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急了:“你这个小混蛋,居然爬那么高!你老实呆在那儿,别动弹!我这就上去接你!”
盈玥正要往爬上去,却忽的看到从假山北面伸过来一只手,那是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陡然朝着咯咯大笑的小永瑔的后背推了过去!!
盈玥骇然失色!
“啊!!”永瑔惊呼了一声,如球一般从假山顶上生生滚了下来!
盈玥一咬牙,飞快奔去,想要接住。可这距离,显然是不可能赶上的!
这假山这么高,虽然假山底下都是积雪,可若真摔下了,肯定是要受伤的!
唯一的法子,便是用精神念力接住了!好在永瑔年纪小,应该可以糊弄过去。
然后,她还没来得及祭出精神念力,却见假山拐角处飞奔出来一个身穿茜粉色蜀锦宫装的女子,她扑上去,正好一把抱住了从假山上滚落下来的永瑔!
她抱着永瑔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了下来。
盈玥急忙上前一看,这不是顺贵人钮祜禄氏吗?只见她的手背上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可见是救永瑔的时候,不慎擦伤了。
永瑔倒是似乎完好无损,他呆呆看了看盈玥,旋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一头扑进了她怀里。
盈玥一边拍着他的后背哄着,“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然后关切地看向顺贵人钮祜禄氏:“贵人可还好?你的手背似乎伤得不轻。”
这时候,顺贵人的宫女也赶了过来,连忙将自家主子给搀扶了起来。
顺贵人踉跄着起身,疼得呲牙咧嘴,她笑着对盈玥道:“手上只是擦了点皮不碍事。”然后,顺贵人半个身子都挂在宫女身上,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只怕是摔伤了。
不过比起顺贵人的伤势,盈玥倒是更关心那只手。
那只白皙纤长的的手,那只将永瑔生生从假山顶上推下来的手!
盈玥忙仔细端详着顺贵人的手,不是……不是这双手。这也是当然的,若是顺贵人推了永瑔,如何赶得及从假山的另一侧绕过来,救下永瑔呢?
倒是顺贵人这个宫女,人虽长得姿色平平,可一双手却生得极好,白皙细腻、修长如玉,而这个宫女,似乎就是从假山后头绕过来的。
盈玥不禁眯了眯眼,便虎着脸训斥那宫女:“你是怎么伺候贵人的?竟叫贵人一个人进了假山中!”
顺贵人忙笑着道:“这事儿不怪离霜,是我方才碰见了愉妃娘娘,听愉妃娘娘说十六阿哥跑到假山中了。便叫离霜跟我分开了寻找。”
“是这样啊。”盈玥喃喃,旋即笑着道:“还未谢过贵人救了十六弟。”
顺贵人忙道:“应该的,我也是十六阿哥的庶母,看着他从假山上不慎摔落,我岂能不救?”
“不慎摔落?”盈玥神色一冷,“贵人如今晓得永瑔是不慎摔落,而不是被人推落的?”
顺贵人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被人推落?这怎么可能?”
盈玥挑眉:“为何不可能?我可是亲眼瞧见了!”
顺贵人的宫女离霜不由脸色如土,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贵人……”
这时候,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舒贵妃得讯儿赶了过来,她老远就听见了儿子的哭声,更是心疼坏了。
舒贵妃上前一把将永瑔抱入怀中,“你也太调皮了!竟趁我不备一个人跑了出来!万一出什么事儿,可怎么是好?!”
盈玥忙道:“贵母妃,方才的确是出事了。十六弟跑到了假山上,被人推落了下来!”
