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连欢终于知道那个让他们全剧组都羡慕的女人是谁了,也知道石晋楼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说那些话——
他并不是给他们听的。
他是说给林岁岁听的。
连欢越想越头疼。
她注定已经失去了严磊。
此时此刻的她,只能做一些补救措施,让这件事对她的伤害降低到最小——在失去了男人之后,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事业了。
在这个会场之中,林岁岁是女主人,她的背后站着她的男人石晋楼。
只要她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别说她的事业,很有可能她的一辈子都会被毁掉。
所以,现在的情况下,她除了灰溜溜的走人,没有第二个办法了。
尽可能的减小存在感,来弥补吧……
***
在石晋楼家中举办的party,受邀者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在一个适合的时间里,从这里离开。
和石晋楼关系比较熟的几个——像上次在鱼塘林岁岁见到过的——他们之前都会留到很晚,甚至通宵happy,但是现在和之前不同了……
这个家里不再是石晋楼一个人了,它有了女主人。
石晋楼欢迎他们,但女主人可未必。
与其到时候两方面子上都挂不住,还不如主动走人。
所以,刚过了午夜十二点,会场里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除了作为主人的石晋楼和林岁岁,就只剩下严磊、安安、梁彤等几个熟人。
没人说话。
十分安静。
林岁岁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石晋楼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
林岁岁抿了抿唇角。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严磊!”安安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严磊的面前。
她微胖的身躯挡住了严磊身前的一处光源。
严磊抬起头。
安安怒斥: “严磊!在外人面前,我已经给足了你的面子,平时不管在什么聚会,我都把你挂在嘴边,可是你呢?你自己不给你自己面子!”
“安安……”严磊叹了口气,有些无语地说,“你别是真生气了吧?那女人和弟妹是同事,曾经狠狠欺负过弟妹和她的工作伙伴们,要不然我会带她来老石这边?而且,你不是早就看出来了吗?刚才还演的那么像——”
“那女人?严磊!她好歹是你的小情人,是你带来的,是你捧她的,是你宠过的,可是你现在却用‘那女人’来称呼她?她难道没有名字吗?!还是说你的小情人实在太多了,你也记不得她的名字?”
严磊:“…………”
“或者我骂她一通之后,你就真的以为问题都出在她那个‘狐狸精’一个人身上?你就纯洁的像一朵白莲花一样了是吗?我告诉你严磊,一个巴掌拍不响!她不是好东西,你以为你就是了?!你们两个臭鱼烂虾半斤八两!知道吗?!”
“…………你骂我干什么?”严磊无语了两秒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安安,“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啊……”
“我生气当然不是为了刚才那件事!能给林小姐出气我也觉得很开心,举手之劳而已。但是严磊,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安安瞪大眼睛,指了指严磊。
“你在外面爱怎么找怎么找,爱怎么浪怎么浪,你看我搭理过你吗?你看我乐意搭理你吗?但是你不要给我得寸进尺,要是让两家的老爷子知道,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我才不管你,你自己想去吧!你还能有好果子吃?!”
“…………”严磊顿了几秒钟,吭哧着说,“……我不爱吃果子。”
“你说什么!”
安安扬起胳膊就要打严磊。
严磊身手矫健,灵活地躲过安安的巴掌,从椅子上跳起来。
“严磊!你再说一遍——”
然后两个人就绕着会场开启了追打模式。
并伴随着安安的怒吼。
林岁岁看着严磊和安安,微微皱着眉,转脸问石晋楼:“我们不去劝架吗?我看他俩真的要打起来了。”
还没等石晋楼回答,旁边的梁彤就抢着说了:“哎呀——林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两个打架是家常便饭,像我们这些人,外人看起来可能很羡慕,但其实没什么自由度可言,严磊和安安也是一样,商业联姻、父母之命之下的悲哀产物,明明没有感情,却硬要凑成一对,甚至还要在外人面前表演伉俪情深,确实很难啊……”
梁彤接着说:“我们父母也是这样过来的,像你们这样因为爱情才结合在一起的,就几乎不存在了。”
林岁岁看了看石晋楼,慢慢地垂下眼。
其实……
他们也不能免俗。
***
后来,在严磊和安安的打打闹闹之中,他们和梁彤几人一起离开了。
佣人们开始打扫整理会场。
石晋楼被一个电话叫到书房去了。
林岁岁在两个佣人的陪同下,先上楼、回卧室。
两个佣人在外面给石晋楼和林岁岁换床上的套件,林岁岁则在浴室中洗澡。
她泡在浴缸之中,想了很多。
梁彤的话给了她极大的震撼。
她知道有钱人的世界中很多商业联姻,但她万万没想到,连严磊和安安都是——甚至到了还要在外人面前演戏的那种……
上一次她问石晋楼为什么要和她订婚,他回答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如今想来,根本就是不想和她说实话,在逃避吧。
林岁岁从浴缸中走了出来,用浴巾擦干了身子,穿好睡衣,再吹干了头发。
她走出浴室的时候,佣人们已经换好床被退了出去。
林岁岁爬上床。
她坐在大床的最里面,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双眸直愣愣地注视着夜空中的圆月。
石晋楼果然是为了“婚约”才婚约,是为了和林家商业联姻。
那么……
如果不是她,也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人。
如果非要局限于林家,那还有一个正牌的林家小姐林湘莹呢。
她果然只是一个“身份”和“符号”而已。
即使在石晋楼这里,她也不能做“林岁岁”,而是依仗于“林家小姐”的身份吧……
一个“没有小姐的身,更没有小姐的命”的……林家小姐……
林岁岁眨了几下眼,她的视线从夜空中的圆月,慢慢地落到窗台上盛开的格桑花之上。
代表着“幸福”的格桑花开的那么鲜艳,这些都是石晋楼命令佣人们为她准备的,每一天都要新换一批开的最美的。
可是这个“幸福”真的是属于林岁岁的吗?
一时之间,林岁岁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
开心吗?
不。
难受吗?
并不。
失落吗?
好像也不。
似乎,她早就这么认为了。
一直这么认为。
就像麻雀一辈子都飞不上枝头。
就像鲤鱼也一辈子都跃不过龙门。
就像……很多人都忽略了故事中的灰姑娘本身就是出身贵族,是一位如假包换的贵族小姐。
林岁岁思考的太入神了,以至于她都没有听到那轻微的开门声。
直到他已经圈住了她的身体,她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低空飞行,又沉又沙,从他口中轻轻吐出的热气就那么若有似无地喷在林岁岁敏感的耳后,搔得她的身体微微一抖。
“你是不是在想——石晋楼一定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才和我订婚的,他一定是为了林家,要和林家商业联姻才选中了我。”
林岁岁:“…………”
和一个能看穿人心的男人朝夕相处真的是一件太恐怖的事。
她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瞄着石晋楼的表情。
石晋楼伸出手,用掌心扶住林岁岁的下颌,不容抗拒地用力一扭,强迫她用正眼看他。
他微微一笑。
这笑容毫无温度,与温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就是他惯有的假面,最可怕的假面:
“回答我?”
又是一个疑问句。
一个事实上并没有在询问你,一个没什么卵用的疑问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