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回想起来,骆明诗再抬头看向齐茂云,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为何熟悉?即便是从未见过你,也已经从骨子里头熟悉了你。
为何熟悉?因为我也将自己活成了你。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哭什么,只是觉得委屈,想哭便哭了。
齐茂云有一刻是惊慌的,然而再看着骆明诗的泪颜,齐茂云却是不禁勾了勾嘴角,笑了。
伸出手轻柔而有力的将骆明诗揽入怀中。
骆明诗有一瞬间的抗拒,然而此刻终是心中的难言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此刻鼻息间萦绕不去的不就是那个记忆中一模样的药香味道?
心下狠狠一抽疼,骆明诗终于不再抗拒的靠在齐茂云的肩上,不管不顾的将整张脸埋到了这人的怀里,狠狠一闭眼,豆大般的泪水唰唰而下,又浸湿了谁的衣衫。
那个时候,若是这样的你也在,该有多好,那么她的日子便不会一个人那般寂寞难熬。
怀中的人还在抽泣,齐茂云又是心疼,又是喜悦,那是一种复杂交织的心情。他等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在多少年的后今日肯对他敞开了心扉,叫他如何能自持。
然而终究还是心疼的,她心中究竟有多苦,他暂且只能窥得一二,那更多的呢,是不是在那么多个夜晚里肚子忍受?
她是有秘密的他早已知晓,然而更多的是心疼。
那是见着一个弱小的女子将自己逼入到绝境的苦苦挣扎和持之以恒,她明明可以不那么累,然而又为什么将这一切都自己扛?在其他人都还在睡梦中时,四更天便早早起身,强撑身子在刺骨的寒意里只为了练扎着马步,一站就是两个时辰,待到天微微亮她才躲进自己早已经变得冰冷的被子里,做出刚刚睡醒的样子,等着她贴身的侍女来催。
还有更多的别的方面的事情也是如此,只要是这个女子想做到了,便没有不可能。莫要说他夸大其词,以他见识到的她的惊人的毅力,他坚信这一点。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绝不肯向任何人示弱的坚韧的女子,此刻却是终于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想至此,齐茂云揽着骆明诗后背的手不禁用力更收紧了些。
两人便是以这样的姿势,站立了许久。
知道骆明诗忽然推开齐茂云,齐茂云也便这才放下了一只为骆明诗轻抚着背脊的手。也不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看着骆明诗,宠溺之意明显。
骆明诗又不禁红了脸,为了他这一笑,也是为了自己刚刚的一番举动。
现下却是又瞧着齐茂云除了看着她笑了笑之外,什么也未说,也什么都不问,这才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才不至于让她觉得太过尴尬。
待一室的旖旎散去,骆明诗又变作了那般冷着脸的模样,齐茂云看了仍是笑,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只听着骆明诗出声问道:“你与那齐茂山究竟是如何关系?”
这一点很重要,若是他和齐茂山真是惺惺相惜的好兄弟,那让一直将齐茂山当做死地敌的她又如何自处?
齐茂云先是一愣,略微思索了一番,再开口却是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二弟,初次之外,再无别的关系。”
骆明诗这才也惊觉自己的问题有多愚蠢,然而又叫她如何直接去问他们兄弟二人感情好不好,有多好这样的话?
一时气恼又有些无可奈何。
齐茂云见了却是立即能知晓骆明诗心中所想,便开口说道:“他虽是我二弟,但因这不同胞的缘故,我两人并不太亲近,再加上继母对我素来不喜,连同着我与她二人的关系皆是泛泛,皆不过维持着表面上的名分罢了。”
骆明诗听了,才好受些,心中也将着这层顾虑放下,她已是信了齐茂云的话,不知为何,她此刻对着齐茂云却是如何都防范不起来。
却是又问起另一个问题,“你既然与他素来不亲近,那日他来我府上提亲,为何你也跟了来?”灵机一闪想到什么一般又是问道,“为何你做的诗,他也知晓,还当着圣上的面背诵了出来,也不见你揭穿他。”
待齐茂云听明白骆明诗的问题,又是忍不住笑了笑,嘴角眼角以及眉尾皆是为她柔成了一滩水。
“若是我不来,岂不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未来的妻子被他人抢了去。”
骆明诗闻言愣住,不禁睁大了眼睛问道,“你那天其实是来抢亲的?”
齐茂云笑答:“是,也不是。”
骆明诗一听忽然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语气也冷了下来,“那究竟是不是?”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自己此刻的这般娇嗔模样,倒像是在撒娇一般,惹尽了眼前那人的怜爱。
齐茂云也看出骆明诗这是不悦了,或许他猜到了原因,但是他也唯有无奈一叹解释道:“南卿你应当知晓,我一直都是心悦你的,至于那是还是不是,全都在你。”
你若答应那我便是,你若不应,那我便也只能默默尊重你的选择。
经的齐茂云这么一说,骆明诗这才恍而惊觉,在她面前齐茂云究竟将自己摆的多么低微。
发现了这个事实真叫她有些心慌,“其实你不用,这么,”骆明诗想了想组织了会儿语言,这才道,“不用在我面前这个面子,我瞧着你在别人面前都不是这个样子。”
至于是什么样子骆明诗也未明说,齐茂云却是懂了,他笑了,那笑里有些暖,又有些凄凉。
只见他薄唇轻启,手也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骆明诗的后头的黑发,这才轻轻说道,“你是个好的女子,你适合更好的男子,却叫我这么个,这么个配不上你的人拥有你,我自当要更加小心翼翼呵护着你,别再拒绝我,只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你是个好的女子。
骆明诗闻言又是闭了闭眼,嘴巴抿了抿,什么也说不出来,这是她听过的对她最高的称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