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寒走后,嘉树拎着东西从超市出来。
刚走到大马路上,准备拦个车,眼前一阵亮芒刺得她双眼一眯,迎面猛然冲来一辆来势汹汹的哈雷摩托,朝她迅猛撞来。
嘉树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超市袋子陡然落地。
身子蓦然被一个大力抱住,往路边草坪上滚去。
嘉树的心跳出了嗓子眼,等她清醒时,睁眼看见用全身力量护住她的叶肖。
“叶总?”
叶肖与她的目光,齐齐看向那辆马力十足的哈雷,哈雷车主戴着厚重的头盔,在深黑夜晚的刺眼光芒下,根本看不清肇事主人的脸庞,头盔后的一双眼睛,在叶肖脸上一扫而过,哈雷发出嗡嗡嗡的引擎声,快速飞离,汇入黑夜之中。
嘉树深深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叶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就住在附近,没想到会遇见你。”
叶肖起身后,伸手将她从草坪上拉起来,“没事吧?”
嘉树脚上本来就有扭伤,刚才躲避哈雷摩托时,脚踝又狠狠扭了下,此刻钻心的疼,可她却忍着痛意道:“我没事。”
嘉树望着哈雷离去的方向,眉心紧皱,这辆哈雷不像是无意肇事,像是卯足了车速故意朝她撞过来一般。
回想起刚才的事故,惊心动魄。
她刚站起来,脚踝一软,叶肖眼明手快的扶住她,“扭到脚了?”
嘉树的脚踝实在无法走动,只好依靠着叶肖的力量往路边走。
叶肖望了一眼四周,道:“我送你回去吧,你的脚扭伤了,一个人也不方便。”
等到了叶肖车上,嘉树掏出手机,打算报警。
叶肖看了她一眼,道:“刚才那辆哈雷的车牌号你记住了吗?”
嘉树眉心一拧,那辆哈雷,好像没有车牌号,像是肇事者故意安排好的一样,“叶总的意思是,不报警?”
叶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我没有阻止你报警,我只是觉得,你就算报警了也无济于事,你没看清肇事者的脸和车牌号,那种哈雷型号的摩托遍地都是,那帮警察根本没办法。”
嘉树抿了抿唇瓣,握着手机道:“刚才那辆哈雷,像是故意朝我撞过来一样。”
她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小腹。
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叶灵沁吧?
她和叶灵沁几乎同时怀孕,叶灵沁一直想将她从靳太太的位置上逼走,若真是叶灵沁,那叶灵沁的目标就不止是撞伤她那么简单了,而是想让她流产,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这样,她便失去了留在靳司寒身边的唯一资本。
而叶灵沁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靳司寒唯一的孩子。
“林小姐觉得是我妹妹干的?”
嘉树眸光一滞,扭头望向叶肖,“你也这么觉得?”
“现在没有证据,就算真的是叶灵沁,你也没有办法。”
嘉树没想到叶肖会这么公正的看待这件事,竟然没有为叶灵沁说好话,“叶总,今晚……谢谢你救了我。”
“你不用谢我,我跟叶灵沁本来就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我跟她的关系不仅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还十分糟糕,不过你要是真想谢我,考虑考虑那天我在婚纱店跟你说的话。靳司寒和叶灵沁既然想凑一对,那你就跟了我,刚好,我们结成联盟,跟他们对着干。又刚好,这两个人,我一个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
叶肖看向她,眸子里含着一丝深笑,那笑,半是认真,半是调笑。
嘉树眉心皱了皱,将目光别了过去,望向窗外,抿了唇瓣道:“你们叶家的事情我不感兴趣,麻烦叶总在前面一个路口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今晚的事情,就当我欠叶总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一定会还给叶总。”
叶肖玩味的看着她冷情的小脸,笑道:“我不过随便开个玩笑,生气了?”
嘉树眉心却是皱的更深,乌黑的水眸盯着他,有些严肃的道:“叶总还没吃够教训吗?上次在婚纱店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叶总要是再这样纠缠,我就要以为婚纱店的事情,是叶总你故意曝光给媒体的了,不过叶总至于为了我,往自己脸上抹黑吗?”
“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怕靳司寒误会?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你身上,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奔驰开到路口,嘉树冷声道:“麻烦停车。”
奔驰缓缓停下,嘉树有脚伤,动作有些笨拙的下了车,面上和语气却是冷清至极,“我在不在一棵树上吊死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劳叶总烦心。”
叶肖摸着下巴,注视着一瘸一拐往前走却异常固执的女人,眼底笑意更深了。
他看上的女人,有点傲气,反倒更激起他想征服她的欲望。
……
哈雷摩托飙到两百迈,冲到一个环岛高速上,周围了无人烟,深夜凝重,头盔后的脸色更是深冷。
她本来都快要撞到林嘉树了,可为什么阿肖会忽然出现?
捏着摩托车把的手指,渐渐攥成拳头,指节青白用力。
深冬的冷风,刺进她的骨头缝里,医生的话,犹在耳边仿佛噩梦——
“沈小姐,您以后可能没办法孕育孩子。”
“为什么?医生,我没有小产过,平时也很注意饮食……会不会搞错了?”
