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导这个脑筋转得可以说是很厉害了,但还是没拦住迅速垮台的局面——林哲躲褚凉时撞上了郑鸿,两人一个拉保险一个举.枪的,同归于尽了。
导演组静默了一瞬,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奇怪。
虽然规则上说是第二天可以厮杀,这会儿也的确是第二天了,但出于拍摄的考虑,这个第二天,一般都默认了是“第二天天亮之后”啊。偏偏这一次带头搞事的还是常驻嘉宾葛朝东,导演组后期就是想圆场也圆不回来。
全场寂静半分钟之后,还是简导开了口,“给褚凉要去的路上设个雷,让他掉马,直接公布他的奸细身份。”
那边应声了,简导才放下对讲机,思索了下,朝着身后一群人喊,“之前你们说的那些主意呢?有什么能够抗时间的游戏都拿过来测试一下,不然到时候整整四个小时,你们就把导演组呆若木鸡的样子剪给他们看好了!”
他呐喊得整个肥嘟嘟的身子都在晃动,看见副导拿了手机过来要给他接,也只以为是制片人和电视台那边得到了消息来质问的,口气一点都不和蔼,“老子知道了,说过这期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是我负责就是我负责……”
副导不敢让他再吼下去,凑上去说了句,“简导,是统.帅。”
简导一顿,接过了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脸上的神情完全就是暴雨转晴。
丛林那边,褚凉在毫无预兆之下踩进了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坑,然后看见了坑底贴这张纸条,纸条上写——陷阱。
褚凉,“……”
下一瞬,他就听见了自己身份被曝光的声音,转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摄像,和他确认,“现在除了我,就只剩姐姐了?”
上下晃动的摄像机肯定了他的答案。
“那就没问题了,”褚凉笑了下,很高兴的模样,“我可以去找姐姐了。”
他手里还拿着把枪,刚才端着的,这会儿都直接挂肩上了,一边走一边和摄像说话,“这奸细的身份,还是我主动和导演组要来的,这样就和姐姐一组了,昨天和她遇见时因为游戏规则在,我都没敢和她说……”
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的,好似对这个话题有无限的内容要发表。
摄像都忍不住了,插了句,“你就不担心珈姐也是奸细吗?”
“不担心啊,”褚凉很真诚地摇头,笑起来是真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是,那就让她杀我好了,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下不了手杀她的。”
这一次,一直和褚凉对着干的导演组终于让他顺心如意了一次。
知道珈以也是奸细之后,褚凉还真说到做到地举了手表示投降,脸上的笑看着还开心得不得了,“虽然和姐姐的默契差了一点,但想到姐姐为了和我一个队还愿意去当奸细,我真的好开心啊。”
珈以放了枪,心想这小朋友绝对不知道她会当奸细是因为看见了他积极主动地当了奸细,就在她嘴馋了,蹲在灌木丛里找山鸡的那会儿。
虽然这会儿心里的确很像一枪过去爆头,可珈以还是忍住了,转头看摄像,“国际惯例,降者不杀,对吧?”
