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却很笃定地假设道:你是容炫之子,因恨五湖盟和整个江湖,害死了你父亲,所以才复制了多份琉璃甲,让这些人因贪欲自食其果
温客行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难得的冷下脸色:这就是你的问题?
他自嘲的轻笑,合着你陪我玩游戏喝酒,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你直接问,难道我不会答你吗?
他不自觉的攥紧了酒杯,咬牙切齿的说道:老子不姓容!我只恨今生没见到那个姓容的,不然我见他一次宰他一次。
说完他泄了气,长叹一声,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
大晚上不谈情,不喝酒,惹气来了!愤愤起身推门甩袖离去。
这还是周子舒第1次见温客行这般情绪失态的样子,见他悻悻离去,不由反省起自己,是不是真的猜错了?可不管是老温的表现,还是对五湖盟的敌视,若他非容炫之子要作何解释呢?早知道就应该先跟老白商量一下。
在周子舒自斟自饮想着事情的时候,他的门再一次被敲响,他以为是温客行回来了,就起身上前两步,可推开门见到的却是白日里酒馆中那个神秘的白衣人。
是我,叶白衣,你跟我来。
这夜间电闪雷鸣,云深风骤,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两人行到一处天桥才停了下来,叶白衣回身看向周子舒。
你请我吃过饭,我就得帮你一个忙,我呢,想到个法子能治你的伤,不过说好了啊,万一治死了,你可不能赖我。
周子舒见这人,身形举止间,很有些不符合这个年龄该有的洒脱与超然,但这人一开口的理所应当,却让他蹙紧了眉头。
仁兄,我几时说过要找你帮忙了?这真是个怪人啊,周子舒心想。
叶白衣只勾了勾唇角,似是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上手要扯开周子舒的衣襟,看他身上的伤,被周子舒一把抓住,身子向下一滑,甩开叶白衣的手,单手撑地,纵身横扫,却被叶白衣轻忪躲过,这一来一往的切磋,周子舒竟被这人压得死死的,还是凭着形成本能的流云九宫步,才勉强与叶白衣拉开距离。
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这几息间的切磋,周子舒就深知眼前之人武功定在他之上,还不止一星半点,神情态度既戒备又谨慎。
无形无迹,流云飞雪。你就是四季山庄秦怀章那小子的徒弟。叶白衣见他身法,认出了他武功路数便停了手,很是不客气地道出了他的师承。
周子舒蹙紧了眉头,颇有些不悦的说:家师名讳上秦,下怀章,江湖上的人见到他老人家,多半声称一声庄主。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尊重点。
叶白衣闻言,却嗤笑出声:老人家?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在我面前卖弄资历,再出两手,让我看看秦怀章这楞头青到底能教出个什么玩意儿。
周子舒见这人越发的口无遮拦,面上不显,心里却腾起了一把怒火。
阁下武功虽高,在下就算不敌,也不允许有其他人侮辱仙逝的家师。
听闻此言,叶白衣瞳孔猛然骤缩,惊疑一声:什么?秦怀章死了?这才20多年未见,他怎么就死了?难怪前些时日我去四季山庄,只见人去楼空,山庄凋敝,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周子舒虽然气愤于这人对他师父的大不敬之语,却也疑惑,这个人听到他师父过世的消息,反应竟如此之大。
叶白衣喃喃两声,突然想道:那臭小子呢?
这话周子舒却是有听没有懂。
叶白衣有些不耐烦了,又重复问了一句:那臭小子呢?!见周子舒只是皱着眉头也不吭声,他更是心急如焚,上前两步想继续追问。
周子舒对他却颇为防备,抽出腰间白衣剑,冷声呵斥道:请君自重。
叶白衣见到他的配剑征愣了一瞬,喃喃出声:你师父把他传给你了快给我瞧瞧。
周子舒见他是要夺自己的武器,就往后退了一步。叶白衣见状,恨铁不成钢地说了一句:蠢货,你以为我要抢你的剑呀,越说他还越来气,指着周子舒鼻子就骂道:小人之心,跟你那不成器的师父一个德行,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叶白衣!
周子舒峥愣一瞬,这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此事不大对劲,正在他脑间飞速运转,想着白衣剑,白衣竟是冠之眼前这位仁兄之名,想着白衣剑锻造之时的年份,猜测着这位老兄到底多大年纪啊?
