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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了。”
  时药说完,退开几步。
  那小警员上前,刚把犯人拉起来,就听见这一号室的门被人敲响。
  “……”时药抬头看过去。
  就在这期间,门又被人催促似的连敲了几声。
  时药微皱了下眉,“……进。”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女实习生走进来,手里拿着两张心电图单子,语气急促,“任大夫在吗?楼上有个病人状况不太好,我来……”
  她没说完,时药的目光就落在她医师服口袋边上卡着的那支黑色笔上。
  时药瞳孔蓦地一缩。
  而就在这一刹那,方才还平静的犯人突然暴起,将未防范的小警员撞倒在地,然后直接跳过去一把掼住那女实习生的脖子,拽出钢笔咬开笔帽——
  泛着金属寒芒的笔尖抵在女实习生的颈动脉上。
  那犯人脱去了之前伪装的平静神色,此时眼眶瞪大,目眦欲裂而神色狰狞地掐着手里的女实习生——
  “你,扔下枪!出去!——不然我就杀了她!”
  小刑警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懵了一下才蹦了起来。
  而犯人已经接近疯狂边缘,手里的笔尖更是将面白如纸的女实习生的脖子顶出了个窝。
  “快点!我数三个数——你再不扔下枪出去我就杀了她!”
  “……你别激动!”
  小警员慌忙扔下枪,举起双手,盯着犯人手里一下就可以要了人质命的笔尖。
  在犯人再一次近乎疯狂的暴躁后,他只得退了出去。
  “还有你!”犯人通红的目光转向了同样面色发白的时药,他表情狞恶,“你要是敢动——我就杀了她,再连你一起杀了!”
  第48章
  闪烁的警灯划破了漆黑的夜色,几辆装甲运兵车撕碎了飒飒的晚风,在q市市中心的一条主干道上飞驰而过。
  为首指挥车内,身穿黑色特警制服的男人眼神锋锐,声线低沉——
  “指挥部,现场情况如何?”
  “q市人民医院院内,一名嫌疑人以手枪与利器劫持一名人质,并胁迫另一名人质滞留院内心电图室。心电图室内目前已关闭灯源,且窗帘闭合,无法锁定嫌疑人位置。该嫌犯为之前市局破获的特大网络诈骗团伙中的一员;因收监前分流体检,目前市局刑警支队均调配在外,无法提供警力支援。”
  “犯罪嫌疑人身份是否确定?”
  “据现场追查,其身份疑为冒名替换,暂时无法确定。”
  “收到,情况基本明确。具体计划待抵达现场后再做汇报。”
  “……”
  关闭对讲,男人抬眼,目光黢黑锐利,在指挥车内扫视一圈,“情况大家明白了?”
  “戚队,刑警支队无法提供警力支援的意思,是只凭我们特警二中队围捕犯罪嫌疑人?”
  “嗯。”戚辰沉着应声,低头查看指挥部发来的医院3d建筑图,“一中队负责狙击,已在院外设立狙击点,但由建筑构图来看,犯罪嫌疑人与两名人质所处的心电图一号室窗户狭窄,再加窗帘闭合、灯源关闭等因素,实施狙击较为困难。”
  男人伸手在屏幕上将医院建筑的3d模型轻转,随后皱眉,“犯罪嫌疑人反侦察能力极强,据现场情况,移动相对自由的二号人质被要求站在窗口前,代替嫌疑人使用室内固话与谈判专家交谈;无论选择狙击还是室外突入,都极有可能伤害到二号人质的人身安全。”
  “戚队,那我们要室内强行突入吗?”
  “目前对犯罪嫌疑人和被挟持的一号人质的具体位置不够了解,强行突入不能担保人质生命安全……到现场再做判断。”
  “是。”
  几分钟后,装甲运兵车在q市人民医院外围停下,车门打开,特警支队二中队所有队员在被阻拦在外的围观群众的注目中列队下车,提枪警戒。
  戚辰与已经率先到达现场的一中队队长桓策昀碰面。
  “具体情况如何?谈判是否有进度?”
  桓策昀皱眉摇头,“歹徒非常狡猾,而且心机深沉,看得出来谋划已久,我怀疑应该是量刑会极重的重刑犯——在之前的诈骗团伙被抓捕后隐瞒身份,伪装普通团伙成员;随后在体检时伺机暴起,试图逃脱法网。”
  “他提出要求了吗?”
  “暂时还没有。目前最大问题就是警力不足,市局刑警支队因为之前这起特大网络诈骗案,所有警力全部抽出,目前较近范围内能够调用的只有你我的两支中队——而犯罪嫌疑人身处医院内部,还拿到了之前负责羁押他的刑警的配枪,上楼层病房内许多病人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疏散——围捕可以说十分困难。”
  戚辰问:“狙击点观察情况如何?”
  “想要实施狙击极为困难,”桓策昀苦笑,“我说了,歹徒非常狡猾——从头到尾,他都始终没在窗户可见范围内露过面。而且窗帘是拉合状态,屋内灯源又已经关闭,我们只能模糊分辨出站在窗口的二号人质的身影。”
  戚辰拧起眉,本就深邃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更加凌厉了几分。
  两人正相对沉默间,谈判组的人快步跑了过来——
  “戚队,桓队,犯罪嫌疑人那边提出要求了!”
  一听这话,桓策昀眼睛都亮了——犯罪嫌疑人这种时候能提出要求,无论是要车还是要钱,就几乎都是给了他们设伏或者诱捕的机会。
  “快说,他提什么要求了!”
