他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了她也很紧张,也不知道如何处置,只不过她表面上永远是那样的沉着冷静,对万事万物以清淡的态度相视。
这样的情况,又如何做得了对的决定呢?
叶抚希望自己的学生做最好的选择,但也希望自己能够尊重她们的选择,不论是要走无我的太上大道,还是要走肆意人生的剑道,还是其他,他都认可她们的选择。然而做先生的,哪里能没有一点情感,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些私心,他希望曲红绡能在一个好的状态下,做出决定。
眼下,曲红绡并未处在一个好的状态下,还在摇摆着,这个时候做出的决定更像是碍于叶抚在这里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叶抚不希望自己影响到她。便叫停了曲红绡,“红绡。”
曲红绡微愣,然后问:“先生有何吩咐?”
“帮我带句话,带到青逻湖的小岛上。”说着,叶抚丢出一缕气息到曲红绡手上。
带话是其次,将曲红绡支走才是主要。
曲红绡知其意,便对温早见说:“你在这里和先生聊聊,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大步一迈,便离去。
温早见好奇问:“青逻湖是什么地方?”
叶抚笑道:“一个熟人住的地方。”他问,“你和红绡认识多久了?”
温早见说:“三百九十八天。”
“记得这么清啊。”
“见笑了。”
“你觉得红绡怎么样?”叶抚问,他笑着说:“要说实话哦,不要光说好听的话。”
温早见略微思索,便答:“不易亲近,沉着冷静,对万事淡然,一心向道。”她笑了笑,“要说缺点的话……不懂情感之事,心思不够细腻,不爱收拾形妆面容,说话太直,不会处理矛盾。”其实,这些对温早见来说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曲红绡身上的可爱之处。可她终究还不傻,知道是自己喜欢曲红绡,才觉得这些缺点可爱。
叶抚笑了笑,“我这个做先生的,都不如你了解她啊。”
“先生说笑了。你顾览全局,哪像我,只看着她一人上上下下。”说起来,温早见有些难为情。
“你知道她不易亲近,性子淡薄,为何还愿意同她亲近?”叶抚问。
温早见竖起手来,掰弄手指说:“第一,我觉得她很好看;第二,我觉得她很厉害;第三,我觉得她很可爱;第四,我觉得她很可靠。”
叶抚顿了顿,瞧着温早见那洋溢于外的欢喜,知道这姑娘是打心底里喜欢曲红绡,以至于表现出这般小女儿作态来。
“同她亲近,倒真的是辛苦你了。”
“怎么会辛苦呢,我很喜欢,乐此不疲。”
叶抚没有绕弯子,径直地发问:“你喜欢红绡?想要和她结成道侣那般?”
叶抚直接的发问让温早见懵了,从脑袋到身子,一股惊颤之意淌过,顿时紧张起来。她低下头,绕弄指头,有些颤巍巍地说:“应……应该,可能,或……或许……”
顿着顿着,她咬牙发狠,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叶抚,表露心意,“是的先生,我喜欢红绡。”她似乎是发狠过头了,站了起来,声音都大了不少,“我想一直伴随在你的学生曲红绡身边!”
这一声,无疑是被洞天里所有的人听进了耳朵。
倾吐完毕后,温早见那股劲头一下子就焉了,立马慌张起来,两只手摇摆着,“先……先生,我……不是……”一句话,几个字怎么说也说不清楚,不知所措,便苦兮兮地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像是积雪压弯的翠竹。
叶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很有勇气。”
温早见一下子羞红了脸,只是戴着面具看不出来。
“这些话,你有跟红绡说过吗?”
温早见点头,“当时说过后,就把她吓跑了,再见面时,我就没敢这么说了。”
叶抚呼了口气,瞥了瞥二楼某道窗缝藏着的某个小脑袋,然后说:“她有拒绝过你吗?”
“拒绝过很多次,但是去了落星关过后,就没有再拒绝。”
“那你是觉得她对你有一丝亲近了?”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的觉得可能只是我觉得的错觉。”
“有些绕口。”叶抚笑道,“你的意思是不太确信吧。”
“嗯。”
“那我问你,如果哪天红绡愿意跟你在一起了,你会怎样?”
“高兴。”温早见傻傻一笑,不太符合她平时的性格。
“如果,她彻底拒绝了你呢?又会怎样?”这个问是关键,在问这个问之前,叶抚特意问了相反的,也是不希望让她多想。
“彻底拒绝,是指斩断一切来往吗?”
“嗯。”
温早见笑了笑,“这样的事我其实早就想过。和红绡相处那么久,知道她一心向道,容不得心里装下杂念,我这份感情定然会影响她的。毕竟,她太优秀了,优秀到所有人都赶不上。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还是会努力追随她的步伐,在后面守望着她,直到某一天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
“那未免太过痛苦。放在我身上,承受不下来。”叶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
温早见摇头,“那起码是我的一个目标。”
“可是,离目标越来越远,不会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温早见洒然一笑,“没办法,谁让我喜欢她呢。”
“她喜欢你吗?你觉得。”叶抚发问。
温早见说:“她对情感的事处理不好,所以,一刀斩尽是她最好的选择,不论喜欢与否。而我自己心底上觉得,她只是习惯了我在她身边,那不是朋友的关系,也不是知己,更加不是想要结成道侣那样的喜欢。”她略微沉重地说:“只是单纯的习惯。习惯每次出战前,有人缠着她要跟她一起,习惯每次作战时,受了伤有人为她着急,习惯每次出战后,回到落星关有人替她打理面容,习惯每次夜明时,有人缠着她一起去看星星。”
“喜欢,是一种习惯吗?”
