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他不敢去查,只等着放手让骆明诗那丫头查出来,他只消对比一下结果便是。
届时若是结果真与他心中想头的名字一致,那他就算再不忍,也需狠下心来强办了。
夜已深了,一旁桌上的烛火也燃尽了,最后一点光亮一晃,室内短时边做了一片黑暗。外头侯着的太监登时就压低着嗓子问,“皇上可是歇下了?”
里头无人应答,那奴才一慌,若是皇上有半点闪失,那脑袋便就是要落地的,正要推开门往里头闯。
忽地便听闻圣上的声音从一室的黑暗中传出来,“无需进来。”
那奴才的手脚一顿,果然不敢造次,又折了回去。
濮阳帝此刻眼前紫黑一片,却是熟门熟路的摸了案台的上一处搁置的玉玺来,对着嘴巴就是哈了一口热气,寻了正中的方向就按了下去。
舒了一口气,做了决定后便也不再扭扭捏捏的,只朝着外间吩咐一声,“来个麻利的人。”
是夜,有人无眠有人眠。
此刻饱餐一顿之后的齐茂云精神头很好,睡了许久的身子实在是睡乏了,也好拉着温太医说说话。
温太医却是没他的精神气,答了两句便就是耷拉着脑袋一怔,又猛然惊醒,强自打着精神继续应付着。
同时心里暗暗腹诽,往日里可从不曾见过齐王这般聒噪。
然而不论齐茂云同他闲扯着什么,说不过三句,话里便总带着一个王妃的名字。
终是怔了数十次过后,温太医才终于回过味来,伸手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苦着脸道,“我的王爷呀,您要是想问关于王妃的事情,索性直接问便是了,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太医,平日里也尽琢磨医理去了,怎的今日总拿些情爱的事情来绕他,可不就是折磨他么。
齐茂云被温太医一番抢白一阵语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憋了了口气。
温太医看了又是一阵吓,他这是困糊涂了,才敢顶撞王爷,一下子瞌睡去了大半,强打着精神起来,连连告罪道,“王爷恕罪,微臣这是困糊涂了,说了胡话,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齐茂云噤声半晌,脑海中尽是骆明诗最后留给他的那个冷漠得近乎无情的眼神,心中一跳一跳的撞的胸口发疼,那眼神叫他害怕,总觉得就要失去她了似的。
拉着温太医问了许久的话,也硬是没好意思直接问出来,温太医说了什么他也皆是听不进去,唯有说到王妃二字的时候,那一字一句似是钉到脑海中一般。
他知晓他之前的种种做的不地道,定是惹的诗儿伤心了,他若是怀着罪过就这么去了也一了百了,可是如今他好像还能活的长一点,那么他还怎么能白白看着诗儿的疏离?
越想越担忧,以至于脸上也一阵红一阵白,瞧着面前温太医害怕的样子,他也管不了是为什么,一鼓作气的终于将心中所想的问出声,“温太医,我问你,在本王昏迷的几日里你瞧着王妃对本王可还有情?”
温太医本是心中揣揣的,等着齐茂云的责罚,可不想等了许久就等着王爷他这么一问,愣怔了一刻,老脸倏地红了,真是折磨人啊,他一个老头子还要遭主子这种罪,真是羞死人。却也不敢不答,捏捏诺诺半晌,鼻下的一把白胡子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微臣瞧着王爷您昏迷的几日,”
话音顿了顿,温太医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倏然骆明诗那张冷淡得没有半点表情的脸便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王妃对您很是上心,瞧着您昏迷不醒,王妃急得快哭了。”
齐茂云闻言,又是欣喜又是皱眉,还会为他着急,自然是好事,只是诗儿真的会为了他着急哭吗?好像不似诗儿平常的作风。
却仍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温太医,“还有呢?”
温太医略微苦了脸,可真是难编。脑海中又是一个场景发现,那是王妃正津津有味的进食,边吃还边平静的劝皇上道,“臣妾劝皇上还是多少吃些,别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坏了,届时还如何顾及王爷?”
做出思索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王妃为了王爷您食不下咽,您昏迷的三天王妃都没这么好好进食,想来也是因为忧心王爷您的缘故。”
温太医一说,齐茂云当即便心疼的皱了眉,几天不吃饭那怎么行?本来也没有多少肉。然而想归想,内心却仍是忍不住雀跃,这是不是说明,诗儿心底还是有他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他担心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越是听着温太医说着这些闲话,齐茂云的心中就越发的快意,只觉得身体各处的乏累也顿时都算不得数了。
还连连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温太医,等着他多说些。
温太医几乎不敢在直视王爷的双眼,心虚的没底,还要说?这可还有什么可以编?
然而想来想去,眼神一亮,当即也敢正眼去看齐茂云了,张口就道,“王妃为了您的病情是夜不能寐,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这会儿没有在您身边陪着您,可不就是看您康健了,这才安心补眠去了嘛。”
这话倒是真的,因此温太医说起话来也格外的大声。虽然王妃亲口说要时刻关注着王爷的病情,以免发生变故他照应不过来才一直守着,但好歹也是因为心底惦记着王爷不是。
齐茂云此刻本就因着不见骆明诗心思烦躁胡乱猜想,这会儿听着温太医直接给出了不见骆明诗的原因,顿时也如醍醐灌顶一般知道了答案,且是令他满意的答案。
一高兴,面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当即眉开眼笑的样子如同泛光一般晃的温太医不敢直视。
同时内心嘀咕着,王爷可是真好看,如同仙人一般。
齐茂云还在那道,“王妃累了好一阵,是该好好去休息整顿一番,此刻不在我眼前也是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