就是让她杀,这节目也撑不住再多的十分钟了。
好在这会儿天已经大亮,两位“奸细”一点不激烈的冲突被拍得清清楚楚,等他们走出森林的时候,还能勉强得到简导的一个微笑。
“今天各位都辛苦了,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喝口水,我们那边在和公园的管理人员联系,下午可能要去那边再拍个小游戏。”
于是眼下该干嘛干嘛,这片森林的管理人员还特意送了几只山鸡和野兔过来,说是看昨天各位老师喜欢吃,昨天傍晚特意找了人抓的。
这时“森林有野味”的真相才揭开——人家公园放养的。
昨天的馋虫得到了满足,红队死得一脸懵逼的几人的脸色好歹是好看了那么一些,除了被导演组叫去单独谈话过的葛朝东,众人勉强也是“其乐融融”了。
最后戛然而止在下午的小游戏上。
导演组说到“蹦极”两字时,珈以的脸色完美地完成了从“冰山玫瑰”到“雪夜女鬼”的跨度,是个人都能体会到她的抗拒。
虽然她一直一言未发,但后来走去悬崖边的动作都是同手同脚的。
她怕成这样也憋着不说,褚凉就更加理所应当地陪在她身边,所以当她手机亮起时,他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短信。
——我在你身后,别怕。cl。
那一瞬间,真的好似所有的恐惧都从她身上抽走,珈以竭力忍住了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回过头,却还是一眼就找到了站在一群人中的褚陵。
褚陵正笑着看着她。
褚凉握着她的胳膊被她反手握住,从力道上,他就能清楚地感知到珈以是多努力才没朝着褚陵狂奔而去,甚至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小凉,”她的声音很轻,飘忽不定,像是在梦境中,“你哥哥来看你了。”
她说这句话时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褚凉忍了满腔怒火,才没让狂涌的精神力真的暴走,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真真切切地看向褚陵。
第一眼,他们真的很像。
外貌上其实只有三分相似,估计是因为遗传了同一个爹。而真正让他们相像的,是他们捕获到的,所谓的对人的第一感觉。
蓄势待发又默不作声地藏住爪子与利齿,看着或威严或怯弱,却又深藏着万般心思与野心,只等一个最合适的日子彻底爆发出来。
褚陵也在看着褚凉,略略露出个笑,似是在打招呼。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产生。
工作人员所在的人堆里突然冒出个穿黑衣戴黑帽的人,手里握着把雪亮的匕首,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时就朝着褚凉猛冲而来。
他在喊,“让你抢我的珈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人就冲到了面前。
褚凉脑子空白,在这个瞬间什么都来不及想,立即就要调动全身的精神力去抵挡着势必要伤到他的一击——前有追兵,身后却是万仞悬崖。
而就在他这个念头刚一起时,身侧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喊,“小凉!”
褚凉心神一乱,他还不够熟悉的精神力立即就脱离了他的控制四散开来,而他也被从身侧推来的一股力量带得往左边踉跄了好几步,左脚绊了右脚坐倒在地时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原来她在褚陵在的时候也会注意到我吗?
这个念头像是兜头泼了他一盆水,让他高兴得想要原地跳起的同时,也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意识到了一件事。
刚才紧急关头推了他一把的是姐姐。
也不过两三秒,他坐倒后再抬头去看,珈以已经被那人冲击的力道撞到了悬崖边,她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又张嘴想喊,却又在同时放弃,落下悬崖。
“姐姐!”
看见最后一幕的褚凉嘶吼出声,而他要挣扎着站起来扑过去时才发现他的脚踝生疼,应该是在刚才摔倒时扭伤了脚。他根本站不起来。
被他这一声喊叫惊醒的众人才从刚才一波接着一波的惊吓中回神,而不等他们迈开脚步冲到悬崖边或者做些什么,他们就又看见一个人影面色铁青地冲了出去,临到悬崖止住了脚步,转回身来去扶褚凉。
除刚才那一眼之外,这是兄弟俩第一次见面。
褚凉坐在地上,他动不了也不想动,刚才翻腾了两次的精神力让他精疲力尽,却也让他清醒了许多,清醒到他能很平静地和褚陵说话。
第一句,“我不相信你刚才是真的救不了她。”
第二句,“她看上你真是瞎了眼,那么多爱都白瞎了,还不如拿去喂狗。”
第三句,“我以前是真的嫉妒她眼里永远只看得到你,但我真没有想过,唯一一次你在的时候她能回头看我,却换来这么个结局。”
褚陵铁青着脸,看褚凉撕下了怯弱的脸皮,一字一句说得凶狠而锥心。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觊觎他女人的亲弟弟,仗着年纪小,哭了。
好像刚才掉下去的,是他缠绵了无数次,亲眼看着她从一株瘦弱的花骨朵长成了冷艳动人的玫瑰,而且曾经动过心思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才十四岁,半大不大的年纪,像了褚家人的狠绝,却又是这么弱小。
褚陵看着他哭了一分钟,又抬眼看周围那些认出了他又因为方才的变故而犹豫着不敢围上来的人,突然就没了所有的耐心。
他甚至都没动,在他面前的褚凉就骤然软倒在地。
褚陵转过身,不再去看那悬崖最后一眼,冷声吩咐,“带走。”
他大跨步地走在前面,只等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就去将人抓出来问个清楚。
这是故意设下了测褚凉有没有觉醒精神力的局,不可能真的会让人死。
包括褚珈以,也不会死。
可他看得那么清楚,刀子捅进了她的腹部,溅开了血花。
褚陵脸上的神情绷得又冷又硬,明明他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她为什么还能注意到褚凉?明明她那么怕疼,为什么还要不管不顾地护着褚凉?
