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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桑子在食堂吃过早饭,会宿舍换上一套干净军装,拿书去教学楼上课。
  临床五年制和八年制,本科时期,大家课程差异不大。平时上大课,都在同一个阶梯教室,这周行课后,五年制和八年制被系里,划为一个行政集体,分为六个班,方便教导员统一管理。
  夏桑子和钟穗都分到了临床行政一班,成了同班同学。
  钟穗每天上课都去得早,会顺便帮夏桑子占好前排位置。
  夏桑子在钟穗身边坐下,刚放下书,还没说什么,教导员沈正平后脚就进来。
  沈正平身材高大,国字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睛,镜片特别厚,暴露他高度近视的事实。他看着严肃,但大家都说军医大,最好相处的教导员就是他。
  沈正平走路带风,几步跨到讲台上,拿起话筒,一句废话没有,直奔主题:“都安静,说个事。下午下课,还是这个教室,全体到场开个班会,把班委选出来。系里就咱们班没有报名单了,有意竞选的同学准备好稿子,行了,不耽误你们上课。”
  班上一个男生,接嘴问了句:“教导员,班委有什么福利没?”
  沈正平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回道:“有啊,为人民服务,够不够光荣。”
  台下一片哄笑声。
  沈正平走后,趁老师还没来,班上同学三三两两议论着竞选的事情。
  这班委,明面上没什么好处,整天都在帮助教导员做事,可谁心里都清楚,远了不说,就说每学年这评优评先,除了成绩好,这在职班干部,也是首先考虑对象。
  以后毕业分配单位,学校都是会参考这些东西的。
  钟穗放下笔,小声问夏桑子:“桑子,你要参加吗?”
  夏桑子撑着头,思索几秒,如实说:“还没想好,你呢?”
  钟穗看着自己课本上,不同颜色的笔迹吗,摇摇头:“不了,我做不好这些事的。”
  这几天,钟穗总是早出晚归,好像除了上课吃饭,都泡在图书馆里。想来是学习有点吃力。
  夏桑子脑子里转过很多话,最后还是选择,轻声安慰一句:“慢慢来,这才刚开始。”
  钟穗点点头,没有再主动搭话,拿起笔继续看书。
  ——
  下午上完课,夏桑子留下来问了老师一道题,时间有些晚。
  她拿上书,往上午那间教室赶,爬上五楼,正要转弯进入走廊,被人叫住。
  夏桑子转头一看,是沈正平,忙停下来问好:“教导员。”
  “你先别去班里,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夏桑子一头雾水,跟上沈正平。
  周五下午,很多老师都已经下班,办公室没什么人,沈正平摸出钥匙,打开门,招呼夏桑子进去。
  夏桑子不敢坐,杵在沈正平办公桌前站着。
  “教导员,您找我什么事?”
  沈正平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临床一班,所有学生的个人资料,一页页翻过,把夏桑子那张拿出来,放在最上面。
  他推推眼镜,说道:“夏桑子,我看你资料上写着,从初中开始就是班长,这做班委的经验还挺丰富。”
  夏桑子摸不清楚,沈正平到底要说什么,只能顺着答:“也没有,就是随便做做。”
  “你不用谦虚。”
  沈正平抬头看她,斟酌片刻,才问:“这做班委的好处,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清楚。”夏桑子越听越糊涂,“教导员,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沈正平一向做事快准狠,也烦委婉措辞这一套,想着办公室没其他人,便开口直说:“这系里的意思,是让你做临床行政一班的班长。你成绩优异,若是再担任班干部,这对以后评优评先,再往大了说,对你毕业分配,都有好处。当然,你本来也可以……”
  “教导员。”夏桑子笑意淡去,“系里,为什么要给我开后门?”
  “瞧你说的,这哪是开后门,这只是——”
  “我考来军医大,是凭实力,我的高考分数,是我苦读十年换来的。”
  夏桑子没想到,系里竟然会看在夏老爷子的面子上,对她格外优待。
  “教导员,我不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当班长,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沈正平没想到夏桑子外表看着乖巧,性格却这般固执。
  “你要知道,很多人,想要这份优待,都要不到。”
  夏桑子轻笑一声:“那您不如,就给想要的人。”
  沈正平一怔,过了会儿,他把资料放回去,算是让了步。
  ”真不知道该说你有自信,还是清高。“
  “报告,我感觉自己都有!”
  夏桑子对沈正平敬了个礼,眉眼清澈,丝毫不减动摇:“请教导员还有系里的领导,就当我这个学生不识抬举。以后大可不必,冲着我的姓氏,多给我任何一点,与我实力配不上的脸面。”
  沈正平一时词穷:“你还真是——”
  夏桑子放下敬礼的手,打断他:“没事的话我就走了,教导员辛苦!”
