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仰了头,才看清那张美人脸。
  江大海和珈以形容过柳婷的美貌,十几年过去印象也没怎么浅,但说来说去去,最会说的就是那么一句——她眼睛好看得不行,笑起来还有梨涡。
  江其琛没笑,珈以不知道他有没有继承他妈妈的梨涡,可那双眼睛,她算是理解到了什么叫好看得不行。
  从双眼皮的弧度与间距到睫毛的长短与浓密再到眼睛的深浅与轮廓,每个细节都像是数百位艺术家争吵了三五年才制作出来的成果。
  长了这么张美人脸,怕是有时候遇见的麻烦更多。
  珈以只看了一瞬就收回了目光,好在她现在还站着,气势上也不弱于江其琛,伸手指了下那张桌子,“听他说,这是你的桌子?”
  “可今天是我先来的,你要想抢回去,有两条路,”她竖了两根手指,“第一,你和我打一架,谁赢了桌子归谁;第二,你叫我姐姐,我让给你。”
  竖起手指时,她轻轻挑了下眉,连带着整个五官都因这个小动作而生动了起来,她那股不失女气却也不拘于女气的帅气表现得更加明显,然后她说到后来,心情变得更好,嘴角弯起,露出一个笑。
  江其琛自认自己已经走出中二期很久了。
  但是他看着面前这个从没见过的女生一笑,那瞬间居然很想把她那个笑比喻成太阳或者是黑暗里的火把什么的……他的心动了下,连带着指间都抖了抖。
  他甚至有点想跟着她一起笑。
  好在这个反应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江其琛镇定自若地将手往兜里一插,转了身在她旁边的座位上一坐,最后扔了两个字,“无聊。”
  他好似睡眠不足,坐下后把书包一放,新书一推,就这么趴下睡了。
  珈以“啧”了声,不轻不重地嘀咕了句“没斗志的小屁孩”,也坐下了。
  于是,莫名其妙的,还站在原地的薛清斯就觉得自己成了那个最尴尬的人,他左右看了看,一肚子的话就快投影到脸上来了。
  不是,江哥,你不是说什么旧桌子趴不下去太脏了,硬生生去劳务处那里搬了个新桌子来,才用了半个学期,怎么你这在旧桌上睡不着觉的毛病就好了?
  感情我刚才自作多情帮你抢桌子还白白挨打了?
  两位主角偃旗息鼓,眼看着一场武林大会就这么落幕,围观群众们都悻悻回过头,开始小声讨论,“新同学刚才是想让江哥叫她姐吧?这是新的搭讪方式?”
  他们说话的音量不大,话题没一会儿就变了,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活像是个中二期没过的小太妹的珈以也不太在意,她有了新的事要做。
  她把江其琛桌上的那一套书都拿了过来,然后在每一本上都写了他的名字。
  写完正好老班进来,趁着最后的骚乱,珈以把书往抬起头来的江其琛那一推,说话的口吻真有些像他家长辈,“你要累了就多睡会儿,我帮你把名字写好了。”
  她摊了一本书让他看字迹,证明绝对不是在他书上乱涂乱画。
  江其琛看了眼,嗤笑了声,把书推回去,又站起身来,仗着身高优势,越过珈以,把她桌上那堆没写过名字的拿了过来,冷哼了句,“要你多管闲事。”
  他这话要是对一般小姑娘说,保准把人家给弄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了。
  可珈以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你的事,对我来说就不是闲事。”
  这直球打过去,江其琛忍不住飞快地眨了两下眼,手差点没抱稳那一摞书,恶狠狠地瞪了眼珈以,“你说话前过脑子了吗?”
  不等他把话说完,台上的老班正好说到了他们班新来个转学生,让珈以上去自我介绍一下,珈以给他递了个“等我回来说”的眼神,快步上台了。
  她往老班身边一站,先看了老班一眼得到许可,才转过头来,朝着全班同学笑了下,声音有些低哑,“各位同窗好,我是江珈以。”
  一共十个字,台下四五十个人,她说得像是什么千人大礼堂的开幕词。
  至少班上的人全被镇住了,抬眼看着珈以,等着她之后要说什么。
  珈以的视线越过人群,看向了坐在最后的江其琛,她又朝他笑了下,直白又纯粹的善意,朝着他倾泻而来,江其琛没受过,心猛地一跳,就想别开眼。
  而就在他别开的瞬间,珈以转过头,看向老班,问,“老师,新学期要排位置,我能选个同学,申请成为他的同桌吗?”
