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阿湘啊,老白心疼你,你以后就跟着他得了。温客行哼笑一声,掏出锭银子扔给了那等在一旁催结账的小二。
温客行敢说,顾湘可不能撘茬,连连摆手,这姓白的也不知是干什么,看着挺温和有礼,可顾湘只觉这人神秘莫测,还冷冽地不似活人,她可不敢招惹这家伙。
那小二可不管他们这帮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乐着有人买单,招呼着给温客行找零,却被温客行打断,让他用剩下的钱去置办桌上好的席面,反正阿絮也不差钱。
酒馆三楼雅间。
几个人依次落座,那个小公子立在一旁,很是不好意思的向那出手替他解围的周子舒与白衣二人拱手拱手道歉。自言是清风剑派掌门莫怀阳的关门弟子曹蔚宁,来岳阳赴英雄大会,现居岳阳派。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来历底细透露个干干净净。
周子舒与白衣对视一眼,都想着,这名门少侠怎么傻乎乎的,真挺有趣,便也自曝了家门。
在下周絮。
白衣。
两人存心想逗逗这个傻乎乎的腼腆少年,也或许是有意无意的想气一下那个坐在一旁盯着这位小曹同学嗖嗖冒冷气的温大善人,便一唱一和的与之寒暄起来。
这个说少侠少年英才,气度不凡,那个就说清风剑派,门禁森严,能拜入其门下,必是天纵英才,夸的小曹都不好意思了,只傻呵呵的乐,连忙谦逊着:不敢当不敢当。
周子舒或许觉得还没有刺,激到温客行,便招呼着小曹同学一起落座,喝杯水酒,交个朋友。白衣也默契的配合着周子舒的小把戏,更是替小曹同学推杯斟酒,一时间三人很是热络。
一旁陪坐的温客行见这两个人围着这个傻小子都颇为热情,称赞之语张口就来,夸的人家那是天花乱坠,暗自运气,脸拉的老长,招呼坐在他一旁的顾湘,凑近她耳边恨生生的说:你赶紧给我把他弄走!
顾湘疑惑挑眉也悄悄凑在他耳边说:他能帮我混进岳阳派呀。
温客行按下一口气,提亮了声音,故意说着:阿湘,给我去把那方不知找出来。
小曹同学虽然在和周白二人攀谈着,但那小心思啊是半点没离顾湘,一听她家主人要使唤这么个小丫头去找那成名已久的贼祖宗方不知,立刻放下筷子,担忧地说:方不知?方不知武功可不弱!阿湘一个姑娘家的。那话里话外的担忧关切,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顾湘却不乐意听了,嚷嚷着说:姑娘怎么了?瞧不起姑娘家呀?
小曹这才察觉自己的话,颇为不妥,连忙着补着说:姑娘家,姑娘家好,姑娘家好。那冲着顾湘直愣愣傻乎乎的劲儿,直看到温客行攥紧了拳头,周白二人也凑在一起。忍笑不语。
要不要不,我陪你去吧,茫茫人海的。小曹虽然傻乎乎,但却无师自通了那顺杆爬的机灵劲儿,这要跟着顾湘一起走,便对着周白二人道别:周兄,白兄,我先失陪了。也不知几位在何处下榻,我定来拜访,请回这一餐。
朋友相交,重在投缘。周子舒回道。
温客行见他们三人,三言两语便交上朋友,称兄道弟的,对那小曹同学更是没个好脸色,也不知他是吃醋呀,还是怎么滴,可没有在三白山庄与人客气寒暄,长袖善舞的意思。
不必了,我们是赵敬大侠邀请来的,办完了事儿,自然会去岳阳派登门拜访。就不必您献这殷勤了。
阿湘,找不到我的荷包,你就别回来了。温客行对着顾湘严肃威胁着。
顾湘可不怕他的故意威胁,翻了个大白眼儿,气哼哼的说: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咯咯咯。说着还冲温客行做了个鬼脸。
温客行竟也略略略做了个鬼脸。
这两个幼稚鬼。
白衣还饮着杯温茶,见到这一处呛了口水,咳嗽出声。周子舒更是嫌弃的别过脸,简直没眼看了。
看着小曹同学跟着顾湘离开,温客行才睨了他俩一眼,撂下茶杯没好气的说:我说怎么某些人对着自己人,冷若冰霜,不苟言笑,对着那刚认识的名门少侠倒是和颜悦色,如沐春风。
你能跟那大兔子比?白衣缓一下刚才那咳嗽劲儿,索性直接撂下茶杯,提起席间的酒壶,给周子舒斟了一杯。
这清风剑派的掌门人可是这快成精的老狐狸,怎么在狐狸窝里啊,养出了个大兔子。周子舒端起那杯酒若有所思的说。
小曹同学在周子舒和白衣眼中真就是个纯良无辜的大兔子,而在温客行看来,那就是只想拱他家白菜的猪。
我知道你们啊,是想借着那大兔子,好打听阿絮那便宜徒弟在岳阳城的音讯,可我见着那小子对阿湘冒傻气,我就来气。温客行给自己斟了杯酒,边喝边说的。
既然生气,你还使唤你家丫头去接近那大兔子,是口是心非还是居心不良啊?白衣向后靠了靠倚在椅背上,不咸不淡的问。
我那不是为了成岭嘛,就让阿湘借着那小子将计就计混进岳阳派,就近照看,老白,你还真是不识好人心啊。温客行哼哼了一声。
你就直说,你出卖阿湘色相得了呗。周子舒颇为不客气的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成岭这般上心,连自家丫头都舍得出去,你就不怕小丫头吃亏啊?白衣直起身子凑到温客行近前儿问道。
