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和松儿一同手里捧着一堆册子过来,两人一同道:“这是这几日密奏皇上的折子。”
松儿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赵承玉,长风手里的东西给送进了卫谏的书房。
说来朝堂早已被卫谏和赵承玉把控,这事不假,朝中大臣上的明折暗奏都会送到他二人跟前来过目一番。
不过,赵承玉是今日才知卫谏竟也有能力看到呈给赵承桓的所有奏折,她也只是狐疑的看了卫谏一眼,便就回了房去看松儿送过来的这些册子。
这些都是抄录本,并非是真正的奏本,赵承桓那儿或许知道一些每日的折子会有人抄录后送去给赵承玉过目,另外他批了这些折子之后,又会有人将每本折子如何批的,又会呈报一份给赵承玉。
“公主,那个卫谏是要谋反吗?他竟然敢查看皇上的奏折!”入得房中,松儿气愤怒道,“他一个阉人,这样的权势过盛了!”
连一向细腻谨慎的瑾儿都提醒赵承玉:“公主,卫大人越界了,您要早有准备,将其除去。”
赵承玉心中很是烦闷,那些折子也看不下去。
若放在以往,但凡有这样的人出现,干预朝政,有半分谋逆的心思,她定然会立即将其除去,以免祸患无穷。之所以还留着荣王,是因为北朝江山稳固了,这些年朝中皇叔皇子被除去太多,此时又尚未抓到能将荣王置之死地的证据,故而才留养着他,也全赵承桓一个贤名,并非是那种容不得皇亲的天子。
另外,北朝江山还与荣王耗得起。
至于卫谏,要不除去,如何除去,赵承桓尚在犹豫。
夜里赵承玉看折子许久,歇的晚,故而第二日起得也略晚了许多,瑾儿给她梳妆打扮好后,过来布早膳的侍女细细碎碎的闲说了两句:“卫大人去了琅嬛院里陪月影夫人用早膳,还特意吩咐了厨房中午的时候给月影夫人炖鸡汤,交代厨房那边说,月影夫人喜欢吃鱼。”
“可不是,听说卫大人同月影夫人是旧相识,两人原先就好。”
“老相好来了,便将我们公主晾在了一旁,不过,咱们公主可从来都是将他当奴才看的。”
赵承玉听着侍女这些嚼舌头的话,心里很是不舒坦。
略微吃了些早膳后,与下人问了,说卫谏还在琅嬛院,她便怒气的去了琅嬛院里,正好见卫谏和月影在院中说话,月影手里还捏了一团雪,调笑的往卫谏身上扔去。
卫谏不但未曾冷脸怪罪,竟然还温润的笑了!
见此,赵承玉心中酸涩,卫谏心中是有人的,至少他待月影很是不同。
“卫谏,你是替皇上探查朝中大臣的私下勾当的,怎开始看起来皇上的奏折了?你是何时开始看的?莫不是,你早就盯上了那个位置不成?”赵承玉说的话,也是直接,句句质问,她倒要听听,卫谏会如何狡辩?
