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左少奶奶请让我说完!”
涂山亦遥猛地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盯着江凌苑,“之前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吃了熊心豹子胆跟您打赌,这都是我的错!”
这副神情可谓是急切又真挚,满满的都是诚意,哪还有半点之前跟她打赌时的目中无人。
江凌苑抿了抿唇,垂眼一看才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的大金链子也取下来了,身上昂贵的貂皮大氅也没穿了,连底下的皮鞋都换成了普通款式。
此时浑身上下看去,活生生就一个字:“穷!”
不仅仅是穷,而且是异于常人的穷!
“原来涂山少爷是为了这个啊……这完全不用跟我道歉啊!”十个亿掏出来就行了,她又不是那种记仇的人!
“啊?那您是原谅我了?”
“反正这个赌我也没输,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江凌苑眯着眼轻笑,人畜无害地瞥了眼松了口气的涂山亦遥,顿了顿道:
“至于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大家同为华夏同胞,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反正这个赌我也没输……
听在涂山亦遥的耳朵里,所有话过滤完之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残忍地提醒着他,就算跪在地上扒人家的裤腿抹眼泪——
那十个亿,该掏还是得掏的。
“涂山少爷,您可不要晕在我这里了,影响不太好。”
涂山亦遥脑瓜子一晕,听见这句话时更加欲哭无泪。
妈的,这是连他装晕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那可是十亿啊?又不是十万百万的,他小小一个涂山家哪有那么厚的家底来掏?
最关键的是,要钱没有,要命他又舍不得,想跑也跑不掉,得罪的人毕竟是军机左家的少奶奶呀!
他究竟是上辈子造什么孽了,才会把眼前这么个笑面虎一样的女人给看成了娇弱的男人,这分明就是个不仅老谋深算而且后台还很硬的母老虎好吗?
“左少奶奶啊,您看……咱们打个商量行不?”梗着脖子试探了一下,涂山亦遥一伸手抹掉眼睛里的辛酸泪,看祖宗似的看向江凌苑。
东悦站在一旁,垂眼的瞬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第240章 定情信物
“说来听听?”
“我愿意给你当一年的小弟,任您差遣!”
又是当小弟?
江凌苑一挑眉,还没来得及出声,涂山亦遥连忙又接着道:
“我知道单单这样您肯定是瞧不上我的,所以!”
说到这里又回想起先前江凌苑在店里时,说瞧不上他当时还不服气,现在真可谓心服口服。
“所以?”
“所以,我知道你们江氏最近与咱们涂山氏有一笔巨资合作,我愿意以涂山氏下任家主的身份,给江氏的这次合作资金减半!”
半折啊!
好几个亿的合作资金,这么折下来根本就白干倒亏了好吗?
原本前几天家里联系他的时候,还说这次可以大赚一笔了,所以他才兴冲冲地亲自在南美挑货的,谁知道……转头就直接得罪了这位江氏的董事长!
涂山亦遥的心里在滴血,哀叹倒霉的同时,还得担心江凌苑会不会一口拒绝了自己。
毕竟他可是一口把十个亿压到了最低,更何况还有左家太子爷在背后虎视眈眈,要是让那位爷知道他现在还敢在江凌苑的面前谈条件,不知道会不会死的很惨……
半折……
江凌苑眯了眯眼,面上的神情平静莫测,这一沉默让人更加不安了。
良久,涂山亦遥咬着牙,肉疼地补上一个条件:
“另外,我手里还有几块上好的老坑玻璃种,虽然可能比不上顶级祖母绿,但都是成品!”最关键,都是他花了不知多少手脚才搞到手的!
“我知道,这十亿赌局虽然是咱们白纸黑字约定好的,但……”江凌苑终于开口了,言语间纯良无比。
可这一字一句都是在提醒他,赌局是他自己定下来的,现在想谈条件是多么的不道义呢!
“但,这笔数字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所以,涂山少爷为难也正常。”
“多谢左少奶奶体谅啊!您真是个好人!”涂山亦遥苦哈哈地垂眼,他其实没弄明白,为啥就这么落了个当小弟还怕别人嫌弃的下场。
“既然咱们江氏与涂山两家也是非常好的合作关系,那就依涂山少爷所说的好了,我这个人本来也不爱计较这些。”
“多谢了!”不爱计较!人家收下他当一年小弟加上得了个大便宜,还成了不爱计较!
