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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百感交集之下,周子舒直接抱住了温客行,紧紧的抱住,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张成岭原本还在小心把玩着那些温客行用来裱画的工具,一侧头见他俩竟然抱在一起,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凑了上去,他也要抱抱。
  周子舒抱住的是他的师门传承,他的四季山庄呀。
  直到门口传来一声轻咳,他们仨才有些尴尬的互相放开,一回头就见白衣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也不看他们三个互相拥抱的场景,目不斜视,将那托盘放在了桌子上,就听他阴阳怪气的说:亏我还惦记着你醒的晚,怕你饿了,给你端份午饭来,你倒好,在这搂搂抱抱的,啧白衣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心情,温客行与周子舒关系亲近,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但多少有些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不悦。
  周子舒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头,凑近背对着他的白衣,看到了那桌上摆着几盘清粥小菜,那些都是白衣清早上山采的山珍,鲜嫩的很,又经温客行妙手,更是色香味美!所以特意为周子舒留了很多。
  张成岭闻到那熟悉的鲜美味道,凑了过来,围在周子舒身边兴奋的说:师父,这都是白叔一大早去采的呢,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这一大早上接二连三的感动,搞得周子舒有些应接不暇,他看着白衣的侧脸,也伸手抱了抱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有你们在真好。
  少跟我肉麻了,吃饭吧。白衣却有些嫌弃的扒拉开他,他可不像温客行那么好打发。
  周子舒无奈轻笑,松开手便坐到了桌边,他怎么没发现老白近日越发小孩心性了呢?
  白衣看着张成岭眼巴巴看着周子舒吃饭,没好气地说:瞧你那出息的样儿,厨房还有呢,自己去端,我伺候你师父一个就够头疼的了!
  张成岭腼腆一笑,拉着他的师叔一起出去了。
  白衣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院中那笼在阳光下的两人,又看了看埋头吃饭,却唇角含笑的周子舒,脸上也漫上了笑意。
  四季山庄鸡飞狗跳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于阿絮哭得梨花带雨,老温竟然说出去透透气这一块绝对是心病,又极其痛心于编剧给阿絮定下大业难成的遗憾,就算史书不能为他留下一笔,但河山也会记下他的功绩,阿絮本就无愧于天下!
  os:鉴于评论区断断续续有姐妹在问,是否是三人行,如果温周cp绑定了,那老白怎么办?他有没有cp?因为我从开坑至今都没有大纲,所以有很多即兴的成分,或许有,或许没有,故事嘛,总要有些遗憾的
  第72章 月色凉
  白衣直到见着那两个人走过庭院拐角,才收回了目光,从袖中摸出了昨晚他凝炼那个灵丹,递到周子舒面前,示意让他吃了。
  周子舒看到那递到他面前的玉色,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这才抬头看清了白衣现在的脸色,清亮的眸底是说不出的复杂。
  白衣见他愣愣地也不接,便催促的说了一句:三月之期已到,你该吃药了,不然你那三秋钉的伤没了这灵气护着,便如溃堤的洪水一样冲垮你的身体,哪还等得着师尊回来救你啊。
  周子舒忽然垂下头,自嘲一笑:原来你昨晚不睡觉就是去整这东西了,你就不怕我还没死,你就先把自己作死了吗?
  说什么丧气话呢,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不会有事,所以子舒啊,你要好好活着,也别想着万一有什么万一,再把我甩开。白衣也不意外于周子舒会猜到他的情况,但那不重要了,他牵起周子舒垂落的手,将灵丹塞入他掌中,闷闷的说:不要跟你师父学,也别再抛下我了。
  周子舒盯着那掌中浑圆的玉色,心中很不是滋味。
  昨晚你都听到了啦他有些尴尬的说。
  听到什么?听到你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听到你自怨自艾说什么大业未成有愧恩师,还是听你说要抛弃我?白衣清清冷冷地说。
  那些不都是我的罪孽吗?再说了,我只是希望你和老温都能好好的呀,你该为自己而活的!周子舒嗓音闷闷的,他捏着那枚玉丹,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
  你的责任该有我的一半,本就是我对不起怀章,是我没有护好你,我为山庄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若不能让我还了这份因果,活着也是痛苦。白衣背过身望着室外的朝阳,目光却似月夜般寒凉。
  你对不起我师父,难道你就对得起叶前辈吗?若我真是此命该绝,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周子舒也知道这话不应该由他来说,但他还是说出来了,他不想让白衣陪他去死,白衣从来都不谁的附属品,他谁也不欠,本就该为自己而活。
  说不定还是我先给他送终呢。对于周子舒的冒犯之语,白衣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自嘲地轻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前辈不都已经神功大成,迈入天人之境,长生不老了吗?周子舒眉头突然一跳。
  你以为六合神功是什么好东西啊?天人之境?食雪饮冰的活死人罢了,师尊他下了山入了红尘,被那人间烟火催蚀着,你以为他还有多少时日?都这样了,还要为偿还容炫的罪孽而奔波,也不知道那混账泉下有知,会不会狠狠抽自己一巴掌。都这样了还在为他操劳担忧,白衣也想抽自己一巴掌。