难不成老白真的相中了我家丫头,话里话外怎么这么袒护啊?温客行也凑近了白衣,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眼对眼,温客行这么调笑着问。
可不能这么说,我心疼小丫头还不成吗?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白衣先错开了眼,往后欠了欠身。
我家阿湘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人,再说了,横竖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温客行笑得得意,举起酒杯,满饮一口。
无耻。周子舒哼笑出声。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这对没良心的师徒,真是好心没好报,没人记我好哟。温客行还埋怨上了。
我怎么觉得温兄志不在此呀。周子舒哪儿能信他的忽悠。
我温大善人想行善积德还不成吗?
行善积德?你可得了吧,这岳阳城歌舞升平的,哪有德让你积。白衣轻笑一声,跟他抬着杠。
那自然是有的,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有光的地方就有暗,最凶最烈的鬼往往披着人皮,隐藏在茫茫人海之中,我来到此地,就是为了揭穿他们的画皮,让他们灰飞烟灭。
周子舒还想着这人怕是又在胡言乱语,但抬首与他对视的目光却不免有些怔愣着,温客行眼中的神情不似作假,也没在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很喜欢女儿,女婿这一对。但他们却成了我最难平的意难平。意难平,再难平,也要平,所以我必须平了他!
(今天我的意难平就能平了,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演唱会有女儿女婿的婚礼,冲呀!)
第30章 四季山庄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互损互怼着。直至傍晚才起身,准备离去。
酒馆门口,周子舒与温客行道别:温兄,保重。
温客行有些意外,刚刚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怎么这就要告别了。
我与老白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就此别过吧,后会说着周子舒顿了一下,想到自己时日无多,这后会有期便说不出口了。
后会有期。白衣岂能看不出周子舒的迟疑,便替他许下了这有期之约。
温客行却展开折扇拦住了两人要走的脚步。
你们去哪儿?带着我一起呗?
温兄不是还要除魔卫道,行善积德吗?周子舒反问着。
积德行善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呀。温客行颇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那我就不明白了,温兄为何一直跟着我们呢?白衣抱臂挑眉问着。
你们不也一直让我跟着吗?温客行这一句话,让两个人有了一丝迟疑。
也是啊,温客行这人烦是烦了点,但他俩却从没想过彻底把人甩掉,远走高飞。至于是因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做人呢讲究的就是随心所欲,哪来那么多问题呀?那我问你们,你们又为何一直跟着成岭呀?
两人低头轻笑,也是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为什么?随心而已。
想通这个关窍,周子书与白衣对视一眼,也就无所谓,温客行跟着或者不跟着了。
几人抬步欲结伴而行,侧头却看见。这傍晚的余晖中点起了几盏高高的孔明灯,遥遥飞远。
周子舒瞳孔一阵,这熟悉的宛如昨日再现的场景。让他心中千回百转着。
天窗要在此地部属行动,小二话中城外像官府的人便是天窗!
眼看着周子舒就要追过去,查探一番,白衣却扯住了他的袖子,很认真的和他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周子舒再掺和进去,也不想让天窗发现他。
被拦这么一下,周子舒有些迟疑。这时刚才被温客行支走的顾湘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见他们还站在酒馆门口,不由松了口气。
主人!主人!还好你们没走远。
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温客行还挺诧异的,这前后也不过俩时辰这么快的吗?
顾湘却嘻嘻一笑,得意的说:我混进岳阳派了啊!