听了这话,舒贵妃登时面若寒霜,“谁?!谁干的?!”舒贵妃冷冷扫过四周,她看到顺贵人身子踉跄被宫女扶着,一只手的手背上一片鲜血。
舒贵妃一愣:“顺贵人,你……”
顺贵人忙微笑着道:“只是一点小伤,不妨事的。”
舒贵妃不是傻子,儿子被从假山上推落下来,却毫发无损,顺贵人却受了伤。明显是顺贵人救了她的儿子。
舒贵妃顿时满脸都是感激之色:“顺妹妹,多谢你相救。这份恩情本宫一定……”
“贵母妃,您先别急着道谢啊!”盈玥幽幽开口打断了舒贵妃的话。
盈玥抿着嘴角冷笑着,“十六弟跑到了假山上,我当时也正要爬上去把他接下来,可没想到才爬到一半,便看到有人从假山背面将十六弟推了下来!”说着,盈玥冷冷看向顺贵人的宫女离霜:“那个人,就是你吧?!”
离霜登时脸色煞白,“不、不是我!”
顺贵人脸上惊魂不定,她一把抓住离霜的手,对盈玥扬声道:“十一福晋!我带着陪嫁侍女进了假山中,帮你寻找十六阿哥,我为救了十六阿哥还摔伤了自己!你怎能恩将仇报?污蔑我们主仆!”
“污蔑?”盈玥挑了挑眉,她转身看向舒贵妃:“贵母妃,这片假山中,积雪尚未清扫。若将十六弟推落下来的人不是这个离霜,那个假山的背面,便应该还有第三双脚印!”
顺贵人心中咯噔一下。
盈玥淡淡道:“反之,若是假山后头只留下了顺贵人主仆的脚印,便足以说明,方才推落十六弟的,不是顺贵人主仆中之一!!”
舒贵妃脸色一冷,吩咐身旁的太监小江子:“你去瞧瞧!”
“嗻!”
第一九六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江子飞快绕过假山,不消片刻功夫便赶了回来,躬身禀报道:“主子,假山后头只有留下了两串不同的脚印,一串是花盆底鞋的脚印,另一串是平底鞋的!”
盈玥挑眉看向顺贵人主仆:“贵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顺贵人想要辩驳,却是梗在了喉咙里。
盈玥道:“顺贵人难道还不想招认?难道还要脱了鞋子,去对比一下吗?”
离霜却彻底崩溃了,她直接软到在了雪地上,砰砰磕头:“贵妃娘娘饶命!!”
舒贵妃登时气得咬牙切齿:“钮祜禄氏!!”
舒贵妃此刻如何还不明白,顺贵人叫身边宫女推落永瑔,自己再跑去相救!便是想让她欠下偌大的人情!!
顺贵人已然招了皇后的厌恶,若想在宫中立足,新封的两大贵妃,便是最好的靠山!
想到此处,舒贵妃气不打一处,永瑔还这么小,假山又这么高,万一有个不慎,摔出个好歹来,可真真要了她的命了!
钮祜禄氏这个贱人,竟敢拿她的儿子来作为算计的筹码!实在是可恨!!
今儿若是月娘恰好看见了,只怕她日后便要对这个算计自己儿子安危之人感恩戴德了!!
顺贵人脸色惨白,却兀自撑着,辩解道:“贵妃娘娘,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嫔妾是看到十六阿哥爬到了假山上,才叫离霜上去救他的。没想到这丫头笨手拙脚,竟好心办了坏事,反而把十六阿哥推了下去!所以嫔妾才奋不顾身救下十六阿哥,便是想要补救。”
听了这话,离霜飞快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么回事!奴才是奉贵人吩咐,去救十六阿哥的!”
听到这般无耻狡辩,舒贵妃气得脸色都铁青了:“你们——”
“母妃息怒。”盈玥忙低声,“如今的确没有证据能证明离霜是蓄意加害。”
舒贵妃咬牙切齿:“本宫不管这狗奴才是蓄意还是无意,终究是她将本宫的儿子从假山推落下去的!谋害皇子的罪名,她是逃不脱的!!”