  既然这样,那你更要好好爱惜自己呀。周子舒看着白衣背光的身影,是说不出的落寞与孤独。
  行了,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老温他们快回来了,赶紧把药吃了,你要是为了我好,就别让我操心了,等师尊带着能救你的高人回来,咱俩说不定还能相伴个三五十年呢。白衣隐隐听到厅外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也不想跟他再扯下去,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也不必担心我,这点消耗伤不到我的根基,既然回到了山庄,我也能在灵穴中好好休养,你只管放心就是。
  白衣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周子舒知道劝他独活也没有用了,捏着那枚玉丹,心情复杂的很,这是老白的心血呀。他看着白衣,郑重珍惜的服下那枚灵丹,任由温润的灵气滋养着他已经枯朽的筋脉,为他的丹田再续一缕生机。
  这样才对嘛。白衣终于放下心来,他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见到温客行带着张成岭端着盛满了饭菜的托盘走了回来,三人围在一起,准备共进午餐,周子舒还拉着白衣让他一起坐下,白衣却推却了他们的邀请,只说了一句:刚才在厨房,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先吃吧,我再去收拾几间卧房,你们几个大男人总不能一直挤在一处吧。
  老白,你着什么急啊,等我们吃完饭一起收拾呗!温客行刚放下碗筷,见白衣要走就招呼了一声。
  也行,等你们吃完了一起收拾,那我先去回去收拾一下我的洞府,不然我晚上没地儿住。白衣随口应了一句。
  白叔,你洞府在哪呀?不跟我们一起住在四季山庄吗?张成岭直接扯住了白衣的袖子,让他想走都走不了。
  是啊老白,这都快霜降了,夜里湿冷,跟我们一起住吧,别回洞府了。周子舒消化完那缕生机灵力,吐出一口浊气,也仰头劝了一句。
  那我也得先回去收拾收拾呀。白衣被他们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多少有些动摇,看着他们三个澄澈的眼神,心头是说不出的熨帖,这就是家的感觉吧,有人关心冷暖,有人等你归来。
  白叔,我跟你一起去!张成岭索性饭也不吃了,他就想跟着白衣,也好奇白叔以前住在什么地方?
  你跟去能干什么?先吃你的饭吧。周子舒先训斥了一句,让张成岭乖乖吃饭,便起身要跟白衣一起走。
  温客行夹了两筷子菜,放进张成岭碗里,让他别去凑热闹了,赶紧吃,看着那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瀑布深潭边,两人面面相觑。
  你跟着我能干什么呀?你又上不去。白衣都无奈了,这么些年,除了秦怀章还没人进过他的洞府呢。
  我上不去,不是还有你吗?炼个灵丹眼都不眨一下,还在乎这点灵力?正好我也想体验一下御剑飞行是什么感觉呢?边说着,周子舒边把缠在腰间的白衣剑抽了出来,递到白衣面前,那意思很明显,带他一起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周子舒要存心想拿他自损修为说事,白衣也无法反驳,反正他洞府里除了灵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带他一起去看看喽。
  这么想着,他就接过白衣剑,灌入了些灵气,让它悬浮于半空中,示意周子舒自己踩上去,而他自己则脚下借力,纵身跃向瀑布陡崖。
  虽然周子舒昨天就见识过白衣这御剑飞行的本事,但亲身体验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的,他踩着脚下只有两指宽的软剑,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随着白衣剑被白衣控制的越飞越高,越飞越稳,心情也越来越畅快舒朗,这还是他第一次以这般角度俯视山林,眺望四季山庄呢,心境越发开阔,便情不自禁朗笑出声。
  别笑了,上面风大,再呛着。白衣虽然说得严厉,但难得见他如此开怀,也没忍住跟着一起笑了。
  直至飞到瀑布上方,他们才稳稳停在峭壁边,白衣发动机关,从瀑布后面便显出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他操纵白衣剑,让周子舒先落地,自己才跟了上来。
  嚯!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山庄还有这么个好地方?那入口虽窄,但里面却别有洞天,周子舒收起白衣剑,便忍不住在这洞府里四处打量,只见这洞内宽阔无比,被四壁镶嵌的夜明珠照了个通亮。
  洞内被几处岔路分隔出四五间石室,卧室,书房,杂物间五脏具全。而他们所处的便是宽敞的正厅,周子舒入目所见,这洞中摆设家具与平常人家并无不同,只是更精致些,但在这奇异的洞府之中,竟显出了些神秘出尘来。
  你自己随便走走看看吧,我去收拾些常用的东西,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山庄。白衣也不招呼周子舒,就让他自己看看吧,而他自己则拐进了以前休息的卧室,收拾了些放在这里的细软,就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等他拐出卧室的时候,就见周子舒背对着他,看着博古架上摆放的一个小玩意儿正在出神。
  师父以前也给我雕过一个。周子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有些感慨的说。
  他看的是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木雕摆件,雕的是一个盘腿坐在剑上抱臂生气的小少年,应该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只是面目被岁月打磨的有些模糊了。
  周子舒指着那木雕的小少年问白衣:这是你吗?怎么看着年龄这么小?
