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干着急的那么一点儿,明明好像已经摸到那个壁面了。
白得得敏锐地察觉到混沌海内的阴阳修容花好似有点儿异动,这可是她的灵种种下去之后第一次有反应。以往所有发生的事情好似都是被动的,唯有这一次阴阳修容花主动冒出了头。
白得得混沌海里阴阳元气不足,但幸亏小院里南草种的阴阳母植已经十分蓬勃旺盛,白得得闭眼不停地吐纳阴阳元气,让元气流于指尖,终于奏出了《镇魂调》。
一气贯通之后,白得得指如繁花,越捻越快。渐渐的赖成磊安静了下去,而白得得却也慢慢地完全沉浸在了镇魂调里,已经彻底忘记她是在给赖成磊治脑子了。
混沌海内,隐约有阴阳修容花的影子出现,虽然依旧模糊不清,但至少让白得得看到了开田的希望。
不同的灵种突破至开田境的道路都是不同的。比如白得得就听过,有剑修突破开田境,那是一剑劈开自己的混沌海而露出丹田来。而她爷爷白元一突破开田境是将自己的混沌海当做法器铸炼而成,她母亲则是以阵入混沌海而开辟丹田。
至于白得得在这之前混沌海一直是灰色一片,哪怕偶尔出现了亮点,也是让人毫无头绪,直到她自己奏出《镇魂调》才隐约感觉到了阴阳修容花的影子,估计也许要完全固化这朵阴阳修容花才可能开辟丹田。
镇魂调一出,阴阳修容花就好像活了一般,随着音乐节律而花瓣颤动,渐渐地白得得突然琢磨出一点儿意思来,那种节律和她学来的天魔舞好似非常合拍。
就好似阴阳修容花自己在跳天魔舞一般,配合着镇魂调的音律,有一种无比享受的美在白得得脑海里出现。
世间万物的终一法则本就是美。无论是音乐、舞蹈,甚至法阵、炼器、舞剑,其实仔细想来,修到极致,无不是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所谓的至美的表现,大概就是道意的流淌。
一曲终了,白得得自己也没能从那曲子里苏醒过来,只静静地坐着,还在体味刚才的那种玄妙之美,不可名状,不可言说,只是一种感悟。
院子里赖成磊也静静地坐着,头微微垂着,似乎是睡着了。
到白得得一舞渐歇,赖成磊才渐渐睁开的眼睛,那里面再没了往日的浑浊,却有些不知身在何方的迷茫。
第44章
赖成磊看着面前不远处, 手搁在琴弦上美得惊人的陌生少女,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这依旧是龙门里的幻境?
良久后白得得睁开眼睛,一睁眼就被面前的放大的脸下了一大跳,反射性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你是谁?”赖成磊的声音有些缓顿,大概是太久没正常说过话了。
白得得则是眼睛一睁, “你好了?”她其实真的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莫名其妙地就治好了赖成磊。
虽说这里面是个什么道理白得得完全不知道,但是她那“神医”的本事可是很快就传遍了七宝宗。至于白得得自己, 只知晓《镇魂曲》绝对是神曲。
而南草关心地却是,“主人,你对那些阴阳母植做了什么?它们都长疯了。”
白得得很无辜地去看了一眼, 那些本只能长一尺来高的林凌草,居然窜到了三尺来高,白得得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好像就是弹了首曲子啊。”白得得自己也很迷茫, 这镇魂曲的效用未免也太多元化了, 不仅可以镇魂凝神,还能催生草木?
不过迷茫归迷茫, 好处是这些林凌草所能产生的阴阳母气总算是满足了这个阶段白得得的需求, 她的混沌海里又开始累积阴阳母气转换后的元气亮点了。
自打白得得治好了赖成磊之后,也间或开始有弟子来找她治伤, 因为要让丹香门的人出手收费都太高了, 而白得得治好赖成磊才要价八十积分, 可说是十分物廉价美。
但是白大小姐是个什么人啊?人家压根儿就不是靠卖艺为生的人,一点儿进取心都没有,赚够了一千分之后,就直接扬着下巴进了藏经阁的顶楼,完全不理会那些曾经看轻她本事的人。
七宝宗藏经阁顶楼装潢得十分典雅,一门一门地绝学装在木雕匣子里,被一团团守护之光围绕。
白得得拿着刚从守经人那里换来的玉简,放入《器谱》光团面前的凹槽里,那守护之光渐渐散开,而露出古旧的木匣子来。
根据宗规,白得得是不能将《器谱》带走的,而且只有三天三夜的时间可以在这里参悟器谱。
在白得得之前,七宝宗不是没人来参悟过《器谱》,可是这几代的弟子没有一个成功地领悟出了时空法则,因此七宝宗的神器门渐渐式微。
白得得心情有些小激动地虔诚地打开匣子,七宝宗的《器谱》没让白得得失望,里面果然记有七宝宗圣祖对时空法则的领悟,虽然文字佶屈聱牙,但白得得却一眼就看了进去,这当然得多亏那段魔舟的际遇。
白得得光知道时空法则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哪怕她知道在极度放大的时空里,有时间缝隙的存在,可是怎么找到那缝隙,又怎么开辟那缝隙,都是难以实现的问题。
《器谱》里说,上古有大能可以追日逐月,以超光之速而逆转光阴,时空裂缝自然是手到擒来。
这种境界白得得就不用去想了,她爷爷白元一也不可能做得到。
既然从时间上不可能着手,那唯一能动的就是空间了。《器谱》里此处之后再无任何文字,只有一幅图。
白得得看着那个山形,忽然想到,经冬历春,一年有四季之景,而在高山处,从山脚至山顶,无须一年,只用一个瞬间,就能经历四季。山顶白雪皑皑,而山下却炎热如夏,这就是空间和时间的转换。
但是这还不够,这只是个概念,并不能应用,怎么才能找到那个缝隙呢?
