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眼角看见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似乎一动,他正想飞刀除之,却又看见车帘微动,沈庆刚伸出头来,正询问道:“世子……”
那没死透的黑衣人猛地一跃而起,将手中暗器飞向百里策!
百里策却不怎么刻意闪躲,任那尖锐的箭头微微擦过自己的手臂,他飞快地向扶风使了眼色,扶风心领神会,声嘶力竭地大喊:“——世子啊……”
百里策闭上了眼,稳稳倒在了扶风怀中,他听见沈庆刚慌乱不已地吩咐:“快!快送到我沈家去,快找大夫……”
百里策却懒得管他们后面究竟在忙什么,管他呢,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觉,但愿醒来能看见清璇一脸担忧的面容。
今天其实也不能算亏,救了沈庆刚一命,他总要记在心里罢?到时候提亲,自然是比杨桓优势要多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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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地朦朦胧胧地,仿佛听见身边有人在说话,依稀是父王的声音:“……大夫,我家策儿究竟如何了?他何时能醒来?”
“回王爷,世子体虚,怕是打斗消耗了体力,又染上了风寒,这才昏迷不醒的。”
镇南王一脸愁色,看着百里策苍白的面容,突然又想到了那个命格之说。
他自然是不知道百里策昏迷是为了邀功,他只当是百里策命格缺陷,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便更盼着他能早些成亲。
他突然盯着沈庆刚,十分认真地说道:“沈大人,不知你家清璇可曾说了人家?”
沈庆刚被他这么突然一问,便有些懵,只答道:“未曾。”
“那吾儿心悦沈小姐已久,你看……你看策儿如何?”
沈庆刚便明白百里安的意思了,他细细盯着塌上的百里策,高眉深目,剑眉入鬓,其实一表人才,再加上他又是世子,家中爵位世代罔替,又为了救自己,昏迷了这样许久。
最重要的是,能抗衡杨桓的,朝中上下,只有一个镇南王,若是将清璇许了别人,难免杨桓会逼迫他人,退了清璇的婚。
于是他便说:
“此事好说,只是清璇还小,我私心里还想留她两年。”
百里安一听,自是喜不自禁:
“此事好说,那便先定下来,婚事晚点也不打紧,先将两个孩子的庚帖换了。我明日便带人来提亲!”
第59章 三人提亲
沈庆刚又与百里安说了一会话,便出去了, 他一走, 百里策便睁开了眼, 似笑非笑。
百里安见他醒了,面上更是又惊又喜, 他慌忙问道:“策儿, 如何了?伤口还疼么?你说你怎么也不避着点, 就让自己受伤了呢?”
百里策倒是展颜一笑:“父王, 你也不想想, 我若不是因为护沈大人而受伤昏迷, 你方才求亲他能答应么?我方才听着, 他虽然答应,却也有些勉强,想来还是舍不得女儿。”
“你……你是故意的?”百里安睁大了眼睛。
“嘘……声音小些。”百里策笑道:“我什么身手, 您还不知道么?不过这婚事是要早些定下来了,最好明天一早就定下来,这回我抢在了杨桓前面,他还能抢人不成?只是不知他听到这消息时得多气急败坏。”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会, 百里安突然叹气,说道:“说来还是委屈了你, 若是没有当初那些变故, 你还好好的待在卫国, 哪里还能容得下太子猖狂……若是你没有命格的缺陷, 按照原本的身份, 沈家丫头也配不上你……”
“父王,”百里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百里安:“我无论什么身份,娶妻只会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若是家世相当,却不欢喜她,两人相看两厌,日子岂不难熬?此后这样的话,还请父王别说了。”
百里策一说完,百里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层谨慎出来,他低声说道:“我记着了,往后必不会再说了。”
“嗯,你下去罢,我自己休息一会。”
百里安果然依言退下,很熟悉这种相处模式。尽管两人经常亲如父子,可他心里却清楚,再“亲如父子”,可终究不是真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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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庆刚对百里策还是满意的,至少比杨桓那厮看的顺眼多了,他本来打算告诉清璇的,可清璇前些日子贪玩,去了灵云寺玩去了,他便挥挥手,把儿子和夫人召了过来。
“今日镇南王过来与我商量清璇的婚事,我应下他了。”
沈天枢一听便吓了一跳,一边的沈夫人却担忧地说道:“定的这样快,也不知好不好,我每次看镇南王世子便觉得这人心思深沉,心中无端的便有些怕,也不知对清璇好不好。”
“如何能不好?”沈庆刚倒是不怎么担心:“你还不知道呢,今儿一早,我马车坏了,世子还邀我同坐一车,又遇上了贼人的刺杀,那世子为了护我,中了贼人的暗箭,现在还昏着呢,我看着,他倒是个好孩子,况且他们还答应,可以先定下婚事,晚一些时日出嫁,算是不错了。”
沈夫人心中虽然不怎么情愿,可却也觉得沈庆刚说得有道理,沈天枢听完后便冷笑,出去喝酒去了。
自然是去找杨桓喝酒的。
他大喇喇地坐在碧松院里的石凳上,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皮笑肉不笑的:“杨大丞相,知不知道我今日为何找你喝酒?”
