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景佳人还来劝过他,有些人在不在一起,也是要看缘分的,他和七七之间就属于缘浅。
不管是缘深缘浅,郝连澈从未有过一丝一毫放弃的念头,他只知道,既然认定了,就不会放手,道阻且长,他可以等。
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就算是他能等, 某些人却急不可耐了。
已经很晚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他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干什么。
重新翻修过后的得宝阁内饰极为奢华,用了椒墙,之前一直存放在这里的那些金银器件挪来挪去的太麻烦,景佳人索性吩咐宫人全都按照里头的框架摆好,乍然一看,比陛下原先所住的摘星殿更豪华百倍。
此时早已经先到达的舞姬被宫女搀扶进来的时候也被这里头的装饰闪花了眼。
“娘娘,这边请。”
那舞姬脚步一顿,语气听着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窃喜,又带着些不可置信的语气,“你叫我什么?”
宫女不明所以,眉眼越发老实回答道,“娘娘是陛下登基后甄选的第一位美人,今日又被送进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真有福气。”
这倒是宫女说的真心话,在她们眼中,舞姬跳一支舞就能得到陛下的亲睐,一跃成为人上人,比她们这些拿着俸禄,干着伺候人的活计的下等宫女强多了。
大概是宫女的话取悦了舞姬,她伸出手在腰间摸索了片刻,掏出几颗金瓜子递给宫女,“这些是赏你的。”
宫女喜不自胜,急忙接过谢恩,有了赏赐,她侍奉的更是殷勤,“娘娘,陛下等下就来了,咱们现在先去沐浴吧。”
“好。”
舞姬的手搭在宫女的手腕上,刚才宫女的几句‘娘娘’的称呼让舞姬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脚步就更是轻快了些,沐浴后便是侍寝,一切水到渠成,刚才一走一扭,她竟真觉得自己有几分后宫娘娘的威仪了。
得宝阁有一处僻静的汤池,奶白色的汤池里撒满了玫瑰花瓣,清香扑鼻, 舞姬仅着的轻纱渐渐褪去,全身赤裸,顺着白玉石台阶一步步往下走,滑如凝脂的肌肤渐渐被水隐没,她身上已经不着寸缕,脸上的白纱还未摘除。
一旁伺候的宫女刚要替她摘下,却被舞姬伸手阻止了,“这面纱待陛下亲自摘下为好。”
“是……”
一直在汤池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沐浴焚香之后的舞姬身上仅穿了一件红纱,若隐若现,曼妙身姿引人遐想。
一切准备就绪,她以贵妃醉酒的姿态横陈在榻上,等待新皇的到来。
不料这一等,等得她昏昏欲睡。
还是她自己被寒风冻醒的,一看时辰,快到半夜了陛下还没来,她又叫唤过来宫女重新替她梳妆打扮,静静端坐在榻上,等待郝连澈的到来。
如果此时注意看,虽然她面色平静,可十指却绞缠在一起,有些紧张。
她又差不多等了半个时辰,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了进来,顿时正襟危坐,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逐渐平静下来。
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进来的人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
刺鼻的酒味也跟着飘了进来,郝连澈衣衫尽湿,像是刚从酒池肉林里捞出来一样。
“怎么回事?”舞姬的气势一直拿捏的很足,她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进贡品,根本无权过问陛下的事。
那几个低着头的内侍不敢说话,将陛下放下后躬身退了。
好不容易将烂醉的郝连澈抬上了榻,那舞姬便挥手让宫女下去,自己亲自替他擦拭。
轮毂分明的脸颊,如刀削般的五官,眉飞入鬓,睫毛卷长,轻缓的呼吸声听着乖巧极了,每一处都牵动着她的心。
让她更加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七七……“正当她的手指缓缓的在郝连澈的双颊移动的时候,郝连澈开始说醉话了。
那舞姬没听清,便低头靠近了些,他身上有酒气混合着的清香,闻着让她欲罢不能,慢慢的,她牵起郝连澈的手,往自己胸前带。
舞姬的眼中流出让人看不懂的光芒,刚才室内的烛光已经灭了一大半,红彤彤的墙壁上衬得房间昏暗靡靡,倒有几分春宵美景,她伸手一挥,半明半暗的遮光帘缓缓滑落。
她半撩起蒙面白纱,慢慢的俯下身去,刚要亲他,郝连澈又叫了一声,这一次她听清楚了,叫的是七七。
舞姬的眸光中有狠意,手指紧了紧,心中忿恨不平,那个女人就算是已经不在这宫里了,却依旧在他心中,还是这么阴魂不散。
过了片刻,她突然又释怀了,就算郝连澈叫破了天,此时陪在他身边的是自己,有什么好气的?
过了今夜,她就成了郝连澈的女人了。
眼前浮现在她眼前的尽是以后的美好生活,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郝连澈的衣领,眸中满是温柔缱绻的神色。
只是她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手还搭在郝连澈的胸前,一直死醉的郝连澈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眼太过清明,像是能看穿世间万物,让舞姬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正是因为这一眼,她感觉自己面前一凉,面纱被人揭开了。
四目相对,郝连澈懒得再看她,直接将她推到另外一边,下了床。
那舞姬不是别人,竟然是甄惊鸿!
面对郝连澈薄凉的眼神,那一瞬间甄惊鸿又害怕又心虚,她眼神躲闪,呆立了良久才从床上爬起来嗫嗫出声,“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