好丫头呀,成岭那傻小子怎么样?温客行可比周子舒这个所谓的师父,还要关心张成林那小子的近况。
顾湘急急赶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儿的。
那个高崇说要带着那个傻小子去祭拜什么五湖碑,我就没搞明白,这天都快黑了,有什么可祭拜的呀?
顾湘没有搞明白的事情这几人却是透彻的很,周子舒想到张成岭不在岳阳派内,天窗又在这时部署行动,怕是冲成岭而来的,也顾不得什么隐藏踪迹了。
白衣拦都没拦住他,索性跟着周子舒一起去救那个傻小子。
温客行见两人一声不吭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匆匆跟顾湘嘱咐了一句,便也跟了上去。
几个人循着那孔明灯飞来的方向,匆匆赶到城外,却看到高祟和张成岭已经被一群黑衣蒙面手持□□的刺客团团包围,为首的正是那日出现在三白山庄门口的斗篷青年。
看着这群蒙面人气势汹汹的架势,温客行不由得啧啧出声:真是活见鬼了,哪里杀出的程咬金啊?
情势紧急,由不得再跟温客行解释,周子舒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面巾,就想动手。却被温客行一把抓住。
你要干嘛?疯了!
给我!白衣却一把夺过那块面巾,语气难得的严肃认真。
□□装配需要时间,我去引开第一轮齐射,等他们装箭的时候,你去抓住那个带头的。温客行对着周子舒说道。
白衣把那块面巾往脸上一系,没好气地说:□□劲急,非人力所能抗,你俩老实呆着,我去引箭,你俩抓人。
老白!周子舒跟老白使了个眼色,很是不赞同他的想法。
你别忘了,我也会流云九宫步,那小子能拿我怎样?白衣瞪了他一眼,拍板定论。
我去引箭,老温抓人。
行,君子死知己,我就为你们冒这个险了。温客行虽然不知道白衣到底在保护周子舒些什么,但却也知道这是为周子舒好,便也应下了此事。
白衣径直冲了出去,脚下移形换影,凌如飞剑,闪进人群,腾身躲过那裹挟着劲风飞射而来的剑弩。
白衣的流云九宫步,那也是秦怀章手把手教出来的,自然不比周子舒差多少。
而温客行也没掉链子,见第1轮齐射已经射空,把握着更换剑弩的间隙,纵身跃起闪步上前,一把擒住那为首之人的脖颈,将之扯入敌方包围圈,威胁他们放下武器,赶紧放人。
温客行掐着那为首青年的脖子,还以为他是个宁死不屈的,结果却出乎他所料,那人竟干脆利索的让他的下属放下武器放了人质,温客行还暗忖着。这人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眼见着高崇一行已经带着张成岭快步离开,那孩子又躲过一劫。而白衣也示意温客行压着这个人作为人质撤退离开,这人竟半点不反抗,还挥退手下,这让温客行很是诧异。
两人压着他,躲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那青年见四下无人,张口对着白衣就喊道:庄主?!
虽然白衣与周子舒眉眼极为相似,但扯一下面巾之后,却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看着那年轻人瞳孔地震,满脸不可思议,他才悠悠的说着:你家庄主在你身后呢。
那年轻人一回头,果然见到周子舒负手,正向他们缓步走来。
这几人竟然是认识的?!温客行缓缓松开掐着那青年脖子的手,那青年就直接向着走来的周子舒单膝跪地,拱手激动地唤了声:庄主!紧接着就是一香连珠炮般的追问。
庄主!真的是您,刚才看到流云九宫步时韩英还以为是庄主,庄主何时有了位兄弟了?说着韩英的在白衣和周子舒之间转了转。
白衣咳嗽一声,闷闷的说道:我可不是他兄弟。
庄主,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您怎么没易容,您的伤怎么样了?显而易见,这位自称韩英的官府小大人是周子舒的老熟人,或者说是忠诚下属。
周子舒看着这张熟悉的年轻面客,只觉恍然隔世,物是人非。他颇为伤怀地说:我藏头露尾了这么些年,够了!
温客行见着这几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默默地扯下了脸上的面巾。
英儿,对不住,我知道你会认出流云九宫步,才没拦着老白试探你,连累你了。说着,周子舒上前扶起还跪在地上的韩英。
韩英的命是庄主您给的,只要庄主一句话,韩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韩英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周子舒了,此番相遇自然无比激动。
温客行挺尴尬的,也不知该不该留下来,继续听他们叙旧,就咳了一声:阿絮啊,我要不要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