电光火石间,手上的配剑就被叶白衣夺了过去,周子舒惊得瞪大了双眼,他对叶白衣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白衣举起白衣剑,在剑柄蓝宝处摸索一下,就对着虚空,莫名其妙大呵一声: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
白衣还在张成岭房中无所事事地撑着下巴,看顾着在榻上闭目凝神,盘膝打坐,运行内息的小少年,突然间就感到了一股猛力的拉扯,这熟悉又陌生的强制的牵引感让他心中大惊,转瞬之间,他整个人就消失无踪。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叶白衣话音未落,周子舒还在愣神之际,就见本该在张成岭身边的白衣,突然出现,神色茫然还有点懵懵懂懂。
白衣刚一落地就看到他对面的周子舒瞪大了双眼,不知道是震惊于他的突然出现,还是震惊于他出现时的一脸震惊。
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叶白衣就上前两步,一手揪过白衣的耳朵将他转个过身,刚想开口斥骂两句,见到白衣如今面目却愣在原地。
白衣只是暗道一声糟糕了,趁着叶白衣发呆之时,赶紧把耳朵从他手中解救出来,顺便趁他不备也夺过了他握在手中的白衣剑,闪身退到周子舒身边,把剑还给他。
老白他是?
你怎么碰上他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对方,气氛有那一瞬间的凝滞,但此刻却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周子舒把剑插回腰间,两人并肩一起看向叶白衣。
叶白衣终于从刚才那一瞬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瞪着眼,在周子舒和白衣之间看来看去,尤其是他俩极其相似的眉眼,嘴唇开合,似气急了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你,你竟然!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袭向周子舒前胸。
让我看看你受了什么伤!这下出手可比刚才要认真猛烈许多,没想着跟周子舒客气,非要扒开他前襟,看看他到底受了什么伤。
白衣下意识的替周子舒挡了一招,就被叶白衣一把甩开,招式凌厉,直袭周子舒前胸衣襟。
周子舒惊得睁大双眼,只勉强挡了几招,就被他一把扯住衣襟,作势就要扯开,情急之下双手合十自下往上猛来上翻甩开他的手,凌空跃起,但内里衣衫还是被扯掉一块,
这时温客行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垫步纵身一把接入半空中的周子舒,旋身半圈落在地上,将其护到身后。
你要干嘛!温客行气势汹汹的说。
叶叔!白衣也顾不得什么要离他远远儿的,一把扯住叶白衣的广袖,拦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叶白衣稍稍冷静一瞬,但还是气得甩开了白衣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臭小子,你不要命了!怎么,四季山庄二十几年,你是呆傻了吗?
白衣被他这么骂着,只扯扯嘴角,莫不吭声,垂下手退后几步,同温客行一起护在周子舒身前。
叶白衣气的手都抖了,深吸好几口气,才顾忌着眼前这几个全都是小辈,愤愤甩袖。才看向温客行问道:臭小子,你是什么来路啊?
你管得着吗你,我就是看不惯你。温客行跟吃了□□似的,看着叶白衣眼神都在冒火。
好了好了,别闹了。周子舒拦住温客行,没好气地说:真是见了鬼了,平白无故让我体验了一把民女被抢的滋味。白衣习惯性地帮周子舒整理好衣襟,没看到叶白衣狠狠瞪来的白眼。
借着这个间隙,两人对视一眼。
周子舒:老白,怎么回事。
白衣:回头再和你细说。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期待的见(修)家(罗)长(场)虽迟但到,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叛逆少年,不想直面凶残家长的即视感。但老白的叛逆是有原因的,叶怼怼是真的不会教育孩子。我看看是下章还是下下章,就将老白的过去交代清楚。
第46章 七窍三秋钉
收拾好衣襟,周子舒才抬头对叶白衣说:叶前辈,咱们萍水相逢,一无所知,岂敢劳烦您为我治疗旧伤,
周子舒聪明的很,前有叶白衣对他师父如小辈般的态度,后有老白脱口而出的一声叶叔,也不难猜出此人身份初代白衣剑剑主,那位已入天人之境,绝迹江湖二十载的长明山剑仙,就算再不满于此人之前的无礼行径,也得对这老前辈客气三分。
温客行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护周子舒加嘴毒却是本能反应,对叶白衣很是不客气地说:和这小白脸客气什么。
叶白衣骂也骂过,打也打过,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看温客行也没个好脸色:你叫我什么?!小白脸?