东悦坐在边上正在盯着手提电脑,见此勉强板起了脸朝江凌苑道:
“董事长,涂山家主发了邮件过来。”
屏幕上的邮件大致意思写的是:
涂山家穷啊!实在是付不起涂山亦遥这个败家孽子的十亿赌资,所以涂山亦遥随她处置,但涂山氏愿意给江氏此次的合作资金打半折。
涂山家主在信中痛心疾首,为自家孽子涂山亦遥的有眼不识金镶玉痛悔了一番,除了愿意赔偿之外倒也没有特意求情。
“回复过去,让涂山家主放宽心,我不会计较的。”
“是,董事长。”原定与涂山氏的四亿合作,现在生生打了半折,偏偏还让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亲自送上门来。
东悦暗暗在心里佩服自家董事长,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
“涂山少爷也别太紧张了,我答应你就是。”江凌苑笑眯眯地看向面前隐隐松了口气的涂山亦遥,眼中突然生出了些许同情。
“那么今后的一年里合作愉快了,涂山少爷。”
纤纤玉手伸出,涂山亦遥飞快地握了一下,还没松开就听见自己兜里响起一阵来电铃声,掏出来一瞧整个人瞬间就笑不出来了。
“抱歉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看着那战战兢兢的身影朝阳台走去,甚至听见了听筒那边传来涂山家主暴跳如雷的怒吼,听得她站在不远处都觉得眼角一抽。
京云左家老宅
“上校,萨里传来消息,夫人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朱铭收起手机,还有些沉浸在对那个涂山亦遥的同情当中。
“嗯。”左少渊头也没抬,手指捏笔放在手中的企划书上,似乎对江凌苑的神速毫不意外。
“但是他们似乎被北欧人盯上了。”
北欧在麦德林一带的势力尤其密集,更何况那伙人还既不是军队又不是贫民,而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雇佣兵团——捏笔的手一顿,男人拧了拧眉。
“萨里他们带过去的人不多,而且对这伙北欧人并不是特别了解。”
朱铭是后来才跟着左少渊的,对于他在西欧的事情并不十分了解,只不过是最近才接触到了西欧的萨里等人,所以对此也丝毫没底。
“调令。”
朱铭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据说自家上校的另一层身份夜刃在西欧手握着不小势力,其中就有一枚名叫调令的东西,具体是令牌抑或别的什么他不清楚,只知这‘调令’一定是威力无穷的存在。
关于自家上校在西欧的事情他问过田峰,得到的却是他建议少管闲事的警告,所以也就只好严格按照左少渊的命令行事。
“是,上校。”
江凌苑一行人在麦德林休息了足足三天,顺便淘了不少玉石宝器,她挑了一块上好的玉石亲自设计,打磨成了薄薄的一片只比正常卡片厚上些许的玉石片。
一张随意勾成的简笔画摆在桌上,江凌苑勾着嘴角,转眼瞧了瞧手机上的屏幕壁纸。
屏保是上一次在国际商宴上和左少渊的合照,也就是后来左少渊要丹青画出来的那张,不止他觉得好看,她其实也最是喜欢。
纸上的简笔画正是按那张照片勾勒而成,小小的玉石卡片上虽然还雕不出栩栩如生的照片,但按照简单的精雕细琢出来开始可以的。
玉石最是可以避邪除病,现在可以先画好了图纸,等回了京云再进行精细制作,到时候出了成品正好拿给左少渊做钱夹照。
这么一想,又觉得纸上勾勒的画不够完美,随手就将纸张捏成了一团。
“董事长。”东悦在一旁摇头,低声提醒,“您画这张照片已经画了百十张了。”
最关键就没有一张是像的,原谅她一个冰山直女并不会欣赏简笔画这种东西,只觉得自家董事长画出来的都没什么区别!
“这可是要拿来做定情信物的,要慎重。”江凌苑抿着唇,认真又严肃地丢出一句。
定情物?
手机上那张屏保倒确实不错,只不过画出来的就确实不怎么样了。
“那不如,直接把这张照片雕刻出来?”
江凌苑眼睛一亮,“能雕出来?”
“我认识不少这一行的朋友,完全复制自然不行,但可以尽量还原。”东悦第一次瞧见江凌苑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不禁诚恳地补了一句:
“至少,比您画的还原度能高上许多。”
“……”
“董事长,咱们先下去吃饭吧,半小时前涂山少爷就让我转告您了。”
自从投靠了江凌苑之后,涂山亦遥果然说到做到,不仅做到了一个小弟应尽的职责,而且还一连管了她们三天的饭。
“走吧!”
下楼的时候,涂山亦遥和原唯一双双坐在大厅,见她出了电梯连忙迎上来。
“老大!”涂山亦遥整个人黏上来,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凌苑身后,只差身后没摇出一条尾巴,“咱们今天吃意菜!东边儿有一家贼带劲儿!”
这间酒店附近的酒吧饭店不少,大概是担心江凌苑会在他当小弟的生涯中借机修理他,所以涂山亦遥完全自觉自发,积极堪比个三好跟班!
南美的整体局势之乱,在一些著名的玉石产地体现得最为明显,尤其是麦德林这种坐拥不少原石矿山的地方。
外来者大多垂涎当地的玉石矿产,虽然明面上还勉强维持着国际法,但强买强卖以及血腥霸占的事件却从来不少。
一行人转出这条街时,周围正传来一阵杂乱的骚动。
街上的玉石商贩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瘦弱不堪,一边瑟瑟发着抖一边还不忘朝众人吆喝:
“极高的出货率,各位看一看!”简短的一句话重复多遍,哪怕周围根本没有任何人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