  老班一怔,想到校长的嘱咐,想到学校大冬天开着的空调,想到面前这位同学的凶神恶煞的爸爸,她犹豫了下,留了一线余地,“如果那位同学同意的话。”
  珈以点头,目光再次笔直地看向江其琛。
  某种不良的预感袭来,江姓少年差点就怂得趴到了桌上。
  好在他一贯很能控制不必要的表情,这会儿即使脑海里不安定,面上看起来倒是很若无其事的——他低着头在书本上写名字。
  可要是这会儿薛清斯回过头来,八成今天掉了一次的下巴还得再掉一次——他和江其琛当了五六年的同学,可没见过这位“好学生”会在课本上写名字的。
  “江其琛。”
  缓慢被叫出口的名字,成功地为它主人拉来了整个班的注意力,江其琛抬了头,木着一张脸,试图用凶狠的目光把珈以之后的话给瞪回去。
  很可惜,比他多修炼了二十几年的他爹都没这功力。
  想要珈以闭嘴,还是得像他爹那样哭唧唧地打感情牌。
  江其琛不知其中套路有多深,所以也没能成功,反倒和珈以对视着,听她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句话,“我想当你同桌,专门保护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我们(从不)害羞的江傲傲登场了,看小标题就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珈以这次休假,会休得很彻底,因为她的思维现在走直线,基本思路是这样的:让江傲傲叫她姐——带江傲傲见他爸——让江傲傲叫爸。
  恩,就和把大象放进冰箱一样,在理论上只要三步,实际操作,呵呵哒。
  第48章 你同桌是我的(4)
  “不好。”江其琛拒绝得干脆又利落。
  全班的视线于是又跟赛跑似的,哗啦啦全部涌回到珈以身上。
  珈以也不生气,“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答案,转头还朝老班笑了下,“那就听老师的安排好了。”
  小姑娘笑起来太过纯粹而热烈,看着她笑的人心情都忍不住好起来。
  老班点了下头,让她先回去坐下,然后又说了几句新学期的寄语,就在电脑上投影了新座位,让学生们赶紧排好位置,等会儿第二节课就要上课了。
  珈以个高,在女生里也属于是鹤立鸡群的那种,却正好给班上女生凑了个双数,她的新同桌也是个女生,姓霍,名采彩,是班上的文娱委员兼副班长。
  珈以听新同桌自我介绍完,很是真诚地点头夸赞了下,“采彩,你这名字不但听着可爱,寓意也超级好呢,采集彩色,装点人生,好有感觉的。”
  霍采彩被她夸得脸都有些粉红,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结果珈以“哇”了一声,脸趴在桌上,笑嘻嘻地去看她,很真挚地又夸了一句,“你长得好可爱,当我妹妹好不好?我以后都罩着你啊!”
  霍采彩下意识就去看江其琛,珈以方才那惊心动魄的自我介绍还在余音绕梁,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换了个人。
  江其琛的位置不用动,他就坐在珈以的侧后方,继续低头写名字。
  好似对这边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珈以意识到了霍采彩的视线,在心里咯噔一声,想着这两位男女主角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有了交集吧?