我叫错了吗,找面镜子照照你自己去。温客行越说还越来劲了,还想再损他几句,却被白衣扯了扯衣袖,小声警告了句:老温,少说两句。
温客行还在气头上,他家阿絮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这老白竟然还偏帮外人说话,那火也就连累到他身上。
老白,我可都看到了,你和这小白脸是老相识吧,他骂你,你不还口我管不了,我就是看不惯有人欺负阿絮。
白衣无奈叹息一声,没好气的说:你可闭嘴吧!
周子舒也挡了一下他,让他少说两句。
叶白衣见他们仨拉拉扯扯,嘀嘀咕咕的样子没好气的说了句。
秦怀章的徒弟,你不想劳烦我,那你还能活多久。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怎么作死无所谓,可别拉着那臭小子一起陪葬,你可知他
叶叔!我的事也不劳您老费心。白衣直接打断他的话,不客气的说。
温客行这才后知后觉,立马变了脸色,忧心忡忡地问周子舒:他什么意思呀?他说的是真的?
而周子舒却盯着白衣,他不傻,只是只言片语,他就能听出他之生死与白衣息息相关,至于这其中的关窍,回头他定要问白衣一个清清楚楚。
叶白衣被这几个小辈儿呛了两句,也没个好脾气,阴阳怪气的说:是真是假,你扒开他的衣服看看就知道了。
你闭嘴!温客行虽没想通,这人是什么来路,但对他的观感却极其差劲。
阿絮但回过头,却忧心忡忡的盯着周子舒。
周子舒默不作声,白衣将他往身后拦了拦。
你让他回答你什么?说他自己快要死了?你傻不傻呀?叶白衣还嫌不解气似的说着风凉话。
秦怀章的徒弟,你的经脉即将枯死,就如同老树打根儿里烂,生机已绝,就算有那臭小子
叶叔!白衣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头,似是忌讳些什么。
叶白衣真是被他堵得气不打一出来,抿起嘴唇深吸好几口气才说:就算有神医谷主在世也救不了你这块朽木了!
这陈述的语气似是给周子舒下了死亡通牒,也是在温客行的心头狠狠的插下一把刀子。
温客行脸色骤变,扒拉开白衣贴到周子舒近前,语气都有点变调了,颤抖着说:阿絮,他说的
周子舒现在心情很复杂,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客行,索性就不面对,背过身去,凭栏远望。
老温!白衣伸手拦住还想纠缠不休的温客行,却被他一把甩开,口不择言的说:老白!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亏你还是阿絮的剑灵呢,我问你那小白脸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衣被他扯着衣领,只是扯扯嘴角,今晚这连番的意外真的让他疲惫至极,没力气再纠缠下去,也任由温客行发泄的情绪,不言不语。
但叶白衣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一股护犊子的劲儿,上前几步,扯住他的脖领子,就呵骂道:小子你松手!我家臭小子轮不到你指责!
要你管!
俩人就这么一言不合打了起来,一招一式间携起的劲风荡起了两人的衣摆,温客行挟着一股狠劲,想要发泄,好好教训这个小白脸一顿,但叶白衣却游刃有余,举重若轻间,跟猫戏耗子似的,将温客行的所有招式死死制住。
见两人打的难分难舍,温客行被这人激的起了几分狠劲,两个围观的也不能坐视不管了,纵身上前一人拉住一个,将他们撕扯开。
温客行,你给我松开!
叶叔,你也犯不着对晚辈赶尽杀绝吧!
周子舒和白衣都没什么好脾气了,颇为默契的异口同声说道:你俩真的是一个不尊老,一个不爱幼,这架打什么劲啊!
叶白衣愤愤地甩开白衣的手,指着他鼻子仿佛要骂他,但想了想又住了嘴,只气愤的甩了甩衣袖不再看他。
生死有命,造化在天,周某周子舒刚想婉言谢绝叶白衣的好意就被他一下打断。
这就巧了,我叶某就喜欢跟老天爷作对,解开你的衣服让我看看你的伤到底是什么武功造成的。叶白衣有点不耐烦,跟这几个人继续墨迹。他见白衣还想拦着,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就作吧,早晚有一天把自己作死!
你什么意思啊,他的伤你真能治!你是谁呀?刚才还和这小白脸打的不可开交,但一听叶白衣能治阿絮的伤,温客行态度立马谨慎了下来,试探着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长明山剑仙前辈,师父在世时常感谢您赠剑之恩。周子舒说着,还瞥了白衣,一眼见他神色不屑,突然想到前些时日。他问白衣为何会到四季山庄,白衣说的他不要他了,那个他想必就是这位前辈了,思及此处,他不免有些尴尬。
白衣只是无所谓地扯扯嘴角,后退两步,回到周子舒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