  “……”
  ——
  那天班会,到底还是没有选出班委来。
  竞选的人不少,其中风头最盛的,当数吴睿远。
  就是上次在车上,为难夏桑子,被孟行舟教训的男生。
  吴睿远竞选职位是班长,班上几个跟他要好的男生,特别捧场,那鼓掌声,怕是整栋楼的听得见。
  然而,所有同学竞选演讲结束,沈正平却宣布结束,投票下周再进行。
  所有人都摸不清楚他在打什么主意,夏桑子却心情复杂。
  开完班会,从教学楼出来,夏桑子跟钟穗告别,准备去校门口等孟行舟,晚上一起吃饭。
  刚走到操场,老远就有人叫她。
  夏桑子抬头一看,是章司焕和几个国防大的人,身上穿着球衣,应该是过来打球的。
  她的视线,不自觉在球场扫了一圈,看见孟行舟穿着白色球衣,在场上挥洒汗水,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章司焕刚打完半场,被换下来,替孟行舟招呼夏桑子过来坐。
  他性格外向,自来熟,知道夏桑子跟孟行舟关系铁,熟稔话张嘴就来:“桑妹妹,你怎么现在才下课?”
  夏桑子愣是被叫出鸡皮疙瘩来,小声纠正:“叫我桑子就好,我们班开了个班会,出来得晚了点。”
  “晚上我请你吃饭啊。对了,桑子,你们班有没有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介绍给哥哥认识认识。”
  “你看看我们国防大,连母鸟都不往那边飞,我这盛世美颜,可经不起岁月蹉跎,你觉不觉得我脸上写着‘可怜’二字?”
  “……”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话痨的人。
  孟行舟怎么跟他做哥们的。
  夏桑子还没想到怎么接话,感觉周围光线一暗,回头一看,吴睿远和几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球场,走到她旁边停下。
  吴睿远脸色难看,靠在背后的铁网上,一副挑事样,看着夏桑子:“夏桑子,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夏桑子大概猜到,他是因为下午班委没选上,心里没着没落不痛快,故意来找自己茬。
  吴睿远见夏桑子不搭理自己,提声又嘲讽了句:“你可是咱们军医大的省状元,整天跟国防大的人玩算怎么回事?”
  这话章司焕可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收起刚才不正经的表情:“小子,你说话怎么酸不拉几的?”
  “又来一个。”吴睿远冷笑一声,“夏桑子,你够有本事的,总有男人护着你。哦,我差点忘了,你跟沈正平关系都好着呢。来,同班同学,跟我说说,你怎么求着沈正平,让你当班委的?”
  “是啊,我本事大得很。”夏桑子被接连嘲讽,言语上也不客气起来,“你上次没跪够,还惦记第二次呢?”
  这话算是戳到吴睿远痛处,上次在车上被孟行舟教训,让他大失面子,好长一段时间都沦为笑话。
  吴睿远顾不上球场人多眼杂,伸手要去扯夏桑子的衣领,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教训一通。
  手还没碰到布料,被不知道从来飞过来的篮球一砸,正中手腕关节。
  夏桑子听到一声脆响,像是骨裂的声音。
  孟行舟的踩着步子往这边走来,他的球衣被汗水浸得深了一个色,周身都是热气,眼神却凉薄,透着股阴森杀气。
  他走到夏桑子身前停下,弯腰捡起篮球,在手上掂了掂,看吴睿远的目光,毫无温度。
  “你的脏手,刚刚想碰谁?”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傻逼在不断挑战孟三岁的底线,总算让他黑化了,嘻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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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个泡泡
  手腕钻心的疼,吴睿远那只手,一丝力道也使不上来,眼神充血,恨不得当场把孟行舟撕碎。
  “你敢动我?这是要拿手术刀的手!”
  孟行舟垂眸,扫他那向下垂着,好像没有骨节的手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弧度:“投篮,投歪了。”
  “你投你妈呢,想死赶着去投胎,爸爸我今天就送你一程!”
  吴睿远不顾身边朋友劝阻,用那支没受伤的手,抄起身边一张条凳,往孟行舟头上砸,分明是想弄死他。
  孟行舟把扔掉篮球,反应敏捷,把夏桑子往旁边一推。危急时刻,也不忘先保她安全。
  夏桑子踉跄两步,心被提到嗓子眼,回头看,孟行舟已经跃起侧倒,一个离合腿踢向条凳。
  这个角度,他完全能踢中吴睿远的手,可是他没有,反而故意踢歪。
  孟行舟绝不是这种时刻,还会给对手留余地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