没错,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皇子作为皇子的儿子,都容不得有人加害。
“来人!将这贱婢送去慎刑司,请皇后娘娘发落!”舒贵妃冷冷吩咐道。
盈玥笑了,这样的处置才是最睿智的。皇后本就不喜顺贵人,如今抓到她的把柄,肯定会叫慎刑司严刑拷问,这个离霜只怕也不是能抗刑,招供是早晚的事儿。
离霜吓坏了,“贵人救我!奴才都是听了您的吩咐啊!您救救奴才!”
顺贵人脸色煞白阵阵。
盈玥那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就是。
不但没让舒贵妃欠下人情,反而结了仇。
而且,一旦离霜在慎刑司招供,顺贵人更要落得蓄意谋害皇子的罪名。
啧啧,这个罪名若是落实了,就算不死,也决计不可能继续得宠了。
回到承乾宫。
舒贵妃犹自还未消气,“这个贱人,简直是胆大包天!她不过就是得了几分宠爱,居然敢算计到本宫头上?!”
盈玥忙笑着安慰:“母妃息怒,今儿可是您的好日子。”说着便将那玉如意奉上,“这是我和十一阿哥给您的贺礼,恭喜您荣封贵妃。”
舒贵妃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那玉如意道:“这如意,分明当年你额娘的陪嫁之资,关十一阿哥什么事?”
盈玥吐了吐舌头,忽的瞧见旁边条案上,一只半开的锦盒中,赫然是一方孔雀螭纹玉璧,“这是……”
舒贵妃道:“那是颖妃一早送来的贺礼。”
话音刚落,外间的太监扬声禀报道:“贵主子,颖妃娘娘求见。”
盈玥暗道,毕竟顺贵人是颖妃宫里的人,颖妃这是特意来赔罪的吗?
舒贵妃与颖妃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她自然不至于迁怒颖妃,便道:“让她进来吧!”
颖妃一脸焦急走了进来,当口便道:“舒姐姐,顺贵人她——”
舒贵妃摆了摆手:“她是她,你是你。她犯下的罪过,与你无关。”
颖妃一怔,忙道:“可是顺贵人跟我说,她是相救十六阿哥,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求我来跟你解释呢。”
舒贵妃登时脸色漆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敢狡辩?真当慎刑司那些掌刑太监全都是吃素的吗?!”
盈玥也有些疑惑:“是啊,那个离霜瞧着也不是个硬骨头,肯定会招供的。她现在狡辩,又有何益?”
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急忙问颖妃:“娘娘,顺贵人如今身在何处?”
颖妃懵然道:“自然是在我的咸福宫啊,她一条腿还扭伤了呢。”
舒贵妃也觉得有些不安,便吩咐身旁太监:“你去一趟咸福宫,去看看顺贵人伤势如何了。”
“嗻!”
舒贵妃吩咐罢,便和气地招呼颖妃坐下吃茶用点心。
颖妃犹自不信一个小小贵人竟敢加害贵妃的儿子,忍不住道:“姐姐,您把那个宫女交给了皇后,万一皇后屈打成招,借此挑拨你我……”
舒贵妃淡淡道:“你还不信我会信你吗?”
颖妃叹了口气,“顺贵人新人得宠,皇后一直视若眼中钉,正愁没机会对付她呢。我宫里那几个常在答应,都是不顶用的主儿。好不容易来个争气些,却闹出了这种事儿……”颖妃蹙着眉,叹息连连。
舒贵妃哂笑道:“争气?顺贵人的确是太争气了!”
说话间,那腿脚麻利的小江子已经赶了回来,“禀贵主子、颖妃娘娘,顺贵人如今已经不在咸福宫,听说去了延禧宫了。”
“什么?!”颖妃嗖的站了起来,“她居然——”
颖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方才她还满口为顺贵人说好话呢,没想到一转眼就打脸了!
“我早就跟她说了,延禧宫那头随便送点就行了,不必亲自去贺喜了!!”颖妃气得咬牙切齿。
舒贵妃哼地笑了:“看样子她是要去求助令贵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