温早见摇头,“喜欢听上去是个很美丽的词,但实际上那很现实。就像一个人觉得一个人很美,便喜欢了。”
“那是贪恋美色。”
“换句话说也是一样,一个人觉得一个人很好,便喜欢了。”
叶抚无话可说,的确,温早见比他的三个学生都要懂爱情这种情感。
“你是个好姑娘。”
温早见笑着说,“先生可别这么说我,我对其他人可是很不友好的。”
“起码,红绡身边的你,是个好姑娘。”
说着,叶抚也不打算让她继续说,站起来,“我这个做先生的啊,没办法也没有资格干涉你们太多,不懂的愿意向我问,我便给你们我觉得好的决定。真正的路,还是得你们自己来走。”
温早见微笑着说:“多谢先生提点。”
叶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自为之。”
说罢,便离去了。
……
青逻湖的小岛上。
曲红绡站在李命的木屋里。她没想到先生让自己带话的目标居然是儒家的这位大圣人,长山先生。她想,既然都是念书的,兴许是他和先生之间是朋友。念此,她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李命也有些惊讶,他知道叶抚有三个学生,胡兰和秦三月他见过,但是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学生是曲红绡,这位道家圣地驼铃山的人间行者。他有些糊涂了,不知道叶抚到底是教什么的,怎么还有出自名门的道家学生。
糊涂归糊涂,反正叶抚的许多事都搞不懂,想那般也是白费。他便将曲红绡带来的那缕气息打开,赫然看到上面一行字——
“告灵仪式由我的学生秦三月主持,请放心”。
他微微凝眉,但是见到“请放心”三字,又没什么话说了,也只能这般,他只得相信。就算真的出现了意外,也还有其他办法。做了这么久的准备,任何地方出现意外如何弥补他都已安排好。
李命抬头看着曲红绡,笑着说:“多谢传话。”
曲红绡摇头,“长山先生言重了。”
“那,帮我再和你家先生带句话?”
“请。”
“就说,任凭先生处置。就这样。”
“那,晚辈先行告退。”
“你随意。”
李命和曲红绡之间的对话很简单,甚至说是谨慎。即便曲红绡是叶抚的学生,可她总还是驼铃山的人间行者;即便李命是先生的朋友,可他总还是站在山巅的大圣人。
……
这样一天,百家城在压抑中度过,每当时间临近一分,便压抑一分,好似那从北海中心而来的不是值得欢喜的大潮,而是摧城的猛兽。
软弱了十多天的城主府出面了,直接肃清了所有乱世者,并下令封城,所有人只能出,不能入。这看上去,像是针对百家的,毕竟百家大多数都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周围的湖上,也像是对城中外来人的彻底管控。城中行人见稀,就好似其间有着什么可怕的事在传播,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时间出去被当做是矛盾焦点,大多安安分分地带着,等候大潮临城。
矛盾在酝酿,激化,等待一个爆发的节点。
终于,在次日清晨,一堵溅着白色浪花的水墙高高地在天边筑起,裹挟着飓风一般的气息,肃清所有的阴云风雪,朝着百家城呼啸而来。
城里,一下子乱了起来,各种牛鬼蛇神四处乱窜。而在那天上,一座庞大的祭坛若隐若现。
圣人空明、极富穿透的声音响彻神秀湖:
“安之以命,告之以灵。”
“千年溯回,周以圉围。”
赫然,震声:
“千年鲸落,万物生!”
一声又一声,震颤了整个神秀湖,直将那山河荡。
一列列气息浑厚的禁卫军从城中心冲出来,以暴力迅速控制百家城的每一座街道。这群实力不菲的禁卫军发起狠来,简直像是没命了,以鲜血清洗城中的污秽。
与此同时,某个洞天里。
秦三月穿着一身祭祀袍,气息变得神秘朦胧起来,像是只能在梦中瞥及的寒霜。
白色使她纯洁,灿金使她高贵,明红使她不可侵犯,深蓝使她神秘,玄色使她庄严。
其他人围在一旁,他们没有说一句话,静静地看着,像是在守护什么重要且美好的东西。
叶抚只是一身白黑袍披身,甘愿为秦三月做绿叶,她现在是最神圣且美丽的。
他将沾了朱颜的小毫在秦三月的额头点了一点,印出一朵桃花来。然后,笑着说:“桃花,是对春的向往。”
接着,他牵着秦三月的手,踩着虚空,一步步朝那若隐若现的祭坛走去,边走边说:
“春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