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个人把头一扭,无比硬气的回答。
柴东就轻轻一笑。“是吗?”
他再看向客栈伙计。“这个人冒充白鹿书院的书童,手里竟然还捏着白鹿书院的请柬出来招摇撞骗,实在是可恶。你们这就把他送到官府去吧,顺便通知白鹿书院那边。”
“好嘞!”伙计们是得了楚旭的话,要好生招待柴东,也顺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所以刚才楼上的柴东一声低喝,他们就都赶过来了。现在柴东既然这么吩咐了,他们也就毫不犹豫的把人给拖走。
那人本以为柴东还会对他进行逼供呢!结果谁知道,他根本二话都不说,直接就要把自己给送去官府?他这才着急了,赶紧回头对柴东大叫:“你就不想知道你到底招惹了谁吗?”
“我招惹了谁,等你进了衙门,被县太爷严刑拷打过后,结果自然会揭晓。”柴东淡声说。
反正,他不着急。真正该着急的是他们这么一伙人才对。
那人顿时更着急了。“我说,我现在就告诉你还不行吗?你赶紧叫他们放了我!”
“晚了!”柴东冷冷拒绝,“这本就是你们诈骗在先。你们骗我事小,借着白鹿书院的名头在外招摇撞骗事大。既然现在我没有上当,那么最大的苦主就是白鹿书院。所以有话你们还是和白鹿书院的人说去吧!”
说完,他就拉上春枝的手。“咱们再出去走走。”
“好。”春枝连忙点头。
然后,他们俩就真的走了……走了!
那人无奈,只能垂着脑袋任由伙计把他给拖去了县衙。
春枝和柴东一起在外头走了走,春枝还是忍不住问他:“相公,你确定那个小厮就是黄道山派来的?”
“我猜的。”柴东回答,“咱们来这里的次数少之又少,有过龃龉的更是只有他一个。那个人又是一副白鹿书院里头书童的打扮,那除了他就没人更干出来这事了——白鹿书院特制的请帖,那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拿到手的。为了报复我,他倒是挺下血本的。”
春枝赶紧拍拍胸口。“你说他至于吗?本来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到头来被郑山长赶出书院去,虽说是有咱们的原因在,可主要还是因为他以前已经作恶多端,郑山长早已经忍不了他了啊!你那么做,不过是给了郑山长一个机会名正言顺的把他给赶走而已。他至于恨你到这个地步,要使出这样的计谋来害咱们吗?”
“人心不就是这样吗?自觉受了不公,就总要找个对象来怪罪。可是郑山长连同白鹿书院都太过有名望,他没胆子和他们对着干,也就只能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我身上,觉得是我害了他。这就和每次考试一样,第四名的不会嫉妒第一二名,却会死死盯着第三名,觉得要不是他挡着,自己就能进前三了!甚至于,到最后发展为,其他谁都能在自己前头,可偏偏就是他不行!然后,那个人就莫名遭殃了。”柴东摊手,“这么对比一下,好歹我在这件事里头也是需要担上一定责任的,那么他要来报复我也就说得过去了。”
“好吧!”春枝扯扯嘴角,“我就是觉得这种人好无聊。他既然被赶出去书院,眼下最该做的事难道不是赶紧改正,然后求郑山长再收他回去吗?再不济,换个书院继续读书考学也行啊!结果这才多长时间,他别的正经事不做,却已经想到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咱们!”
说着,她不禁长叹口气。“这个人倒是真挺有才的,可就是一肚子的才学没用到正经地方。”
“所以他才会屡试不中啊!”柴东也跟着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慢慢走,平平心,一会官府就该派人来传唤咱们了。”
春枝赶紧点头。
两个人在外溜达一会,果然客栈的伙计就找来了。
“柴公子,黄道山和他的同伙已经被官府捉拿归案,白鹿书院也派了人过去处理此事。现在,县太爷命人来请您过去做证。”
“好。”柴东立马点头。
他回头看看春枝,春枝就赶紧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吧!”本来他是想让她好生在屋子里待着的。不过既然春枝自己这么要求了,那他还是点头,就拉上她,两个人一起去了县衙。
他们现在身处的客栈就在县城最热闹的地方,距离县衙也不过几十丈远。两个人走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当他们抵达的时候,就见到黄道山和那个假冒书童的人都已经跪在了堂下,两个人抖抖索索的,嘴里不停叫着青天大老爷饶命。
旁边还有几个一身儒雅之气的人,他们只稳稳站在一旁,冷着脸并不说话。看样子,他们应该就是白鹿书院的人了。
春枝和柴东走进去,两个人分别对县太爷行礼。
柴东现在是秀才,他有遇官不跪的特权,所以他也仅仅只是拱手冲上头的县太爷行了个礼,就施施然的挺直了腰背,静静立在那里,宛如一杆青竹。
县太爷看在眼里,他又轻轻一笑。“柴公子真不愧是我县秀才楷模,这身气度着实令人景仰啊!”
春枝听着,她不禁皱皱眉。
听县太爷这语气,他似乎对柴东很熟悉的样子?可他们好像也没见过面啊!
哦,她想起来了!这位县太爷可是王宗平的岳父呢!作为柴东多年的死对头,王宗平怎么可能不在他老丈人跟前提起柴东?
春枝忍不住抬眼往上头看了看,她可算是看清楚了这位县太爷的面孔。嗯,这人长得斯斯文文的,面容端方,气势十足,眉眼也和楚氏有几分相似。不过,眼前这位县太爷要沉稳得多,而不像楚氏,还有些小女儿的矫情。
柴东被夸了,他只是又拱手一礼。“多谢县太爷夸奖。”
县太爷点点头,也就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在平民百姓跟前,黄道山胆大包天。可一旦遇上比他更厉害的人,他就怂了。上次在郑山长跟前是如此,这次在县太爷跟前也是一样。他找来的那个托更是没用。之前被柴东已经揭穿过一次了,现在县太爷这么一吓,他就软得一塌糊涂,赶紧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给交代了。
县太爷再逼问几句,黄道山也就老老实实的把他怎么对柴东怀恨在心、怎么花钱找了这个托、又怎么用自己悄悄攒下的印着白鹿书院标志的请帖来欺骗柴东的事都给交代了。
然后,柴东也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再加上白鹿书院那边的供词,三方的说法都衔接流畅,真相很容易就理清了。
然后,又听啪的一声,县太爷重重一拍惊堂木。“大胆黄道山,你调戏良家妇女在先,被白鹿书院驱逐在后,你身上劣迹斑斑,却还不思悔改,竟然今日还做出了妄图坑骗他人、抹黑白鹿书院之事。你实在是罪大恶极,我余庆县学子里出了你这等败类,实在是我县之耻。既然如此,本县不能再容你抹黑我县学子的名声。着,从今日起,革去你的秀才功名,永生不得再入试!”
“县太爷,求求您不要啊!”黄道山一听这话,他吓得涕泪横流,赶紧伏地磕头不止。
然而县太爷早已经发签,让人将本县的秀才名册拿出来,他亲自提笔将黄道山的名字给勾掉了。
黄道山顿时身体一软,彻底瘫了下去。
这件事就此了结。
春枝看着这一幕,她眨了眨眼睛,脑海里又突然跳出一个想法。
“相公,该不会……”她转头看着柴东。
柴东就把头一点。“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