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刚才的黑衣人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一件东西,正是刚才甄惊鸿才穿过的雪狐袄。
只听他朝公孙璃说道:“尊主,属下刚才去向接送甄惊鸿的马车夫打听了下,说是在刑部牢房门口接到的人,而且,还有这个,是她身边的小丫鬟说是小姐要烧掉的,属下花了些银子买下来了。”
黑衣人将雪狐袄递给公孙璃后一个飞身消失了,公孙璃的手轻轻拂过雪狐袄,绒毛锃亮条顺,这么名贵的裘皮袄,全北国都找不出三件来,说烧掉就烧掉,难道是想掩盖什么秘密不成?
他的目光又定在雪狐袄溅染的血珠上,此时拿在手中只觉得幽香扑鼻,刚才他没注意看,这雪狐袄的领口也沾染了不少血珠。
从血珠溅落的位置来看,像是从口中喷射出去的,如果是其他部位伤口溅血,绝对不可能溅到领口上。
血为什么会从口中喷出来?
公孙璃眸光一凝,只有一个理由能说得通,当即脸色大变,顾不得许多,飞身而起,直接朝刑部大牢而去。
刑部的狱卒头子觉得自己今儿个是撞了大运,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往常达官贵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刑部大牢迎来了两位贵人,之所以是贵人,是因为这两个人都和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沾亲带故。
往常抱大腿无门的狱卒头子跟打了鸡血一般,脸都要笑成一朵盈盈开放的菊花了,腰弯地差点和公孙璃的腰齐平,“大人,您请。”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位身着红衣,面容邪魅的男子就是如今摄政王跟前的大红人,天牢和刑部大牢互不相通,所以狱卒根本就不知道面前这个拿着摄政王贴身令牌的男子还是天牢重犯,见令牌如摄政王亲临,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此时也不敢置喙公孙璃的来历。
他们只能笑脸相迎,当菩萨供着,有求必应。
公孙璃将令牌别回腰间,气势拿捏得刚刚好,“刚才辰阳县主过来了?”
那狱卒头子一听,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像是有难言之隐。
公孙璃心如明镜,从腰间掏出一颗金锞子往后面一丢,也不管他接不接得住,“但说无妨。”
狱卒头子得了好处,将辰阳县主的嘱托忘了一干二净,声音都高了三分道,“劳烦大人记挂,还担心着辰阳县主,她刚才过来处置了一个犯人,尸体还在那里放着呢,哎,小的们尸体见多了也不觉得晦气,要不是县主特意交代,这尸体早就已经被扔到乱葬岗了,虽说冬日里……”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一抬头发现站在面前的这位大人眼神如冰,那阴鸷的目光宛如是从地狱而来的勾魂使者,当即吓得他后脊背一凉,沁出一层薄汗,没说完的话自觉地咽回了肚子里。
“尸体在哪里?”
狱卒头子被吓得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小的,这,这就带您去……”
阴冷的牢房里光线昏暗,狱卒还在前面走,公孙璃的目光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座牢房里,地上躺着一个人,看模样就是晏七七,他的心不着痕迹的抽痛了一下。
“大人,就在这里……”
那狱卒头子死人见过不少,可没见过刚死就有人过来找茬的,他看公孙璃也不像是好惹的,便往边上挪了挪,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甄惊鸿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那位大人走过去,竟慢慢地将尸体搀扶了起来,摘掉她身上的干草,弯下身子将地上的女尸打横抱起,重新放到了床上,甚至他也一并坐在了那摇摇欲坠的床上,就着那红色的衣袖,细细的擦拭女尸嘴角已经开始干涸的血迹。
这一幕做的实在是太过细致,那狱卒头子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吓得两腿发软,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此时,那位大人抬起头,竟对他笑了,笑容如春风拂面,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金锞子扔给他,“说吧,越详细越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不到,狱卒头子就已经得到了两个金锞子,加起来是他两个月的俸禄,银子壮了他的胆,就算害怕也强忍着道,“县主让小的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挖个坑把她埋了……”
他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反正这刑部大牢里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谁会在乎呢?
“没了?”
那狱卒头子瑟缩了一下,“大人,真没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像咱这样的狱卒头领,能跟县主说上话就已经三生有幸了,又怎么敢多问,自然是县主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公孙璃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片刻后他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狱卒头领如获大赦,就要拔腿狂奔的时候,公孙璃又开口叫住了他,“站住。”
“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公孙璃抬起眼帘,眸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这狱卒有种错觉,他的眼神很像庙堂里供奉的菩萨,目光是悲悯的。
“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不久陛下便会召你去问话,一定要如实回答,知道吗?"
那狱卒头子心下一沉,心中叫糟,”大人,这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
公孙璃点点头,“我知道,你要是听话,我保你无恙,可你要是不听话……你自己看看掌心。”
狱卒头子闻言抬手一看,发现掌心有一个黑点,心中骇然,用另外一只手搓了搓,发现黑点一直在,并且有渐渐扩大的趋势。
“大人,这是什么?”狱卒头子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