“沈小姐,您会不会受过什么重创?按照中医上来讲,您的这些症状,有些像宫寒过度,就算是接受治疗,也不一定能痊愈,能怀孕的概率很小。”
宫寒?
沈曼琳想起那一夜,靳司寒为了帮林嘉树解恨,将她丢进北江里整整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多小时里,她差点被冻死,被阿肖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她浑身跟冰块一样被冻住,险些小命不保。
一定是那一次……
哈雷越开越快,车轮飞速快的几乎脱离地面。
头盔里的眼泪,簌簌滑落。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寂静黑夜。
沈曼琳下了车,将哈雷猛然推进大海里,激起一声浪花,几秒后,归于平静。
她摘下头盔,连同哈雷一起往大海里扔去,发泄一般的大叫一声,“林嘉树,我不好过,你也绝对别想好过!”
她怀不上阿肖的孩子,林嘉树肚子里的孩子,也别想留下!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林嘉树和肚子里的孩子垫背!
十年了,她为阿肖付出了十年光阴和感情,凭什么林嘉树一出现,她就要失去所有?
——林嘉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
而另一边,靳司寒将受伤的郁遥刚送进医院里接受治疗,蔡森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boss,我到超市没找到太太,太太会不会先走了?”
靳司寒坐在长廊椅子上,抬手摁了摁眉骨,那小女人八成是生气了,自己先跑了。
“你现在去蓝郡公寓,确定她有没有到家。”
“好的boss,郁遥小姐那边没事吧?”
提到郁遥,医务室里的郁遥,惨叫了好几声。
“你轻点儿行不行?疼,疼疼疼……”
“郁小姐,您忍着点,玻璃碴很快就清理出来了。”
靳司寒有些浮躁,挂掉电话后,大步走到医务室门口。
郁遥瞧了他一眼,问:“你给我姐夫打电话没有?我都伤成这样了……”
靳司寒黑眸深沉,凉飕飕的盯着她,“郁遥,别以为你是沈焰霆的宝,我就不敢对你发火,你存心的是不是,你要故意受伤引沈焰霆来北城,挑准时间!”
郁遥被沈焰霆宠惯了,从没人敢对她吹鼻子瞪眼睛,靳司寒这火朝她发的,跟她欠了他几千万似的,被擦伤的白嫩小手猛地拍了下桌子,“谁故意受伤了?靳司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神经病我才把自己撞成这样!我还怀疑这车祸是你那什么前女友搞得呢!现在我这副鬼样子,明天怎么拍戏?!”
靳司寒眉心皱了下,压了压火气。
站在郁遥身边的周延,开口缓解着两人之间的火气,“靳总,这回真不能怪遥遥,之前遥遥给您惹了很多麻烦,的确有那么几次是故意的,但也被您看穿了。”
周延的话还没说完,郁遥朝他猛地砸去一个药水瓶,“周延!谁是你主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延冷静的接了药水瓶,继续道:“靳总,这次真不是遥遥故意作,遥遥要是故意的,犯不着让自己脸上受伤搞成这副样子,都毁容了她也不好意思见二爷,今晚我开的车,对方那车摆明了故意冲过来,我甩了半天也没甩过去,现在肇事车还跑了,明显是有人雇了车手撞遥遥。”
郁遥浑身都痛的不行,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迹,她平时再乖张,今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被靳司寒这么误会,沈焰霆就跟人间蒸发一样的失踪了,此刻她委屈的不行,一双水眸,渐渐泛了红,口齿不清的呜咽着:“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混蛋!”
郁遥起身推开女医生,撒气的道:“不治了!毁容就毁容!大不了息影!周延,走!”
靳司寒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抬手抓住郁遥的手臂,沉声道:“行了,别装了,我已经联系了沈焰霆,没准他现在就坐着直升机飞过来了。”
前一秒,郁遥还哭鼻子瞪眼睛的,下一秒,眼泪湿润的小脸上更开花了似的,大眼一眯,月牙弯弯的,“靳大哥你没骗我吧?沈焰霆真来了?”
靳司寒浅淡的“嗯”了声,吩咐周延,“好好照顾你主子,车祸谁干的,我会查出来,给个交代。”
郁遥乖巧的一屁股坐在那儿,小手一伸,问周延要东西,“周延,我粉饼呢?”
周延:“……都哭成这样了,还补什么粉?再说你额头上还有伤口,不能擦粉,会感染的。”
郁遥头上飞过三只乌鸦,“谁说我要往伤口上补粉的!我这脸色不够惨白,得多补补,待会儿沈焰霆没准一个心疼就肯带我回京城养伤了。你动作快点儿,你不是也很想回大院吗?”
周延嘴角抽了抽,他是想回大院没错,因为他一军人,成天跟着这大小姐在娱乐圈上九天下五洋的,实在大材小用。
靳司寒的手机,响了起来。
蔡森打来的,“boss,太太人已经回来了,只是,好像脚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脸色也不大好。”
脚伤?不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吗?怎么又扭到了?
“看着她。”
“是。”
靳司寒挂掉电话后,郁遥心思玲珑,努了下唇瓣,问:“我是不是破坏你什么好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