白得得在顶楼坐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刻才惊喜地睁开了眼睛。可以说魔舟既为她开辟了另一片世界,也遮挡住了她的眼睛。
大道至简,那才是美,本就没有人想象的那么复杂。
白得得从藏经楼顶层离开后,整个人都沉浸在器谱的思悟中,嘴上念念有词,如果不知道内情,准得以为她疯了。
白得得把自己关了一个月,直到五大宗大比的前一天才出关,甚至为此错过了七宝宗门内弟子的选拔。
而杜北生则成为了最耀眼的黑马,在种灵境弟子里拔得头筹,而得以在五大宗比拼里出战。
好在这一次的五大宗大比刚好轮到七宝宗承办,白得得不用去争取资格也能旁观。
其余四宗的弟子早在十日前就陆陆续续有人已经抵达,当然大佬们肯定是要最后才肯粉墨登场的,所以白得得的爷爷和爹娘都还没到,但是白宏一却提前到了。
“得得。”白宏一就住在白得得的小院里,因为她在闭关,所以一直没打扰,这会儿见白得得自己出来,才迎上去道:“咱们得得果然长大了,真想不到你也有闭关的一天。”
白得得看到白宏一自然如见了亲人一般高兴,一下就扑入了白宏一的怀里,“宏一哥哥。”这实在不能怪白得得不懂男女之防,而是白宏一虽然名为哥哥,但年纪却被白得得大了许多,是打小看着她长大的。
好在白宏一比白得得虑事周到许多,回抱了一下白得得就将她轻轻推开,然后摸了摸白得得的头发,“怎么还是种灵境初期啊?”
白得得立时就没劲儿了,白宏一有时候比她家老头子还管得严,“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灵种万年都不出一次,这么厉害的灵种,开田怎么可能容易。”白得得这话说得一点儿不脸红的。
白宏一忍不住叹了口气,又道:“这些日子可有人欺负你了?”
“就等着你说这话呢。” 白得得抱住白宏一的胳膊道。
白宏一看着白得得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发烫,不自然地抽回了手。近一年的时间不见,彼此好似陌生了许多,而曾经的小姑娘似乎就成了大姑娘了,有了女人的魅力。
白宏一对白得得当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突然意识到了白得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而已。
白得得自己日日照镜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是阴阳修容花对她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更何况,她本就在修炼魔道的练体术,因为小院中阴阳母气渐丰,而她有天魔舞和镇魂调加持,早晚吐纳时也是事半功倍,如今练体术小有所成,浑身肌肤的练体已经完成,隐隐透出了一层宝光。
美,自然是极美的,但是大千世界的美万万种,而人又各有所好,唯独白得得这一种美像是花蜜对蜜蜂的吸引般,让修道者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白得得可没察觉白宏一的异样,没跟他客气地直接拍给了他一本小册子,那上面全是得罪过白得得的人,严重程度依照颜色划分。
白宏一接过小册子,只觉背后有一束不可忽视的视线在凝视他,他一转头就看到了身后抱剑而立的少年。
的确是少年,若说一年前的杜北生看起来像个弱小的孩子,如今的他就已经长成了挺拔玉立的少年,神情冷峻而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剑,剑芒割人。让人不由为他的气势而心惊,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右手残缺,脚似乎也微跛,可真是因为这样,他似乎站得比寻常人都更为挺拔。
“这是北生?”白宏一有些迟疑,不怪他看轻白得得,实在是白得得的跳脱性子怎可能有耐心调教出如此出色的徒弟?
白得得道:“对呀,北生刚才龙门出来不久呢,宏一哥哥,我徒弟厉害吧。”
白宏一笑着点了点头,又冲杜北生慈祥地笑了笑。
杜北生却撇开了头。他对白宏一有种天生的妒忌,因为他能得到白得得给他的小册子,而他师傅却还不会让他去收拾那些得罪过她的人。这就是亲疏之分。
白宏一对杜北生的无礼并没放在心上。
白得得又继续问道:“宏一哥哥,我爷爷他们什么时候来啊?”
白宏一道:“长老前不久闭关了,这一次不能来,不过师傅和师娘都要来。”
虽然爹娘会来让白得得十分高兴,但是一听老头子不来就不由嘟了嘟嘴,“这老头子也太狠心了吧,居然见都不来见我,知道要大比了,居然还闭关?”