  大概就是这个学期,江其琛会阴差阳错地救下霍采彩,然后两个人之间纠葛产生,少男少女渐渐陷入情网,被关注江其琛的江大海发现,紧接着就查出来,霍采彩的亲爹,早些年干过好些泼皮事,其中一件,就是往柳家放火。
  霍爹其实并不知晓里面是谁,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做了有人给钱。
  江大海发现之后,先找了江其琛摊牌,江其琛却并不信他,江大海于是让人找霍爹过来一起对峙,谁知霍爹心虚,被人一追就跑,偏他这些年酗酒如命,行动已经不那么敏捷,翻窗时不小心翻下楼去,高楼坠亡。
  霍采彩对这个根本不着家的爹没多大感情,可突闻噩耗,还是惊得大哭了一场,江其琛气极找江大海对峙,两人越说吵得越凶,原身急冲冲赶来劝架,却撞见了江其琛对江大海动手,她急着扑过去拦,却被江其琛反手推下楼梯,砸到了后脑勺,躺在医院变成了植物人。
  逢此变故,不止父子不成父子,连江其琛和霍采彩都撑不住两个月分了手。
  珈以原本并不想干扰两个小年轻谈恋爱,可问题是,霍采彩那爹问题挺大的,不利于她完成任务,她还是想先伸手拦一拦。
  她在桌肚里掏出一瓶牛奶递给霍采彩。
  牛奶是玻璃罐装的,是江大海让人在郊区弄了个奶牛厂,每天两瓶送到家里来,早些年是给她补钙补蛋白啥的,这些年营养师调配出了新配方,效果还不错。
  原本珈以来东市,觉得这牛奶可以停了,谁想江大海连奶牛厂都照样搬了来。
  看霍采彩拿着那瓶奶茫然地看着她,珈以伸手贴心地帮她把那塞子给拔了出来,塞到她手里,“我早上刚带的,还热,趁热喝,能丰胸的。”
  “噗”的一声,正巧坐在珈以身后的薛清斯喷了他同桌一脸水。
  两个少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残局,耳根通红,根本不敢看前座两位女生。
  珈以回头看了眼,摆了摆手,还安慰脸上几乎要烧起来的霍采彩,“没事儿,他们其实都懂的,就是这会儿听到得突然,硬装出来的不好意思。”
  薛清斯“喂”了一声,好险是给手里的水瓶拧了瓶盖,不然得再水漫金山一次,他张嘴想怒怼珈以几句,一对上她看来那眼神,气势不知怎的就徒然落了下来,最后憋屈地小声嘀咕了句,“你喝得不少,也没见的你效果多好。”
  他自以为小声,可其实方圆三四桌的同学都听得清楚。
  霍采彩脸红得不行,拿着那瓶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她其实是不想拒绝新同桌的好意的,可这会儿她要是拿起来喝一口……
  “我效果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啊?”
  珈以怼了一句回去,看见薛清斯要炸,又跟了句,“你要是知晓我效果怎么样,那你才是有问题好吧?不知者无罪你懂吗?”
  薛清斯被这话里的逻辑一乱,迷蒙着错过了最好的反驳时机。
  周围有同学在低声地笑,不知是因为这场对话,还是因为珈以乱用,却又感觉有那么几分意思的那句“不知者无罪”。
  从始至终,也没有人发现,坐在最角落的江其琛早就没在写名字了。
  他曾经怒瞪过珈以,但这会儿,他耳根儿上的粉红还没能消下去。
  旁人看不清楚,他的角度却看得分明,珈以转过去和薛清斯说话时,身上穿着的毛衣绷紧了线条,露出了她妙曼的曲线。
  那罐奶的效果……真的很好。
  饱受争议的那罐奶,在第二节下课之后终于被霍采彩喝完了。
  她摩挲着瓶身,犹豫了下,伸手也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包用纸袋装着的饼干,轻轻撞了下珈以的胳膊,将饼干往她那里递了递,“你要吃吗?我自己烤的。”
  “好啊!”珈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了下,“你应该是刚试着烤饼干吧?糖的分量可以稍微少一点,再少烤一分半钟,会更加好吃的!”
  霍采彩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自己在家试着做,能帮着试吃的人少,她妈妈是不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的,别的同学吃了以后也只会说不错不错,很少明确地给她感觉。
  好像都觉得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显得很不友好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明确的建议,霍采彩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鼓了勇气,问珈以,“我回去试着改一下,明天你再帮我试吃好吗?”
  珈以自然是一口应下,还主动提了要给她带牛奶来。
  于是第二天,江大海就以“三瓶牛奶实在太重了”为由,送珈以到了校门口,好在珈以最后劝住了他,没让他下车。
  因为她自己下车刚走了两步,就看见了江其琛。
  江少年背着书包,边走边打了个哈欠,看着还是没睡醒,打完哈欠很是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又接着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滴生理盐水。
  他正要伸手去擦,忽就感觉到身侧有道灼热的视线,身体往后退开一大步的同时,左手已经快于大脑思考速度,灵活地将书包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