“我是替长公主看的,我若不了解这些,又如何防备那些想要对付长公主的人。”卫谏平静的道,脸上没有半点慌张。
好似他说的是真的一般。
真诚的像个毫无城府的人,好像他真的对赵承玉倾慕不已,为了赵承玉可以背负全天下一般。
赵承玉冷笑一声:“本宫早知你有狼子野心,只是觉得你这人对本宫尚有几分真心,也曾救过本宫,记着你那份恩情,所以一直都留着你,帮你保守着秘密。”
“那长公主要如何?”卫谏冷声问,丝毫无惧。
他未想过自己那番说辞能够让赵承玉相信,赵承玉对他早有防备,按着赵承玉的性情,既然昨日亲眼所见他查阅奏折都未曾言语半句,想来是还不想戳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可今日却又跑来问责,怕是冲动所致,他说那番话,赵承玉是断然不会信的,只是给赵承玉一个退后的步阶。
而显然,赵承玉不退。
今日非要与他挑明了说。
理智的赵承玉断然做不出这般的事来。
“月影,你先回房中去,我与长公主说些事。”卫谏低声与月影道。
月影担忧的看了卫谏一眼,退回了房中。
看着这两人郎情妾意,赵承玉更觉得刺眼,她受他欺辱,连那样的秘密都帮他隐瞒着,虽说未曾对他彻底倾心,可到底也是待他与旁人不同,打心里将他当做了亲近的人,可卫谏却心安理得的与其他女子在她面前柔情蜜意,还伸手监视皇上,朝政。
好歹,她才是这卫府最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你权势鼎盛,本宫睁只眼闭只眼由了你,可你竟敢伸手到皇上的奏折这一处来,那往后是不是皇上下什么旨意,都要由你来决定?本宫,可不能再容你了!”赵承玉怒气道。拔出怀中揣着防身的匕首就要往卫谏刺去。
她虽知道这样杀卫谏并不明智,但她得让自己狠心,否则,她就无法将卫谏除去。
刀刃在距离卫谏的心口只有半寸时,强劲的力道捏住赵承玉的手,让她无法再使出一丝力气来,她努力挣扎,愤怒的眼神瞪着卫谏,低声叱道:“卫谏,本宫定要杀你!”
“真要杀了我,才能平复你的怒气?”卫谏问道,目光深邃的看着赵承玉,不怒自威,“丝毫不计你我恩情?我们夫妻一场,虽然各自防备,但好歹也相处有半年了。”
说话间,他暗暗松了手上的力气。
赵承玉只是略微怔愣,但还是咬牙一用力,将匕首刺进他的心口,看着卫谏受伤倒地,她也只是狠心道:“不管如何我都能容你,可你有篡夺皇权的心思,我如何都不能容你活着。”
说着,躬身蹲在卫谏的身边,将他抱在怀中,难过道:“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命数了,本宫纵然有震慑朝堂的铁血手腕,可女人,终究容易感情用事,先前对待赫连将军如是,如今是你。”
卫谏脸色苍白,尽管胸口的鲜染红了他今日那一身素青色的袍子,可他嘴角却弯起笑容来,抬手抚摸赵承玉清丽的脸庞,虚弱笑着道:“你对我感情用事,你的心终究守不住。”
“本宫,会守住自己的心。”赵承玉冷漠说。
在房中的月影见卫谏被伤,急忙冲了出来,顾不得赵承玉是长公主的身份,一把将赵承玉推开,她抱起浑身是血的卫谏,颤抖的大声喊:“快叫荆大夫!快去叫荆大夫!”
一院子的下人急坏了,长风和卫谏的心腹也匆忙赶了来,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将卫谏抬进屋子里,接着又拉了荆大夫飞奔似的过来,他们都在着急忙慌的救卫谏。
赵承玉一人孤寂的走开了,她像是没了自己的心一般,浑浑噩噩的走着,手上沾满了卫谏的鲜血。
“本宫是赵氏皇族的长公主,任何人和事,都大不过皇家。”她铿锵大声的自言自语。
“本宫做的是对的,瑾儿,你说是吗?”赵承玉慌声问她。
瑾儿心思细腻,扶着赵承玉回了房中洗了手,她才道:“奴婢跟在公主身边有十多年了,公主若要一个人的性命,又怎可能给他活路?匕首虽是刺中了卫大人的心口,公主刺的并未用力,怕是并未伤及心脉,府中又有荆大夫这般医术高明的人在,卫大人他,死不了。公主您有意放他一条生路。”
赵承玉已经冷静下来,解释道:“卫谏他在京中和宫中势力非凡,我若真杀了他,他的人会立即杀了本宫,还有宫中的皇上,怕也会被控制。他背后,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一人性命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势力。”
瑾儿叹了口气,道:“原先公主为了赫连将军,将自己为难成了那般,赫连将军还为了那个白新月处处构害您,奴婢就觉得,您不嫁给他也好,您与他在一处是当真不会幸福的。您嫁给了卫大人,一开始奴婢替您委屈,可后来,奴婢是真的看得出,卫大人待您是真的好,他与您也是真的夫妻,若是平平稳稳的,这样一辈子也好,可偏偏又出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