杨桓对大舅哥的脸色还是相当好的,他便笑着说道:“我可猜不出来。”
沈天枢便摇摇头,叹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
这普天下的恐怕只有沈家人敢这么当面说杨桓吧?
杨桓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缓了好一会,才从“朽木”这个称谓中缓过神来,他忍辱负重,含着辛酸血泪,问道:“那大哥就告诉愚弟,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劳得大哥亲自过来?”
“哎,”沈天枢又摇摇头,这才叹道:“杨桓,你竟还有闲心傻愣着?你可知道,就在方才,镇南王已经替他家世子向我爹提亲了?”
什么叫五雷轰顶,什么叫惊恐万状,什么叫大惊失色,什么叫触目惊心……
“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杨桓已经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沈天枢抬头看他一眼,嫌弃万分:“还能有假?你当我是三岁孩子,那这种事开玩笑?”
沈天枢本就是个不喜欢外人的性格,只不过是更不喜欢百里策那厮,故而跑来给杨桓放水,眼看杨桓知道情报了,他就要打道回府了。、“你自己想想怎么办吧,我可告诉你,我爹那人固执得很,他四年前因为你没了阿璇,他可不喜欢你,你要是不努力啊,可就没媳妇咯。”
杨桓忽然站起来,扶着沈天枢的双臂,认真的说:“大哥今日恩情,无以为报,愚弟私以为皇城边上那家钱庄装修淡雅,很是符合大哥的品味,今日我便将这钱庄作为答谢送了你!”
杨桓飞快的从袖中摸出一个串了红线的白羽,放在了沈天枢手上:“拿着这个做凭证,那钱庄从此听你号令。”
沈天枢对着那白羽沉默良久,忽然嘴角牵起一抹笑出来。
这杨桓,对自家妹子下手可真不手软,往后必定是会对妹子好的吧?罢了,今日先收下,等妹子出嫁了,再将这个作为陪嫁带过去便是了,妹子有钱庄作为私房钱,其实很好啊。
他便优雅地从杨桓手中抽走了这可以执掌钱庄的白羽,还很是细心地叮嘱了一句:“你可要快些,镇南王世子明日便来换庚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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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能等到明天么?这刀都架到脖子边上了,还能等到明天?
于是才下午,沈庆刚便看家丁气喘吁吁地过来报信:“……老爷老爷,丞相带着一群人,把我们沈家门给围了,非要进来见您。”
沈庆刚一听,两只浓眉一挑:“什么?那小子上门挑事?他说什么?”
“他……他说他是来提亲的!”
“啪!”
沈庆刚气地将手中的茶盏掼到了地上,气哼哼地:“他还有脸来?他还嫌自己将我宝贝阿璇害地不够惨!就算四年前的事情不怪他,可他发现了清璇之后还藏着掖着!竟然不给我和她娘看!”