她不是……理所应当地,全心全意都是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俩一见面就是修罗场,开撕……
真住到一起后,这样的场面真的很多啊~~~
第24章 被包养的女星(10)
事实上,这是珈以设的一个局。
时间就在她从褚陵的高层公寓里下来,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给罗姐打电话,让她给自己和褚凉找个综艺节目参加的那会儿。
那会儿其实还只是个雏形,珈以知道褚陵绝对会找时间试探褚凉是否真的觉醒了精神力,与其心有惶惶地等着他不知哪天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选个时间方便他下刀,赶在变数来临之前,把变数掌握在手里。
隔天罗姐就拿来了近期的各种综艺。
珈以翻了翻地点就挑中了《走进森林》,原因是他们每一期的节目,都在一个原始森林公园里,这公园底下连着条河,河流过的某个地方,这几天有惊喜。
然后晚上防着那小变态偷袭装睡时,珈以综合自己需要的各种因素,把公园的地形图在脑袋里转了几圈,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要测异能,什么时候测出来的最有效——生死关头。
前有追兵后有悬崖,不想死的人都会在瞬间爆发出自己的最大潜能,只要攻击来得又快又急,注意力被岔开又毫无防备,求生欲占主导,哪里还能多思考。
褚珈以十五岁被褚陵收养,早前跟前跟后地围着他转的日子也不少,褚陵又是个掌控欲强到不完美完成他交代的事就要大发脾气的人,她悄不作声地运作一下,时不时就能捡到漏,救下那么二三十个人。
这二三十个里,能完全放心用的,也就那么三四个。
然而也够了。
除了跟着褚凉的管家钟叔,珈以这次又找了个人把这个“绝妙主意”往正愁得抓耳挠腮的负责人那一递,立马就获得了嘉奖,被夺了功劳送到褚陵面前。
就连今天来的是褚陵本人,珈以都在那一瞬间理解了——如果褚凉还没有觉醒异能,褚陵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英勇救人的好哥哥形象;反之,如果褚凉觉醒了,他需要自己在当场,看看他的力量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思考到这一层之后,珈以抢功劳时都抢得更走心了些。
只是肚子上的窟窿实在有些疼,落下去的水在冬天差点冻死她,她还得放松身体被水流带走,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再湿淋淋地晕倒在岸边。
好在命运之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在她忍着发抖来取暖的第三十四分钟,很轻的脚步声落在了她旁边,来人站着看了半分钟,认出了她,“褚珈以?”
像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模糊地有了一点意识,珈以抬起头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声音很无力,却依旧很稳,好似她这会儿并不是重伤要昏迷,而只是走在路上不小心崴了脚,“请帮我一下,谢谢了。”
另一边,褚陵带着人回了褚家大宅,等在门口的范申已经满头是汗,估计也了解到了情况,吓得不轻,“褚帅,相应的动作和力道我们原先都是计划过了的,可没想到褚小姐会冲上来,她力量弱又轻,偏又离悬崖比较近,才会……”
褚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满带杀意的眼神直接将人瞪得后退了两步,“你的意思是,还要怪珈以她自己冲上来挡刀了?”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刚才路上压抑着不断发酵的情绪也不必再忍,褚陵简直就要咬牙切齿,“你不是最知道,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娶她的人了吗?”
那天晚上和他通电话的人就是范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