白宏一又揉了揉白得得的头发道:“他老人家不就是怕见了你心疼而食言吗?”白得得的性子谁不知道啊,估计白元一一来她就得装可怜,白元一拿她怎么可能有办法。
白得得瘪嘴不开心了。
白宏一赶紧道:“不过长老已经将‘生之剑’铸好了,让我带过来给你。”
白得得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炼好了,给我,给我。”白得得又朝杜北生招手道:“北生,快来看我爷爷给你炼的剑。”
白得得是个颜控,她设计的剑外表当然是极美的,不过不是那种华丽的美,而是低调极简的美。
“北生,你试试。”白得得道,“我观你平时使剑重于灵活,而且你的身法是‘闪电闪’,用重剑的话会对你的身法有阻碍。因为你速度越快,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大,所以这柄生之剑是柄轻剑,你试试,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好处哦。”白得得有些卖弄。
杜北生接过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才拿到手上,就感觉那剑仿佛与他的灵魂都契合了一般。
白得得道:“感觉到了吧,这是老头子独特的功力,他的器魂木有一定几率让他铸炼的法器产生器魂,所以我在这柄剑里加了养魂石,虽然炼器时很少有人会加这种矿石,因为它非常脆弱,但是我……”
白得得后面说的专业术语,杜北生是一个都听不懂,而白宏一则将话头接了过去,“对啊,我也压根儿没想到,得得你会独出心裁地加入养魂石,另外却又添了禁灵液,它和养魂石互为极端,可融合在一起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两人在一旁就炼器问题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而那边杜北生一剑刺出,整个院子的灵气都为之一凝。
白宏一愣了愣,没想到区区种灵境修者居然能使出如此剧招。
杜北生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因为身法的缘故,他的剑从来没有刚才那么快过。
白得得道:“啊,剑柄上我有加入一个疾风三转阵,所以抵消你身法方面的不足。主要是这些材料品质都不算太高,不能承受更高级的阵法,如果能养出器魂来,就不一样了,我留了后招的,以后这个阵法可以升级。”
杜北生点了点头。
白得得催促道:“继续啊,用你的闪电闪带寂灭亡攻击宏一哥哥试试。”
杜北生看向白宏一,似乎在请求他的同意。
白宏一是不可能拒绝白得得的,所以朝杜北生点了点头。
杜北生在龙门里已经将他的剑意领悟到了更深的层次,他一抬手白宏一就立即严阵以待了,种灵境的修者能让他有这种直觉可谓是十分难得。
杜北生身影一闪,白宏一只见杜北生突然就从面前消失了,在他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只是凭着直觉祭出了圆光盾。
杜北生的身形显现,剑锋刺入了圆光盾三寸距离,要不是白宏一修为足够高深,他的防御术就要被杜北生破开了。
白宏一赞道:“好强的剑,只是刚才你的身影怎么会突然消失?”白宏一从小就跟着白元一炼器,在眼力方面是下过苦功夫的,十丈开外一只苍蝇展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杜北生这么大个人居然整个从他面前消失了。
白得得得意地道:“这是我在这柄剑里让爷爷嵌入了一条散晶带的原因。闪电闪足够快的时候,散晶会让人的眼睛产生错觉。而且因为北生是左手使剑,所以我让爷爷将散晶往右调整了一毫的距离……”
白宏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当时就奇怪你的图纸怎么会那样安排。”
白得得对杜北生道:“北生,这可是你的秘密杀招哦,我叫他完美的刺客之剑,你平时只要将速度控制在临界值之下,对方就不会察觉你还有这种隐藏本事。等到寻到致命的机会时,嘻嘻……”
杜北生点了点头。
“不过这柄剑还有更厉害的地方呢,需要你自己细细琢磨,还有哦,当有一天你能使出万物生的时候,还会另外有惊喜。”白得得卖了个关子道。
杜北生还没开口说什么,旁边看得眼热的南草就不淡定了,“主人,我也想要一个量身定制的法器。”身为老魔头,他可比其他人更了解拥有一把定制武器的巨大好处。
“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白得得道,然后转头再看向杜北生,“我最近对神魂方面还有点儿感悟,你这柄剑先放我这儿一个晚上,我看能不能有什么提升。”
杜北生抱着剑有些舍不得地放到了白得得的手里,剑之于剑修,那可是比妻子更为亲昵的。
白宏一好奇地看着白得得道:“得得,你想要怎么提升这柄剑?”
白得得道:“给它弹首曲子。”
旁边三个人都很无语地看着白得得。
白得得最近除了沉迷于《器谱》之外,对《镇魂调》的热情也并没减少。她将琴抱了出来,也没回避眼前的三人,轻拢慢捻地开始弹奏了起来。
起初白宏一还只当白得得是在玩闹,结果琴音渐起时,白宏一眉心一跳,只感觉丹田处忽有异动,他本已经是开田境大圆满巅峰,只差一线就能晋入定泉境,但似乎总是欠了些火候,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这个境界上已经停滞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