  灵物的成长是很慢的,我刚来山庄时,心性模样跟成岭似的,又任性的很。白衣看着那个木雕,语气颇为感慨。
  那老白你现在到底有多大了?周子舒侧头挑眉问道。
  做你伯父都绰绰有余。白衣随口调侃了一句。
  得了吧,就你?哪有点做长辈庄重严肃的样子。周子舒笑骂一句,也不再纠结老白的年纪问题。
  行了,看够了吧,看过咱就走吧。说着白衣还把他抱着的细软,分了一半塞到周子舒怀里,便带着他离开了这不思归洞府。
  等他们回到山庄时,温客行和张成岭已经收拾好了碗筷,见他俩回来就招呼了一声,四个人凑在一起闲聊两句,各自去找工具,继续收拾庄子了。
  原本晴朗的天气,却在傍晚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周子舒被那细碎的雨声吵醒,只觉屋内清冷,一侧首便发现身旁少了一人。
  自那夜相拥而眠后,周子舒逐渐习惯了身侧有另一个人的体温。梦里觉得少点什么,便也睡不着了,穿戴好了衣衫,拿着个装炭的背篓,想起身去寻一些炭火,顺便去找找那个半夜不睡的人。
  拐出卧室就见到那个站在廊下,望着细雨绵绵,不知在发什么呆的温客行。
  怎么,睡不踏实啊?周子舒走近同他一起看着秋夜细雨。
  做了个噩梦,便睡不着了,索性啊,出来透透气。温客行侧头见到是周子舒,便也随口回了一句。
  下雨了,怪不得觉得梦里冷。身侧少了温暖,梦里自然就冷了。
  可不是嘛,一场秋雨一场寒,这都霜降了,过了霜降便是冬,过了腊八便是年,这天气啊自然就寒凉了些。边说着温客行边解下。被他烘热的外衫披在周子舒身上,顺便接过他拿着的背篓,自然的说:我来吧,你又不知道炭堆在哪里。
  周子舒被他暖烘烘的外衫包裹着,神情有些意动,抓着那个背篓的手没有松开,温客行抬头看他,还有一些不明所以,而周子舒只是展颜一笑。
  反正我们都睡不着,索性喝点儿?
  对周子舒这个提议,温客行欣然答应。
  心动不如行动,两人分头,周子舒去抱了坛前些时日下山买的美酒,而温客行则拎着那个背篓去捡了些炭火,这夜里湿冷,红泥小火炉,雨夜灼温酒,岂不美哉!
  等两人相继去往正厅,就见厅室内已燃起明灭烛火,两人还有点疑惑,这大半夜的谁在正厅啊?等走近了才发现,是白衣夜不能寐,坐在案前,正照着秦怀章的原画仔细临摹着那幅九九消寒图,只是笔法有些生疏,只在铺平的雪色宣纸上勾画出了梅树枝桠大致的轮廓。
  老白呀,你怎么没睡呀?周子舒放下酒坛,走到白衣身边,看他临摹的那幅消寒图,虽然笔法生疏,但那笔意却已像了八成。
  你俩不也是半夜不睡,还有兴致雨夜饮酒?白衣还沉浸在作画中,只抬头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执笔,借着明灭的灯火细细勾画着一处枝桠。
  温客行见厅室只点了两盏灯火,既昏暗又湿冷,就先燃起了个碳盆,多点了两盏明灯放到白衣的案前,看他笔下逐渐成型的梅树,忍不住赞了一句:老白的丹青是秦师父教的吗?这笔意神韵已像了八分,精妙的很呀。
  你也不用去山下找什么高手画师了,等我再多临摹几遍,熟练了,我来补色吧。白衣手上不停,只清清淡淡回了句。
  周子舒借着炭盆暖了几壶温酒,只稍一侧头就能见到白衣在明亮灯火下专注的侧颜,似是被那暖光迷花了眼,白衣临画的神情与他师父渐渐重叠,让他有些恍惚,周子舒晃了晃头,把那些怅然晃了出去,起身走到白衣身前扶着他的肩膀说:补画也不差这一时三刻,烛火伤眼,明天再画吧,酒也温好了,咱们一起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