沈庆刚气的肝疼,可总不能真的将一朝丞相拦在外头吧?便让仆人领了他进来。
只是杨桓人还没到花厅,杨府的下人们便搬着十余个箱子放到了花厅里,那箱子甚是大,就杨府下人搬来的箱子便将沈家这偌大的花厅塞了个满满当当。
杨桓在才急步走进来。
沈庆刚一见到杨桓便肝疼,他指着这花厅里十几个箱子,气道:“丞相,你这是做什么?”
杨桓却跪下,对着他甚是认真地说道:“侄儿这是特意前来提亲的,至于这些箱子……”杨桓拍拍手,那些下人们便立刻打开了箱子,沈庆刚定睛一看,那箱子里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亮闪闪地晃人的眼。
“伯父,侄儿心知四年前是疏忽了,这才导致了后面这些事,可侄儿对阿璇是真心的,侄儿此生唯她不娶,今日这些,便当做聘礼了!”
沈庆刚虽说不喜欢杨桓,可却是明白的,杨桓是真的喜欢自己那个宝贝阿璇。即便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当他看见那金闪闪的箱子时,他还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好久之后,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出来:“杨桓……你当老夫是卖女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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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策刚刚回到王府,还没坐一会,便看见扶风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世子……世……子……”
百里策眉头一皱:“你好生说话,这么说,我听得也费劲。”
“世子,大事不好了!”扶风的脸因为激动而通红,他说道:“方才杨桓带着一帮人,去沈家提亲了!”
“什么!”
百里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全然没了自己平日里维持的君子形象,他愤而起身,怒道:“混蛋!那卑鄙小人竟然又抢到我前头去!”
“世子,那接下来怎么办?”扶风小心问道。
“怎么办?”百里策冷笑,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赶快通知家中的下人收拾一下值钱东西,我们也去提亲,看看我与他一道,沈家长辈会选谁!等到那时候,还能彻底绝了他那份心思!”
片刻之后,小厮又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花厅:“老爷,老爷,镇南王世子也带着一群人来了,也说是要来给大小姐提亲!”
彼时杨桓已经坐在椅上十分恳切地同沈老爷说话了,沈庆刚一听见百里策来了,便晓得他定是知道杨桓的事情了,毕竟两家商量好了明日来提亲。
“让他进来罢。”
沈老爷揉揉太阳穴,这都是什么是哟,这一个两个的。
百里策又带着昂贵的聘礼走了进来,照例又是十几箱子,花厅里不剩多少地方,他便统一让家仆放在了花厅的门外。
“伯父,侄儿想想,觉得我父王与您定下的明日之约恐是不妥,还是今日最好,故侄儿特意今日前来提亲,还望伯父谅解!”
“世子,你怕是来晚了。”
杨桓轻笑:“我已早到你一步,这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百里策也是轻笑:“这话也是我要送与丞相的,几个时辰前,我父王才与伯父定下了我与阿璇的婚事,丞相今日又来,算何道理?”
杨桓便说:“世子这话便不对了,若论提亲,到底是本相早于世子的。”
……
两人开始使出浑身解数争论,而驿馆中,孙符正在听着这个笑话。
“什么,你说方才两家都去沈家提亲了,可是前些日子本宫看上的那个丫头?”
那小厮眉飞色舞地说道:“太子殿下,正是啊!方才我们哥们几个都看见了,世子在丞相出去没多久,便带着人抬着箱子去沈家了,那抬箱子的没抬稳,箱子打开了一下,哦豁,那里面可都是真金实银啊!”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孙符笑着,还说道:“百里策那家伙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那想必是那姑娘极为重要了,才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出来!”
他说完,便起身掸掸衣裳,摸了摸手上的扳指,说道:“走,带几个人,我们去沈家去。”
“太子,去看戏吗?”
“看戏?”孙符夸张地看着小厮,说道:“看什么戏,自然是去提亲的。”
小厮吓地当场就跪下了,就快哭出来了:“太子,您在卫国里面胡闹也就罢了,可您现在可是在商国啊,您胡乱闹什么,人家提亲,您去添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