  “额……那个犯罪嫌疑人,他要求食物和水。——而且,他要求由二号人质出来领取食物与水,并强调一定要二号人质在十分钟内送回,否则他就立即杀掉一号人质然后自杀。”
  “……”桓策昀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扭头转向同样目光凝重的戚辰,“果然是个棘手的家伙。”
  戚辰沉默了片刻,问:“指挥部是什么意思?”
  “指挥部提出,答应犯罪嫌疑人的要求,安抚其情绪,在食物中掺入安定药物。至于营救行动,由两位队长依据现场情况进行布置。”
  “好,我们来制定计划;待会儿需要二号人质配合行动,所以你们暂且拖延,为我们制定计划预留时间。”
  “可以。”
  “等等,”戚辰语气沉稳地喊住谈判组的人,“人质现在情况如何?尤其是情绪状态——待会儿如果需要二号人质配合返回,那么稳定人质情绪非常重要。”
  提起这个,谈判组的那人表情复杂,“按照医院内部人员的消息,两名人质均为院内实习生,年纪在二十二岁左右,而且两名都是女生。其中,一号人质的状态非常不稳定,有崩溃前兆;所幸二号人质较为平静,但是……”
  在对方提及“二十二岁”时,戚辰的眼神恍惚了下,没有立即接上对方的话。
  桓策昀倒是听出了这个转折,皱起眉问:“但是什么?”
  谈判组的这个人有些迟疑:“虽然二号人质现在的情绪是稳定的,但她毕竟只是一名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本科毕业的女学生,没有受过任何系统性的生理和心理训练——我们谈判组之前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犯罪嫌疑人的条件,就是因为非常担心这个二号人质的状态。”
  桓策昀想了想,有些了然地说:“你是担心,她在出来后拒绝回到犯罪嫌疑人和一号人质所在的房间内?”
  谈判组的那个人叹气,“不是我们担心,这几乎是必定事实。换成任何普通人,在这种时候恐怕都无法做出回到犯罪嫌疑人身边室内的选择。”
  “那该怎么办?”对于这种完全主观的因素,身经百战的桓策昀也有些手足无措。“如果二号人质不同意,还要求她进入的话,恐怕对我们的计划实施只会适得其反。”
  戚辰抬眼,“是否能够换其他便衣民警入内?”
  谈判组的人苦笑:“这个我们怎么会想不到?我们组长都要求亲自解除武装进入了,但那个犯罪嫌疑人表示,十分钟内,只要回去的不是二号人质,他就立马杀掉一号人质然后自杀。”
  “……妈的。”桓策昀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
  戚辰却没说话,也没反应,只眼神淡淡地盯着那个谈判组的人。
  谈判组的那人被戚辰看得发毛,不由挠了挠后脑勺,“戚队……您、您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戚辰冷眼,“你过来,不只是为了汇报情况吧?”
  “……啊?”桓策昀愣了一下,不解地看了看这个,又转头看看另一个。
  过了两秒,他突然反应过来,表情古怪地看向谈判组那个有些神色尴尬的人,“咳……不是吧,你们谈判组又要借我们戚队?……上个月那个高校女学生要自杀,你们不都强行借了我们戚队一回了吗?而且这情况可不是那种女学生一时冲动闹闹脾气的程度,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啊……”
  谈判组那个也无奈:“这是心理战术,绝对是有效刺激……这不是我们谈判组的人加起来也没长戚队这么一张脸吗……”
  这人的话声越来越小,在戚辰叫人背后发凉的眼神里几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桓策昀却在旁边点了点头,“也是。二十二岁的女学生……戚队长,你‘牺牲’一下,帮帮谈判组这个忙吧,人质二号这一环绝对是重中之重。”
  戚辰垂眼,冷声说:“我不会帮你们劝任何一个没有这样义务的普通公民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犯罪嫌疑人的威胁范围内……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谈判组的那个人求助地看向桓策昀,桓策昀叹气,“戚队长说得对,换了我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就活该我们谈判组的晚上做噩梦啊。”那人没法儿,转头跑回去跟他们组长求救了。
  没一会儿,谈判组的组长就亲自过来了,“戚队长,我不需要你说什么,我只需要让她知道你是营救人员中的一个就足够了——不管有没有用,我们至少要试一下,否则房间里两个只有二十二岁年纪的女孩儿都会死。”
  “……”
  戚辰眼神一闪,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几分钟后,谈判组完成了和犯罪嫌疑人的交涉,同意了对方对食物和水以及由二号人质来回取送的要求。
  戚辰和桓策昀则在做最后的计划部署。
  “好,最后一遍确定方案,都给我牢牢记住,所有人听从指挥——我们不能犯丁点错误,因为你们的一丁点错误,都可能付出人质生命的代价。”
  桓策昀对围上来的特警队员强调,“我们一共分为三队。一队负责室内方向的强行突入,随二号人质回到犯罪嫌疑人所在的长廊,伺机突入,以保护二号人质和吸引犯罪嫌疑人注意力为目标;二队采取室外方向的强行突入,主要目标是处理障碍物,尽可能解除嫌疑人武装、消灭其战斗力;三队则在各处狙击点准备狙击——都明确了吗!”
  “明确!”
  “戚队,二号人质那边已经下来了,谈判组喊您过去。”
  “嗯。”
  戚辰应了一声,和桓策昀击拳错身,走向谈判区。
  还剩几米的时候,他目光落在那个被谈判组众人围在中间的女实习医生的身上。
  对方没抬头。
  但看了几秒之后,戚辰身形戛然一停。
  第49章
  时药觉得自己该庆幸:如果没有入职实习医生这近一年来的生理上、心理上的双重磨炼,那她可能已经跟心电图室内此时那个被劫持的小姑娘徐可可一样,腿软得几乎要跪在地上了。
  这还真是她生平第一次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