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思点点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端起酒盏,继续和祁言吹牛。
说是吹牛,实则他一如既往,神色声音都是淡雅轻缓,没一点失态,反倒是祁言,被他撩的越来越兴奋,敲筷子拍桌子,脸红脖子粗,就差站凳上子说书抖威风了。
完全忘了在宋采唐面前表现的欲|望,连夸宋采唐好看都分不出时间。
个傻子。
手悬在半空,被别人截胡,哪怕‘别人’表现的很自然,仿佛没看到,但这种情况,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别人只是‘仿佛’没有看到。
你想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赵挚却一点不尴尬,懒洋洋的把手收回来,动作舒缓自然,也好像……做过千万次一样。
他甚至还挑起唇角,看向温元思。
“温通判酒量似乎不错,我从边关回来,还没遇到个对脾气的酒友——”赵挚手执酒盏,朝温元思晃了晃,“不知温通判可愿一醉?”
温元思动作一顿,眸底掠过一丝讶色。
只片刻,他就笑了,举起酒盏:“观察使大人抬爱,下官怎敢不愿?下官倍感荣幸。”
那边祁言已经喝大了,拍着桌子吼:“对!跟他喝!干翻他!叫他满汴梁得瑟!”
赵挚斜了祁言,目光紧盯温元思:“温通判,请——”
“观察使大人请——”
两边不耍花枪,直接就拼起了酒。
温元思酒量不错,但再怎么着,也比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拿酒当水喝的赵挚。
赵挚一言不合就抓他拼酒,有点耍无赖,市井流氓才这么干,没一点贵人风度。
但赵挚不在乎,‘混世魔王’这个名头不是白顶的,他在汴梁,甚至边关,创过不少‘佳绩’,脸是什么,比起胜利,完全不重要!
他要的只是于他有利的结果,有简单快速有效的方法,为什么不用?
几盏酒下肚,温元思眼梢微红,看着吃的愉悦的宋采唐,缓缓叹了口气。
眼下什么情况,他心中已经清楚,并不畏惧,只是宋姑娘……对发生的这一切,仿佛并不知情。
他眼帘微垂,叹口气,打起精神,继续与赵挚喝酒。
这一仗结果明显,赵挚稳赢。
送宋采唐回去的,自然也是他。
星光淡扫,长街无人,红红灯笼一路绵延,照映着脚下的路,有清甜花香浅浅袭来。
这一路说了些什么,感受了什么,除当事者,无人知晓。
……
后半夜,赵挚习惯性起床,没有给宋采唐带吃的,而是去了城外。
下午在讨论中找到方向,他已派出手下去搜寻卢家宅子信息,各种关系延伸网都要,现在应该有了大致结果,夜色浓浓,也是搜查的好机会。
西边,山间……
这处山脉很大,地理条件很好,山下有村庄民居,山上有各种别院,大的小的,不胜枚数。卢家非小户,加上姻亲,下人,友朋,疑似目标非常多,又不能动静太大,打草惊蛇,查起来就很耗力气,而且很慢。
若是以往,带上自己亲兵,包围了一搜索,不但放不出半点信,还能很快出结果,可谁叫赵挚是‘若皇上生气,被贬出来’的呢?
没有亲兵,不能私自调动官府力量,只能用随身带的几个心腹,长随。
他还有其它任务在身,这些精英大多被派了出去……
基本上,他只能靠自己。
正经做事,赵挚非常有耐心,脑子里想着消息里画里的可疑地址图,一个接一个,细细排查。
夜里万籁俱寂,仿佛所有地方都一样,但藏人的地方,和别处绝对有区别。
卢光宗被关了那么久,下人跟着一起失踪,如果真是卢慎干的,没深仇大恨,他绝不对把下人们都杀了灭口,而是继续关着,制造音信全无,跟着失踪的假象,待卢光宗案件落定,影响渐渐消弭后,再把人放出来。
这些人大部分是有身契的卢家下人,不敢不照做。
关人的地方,都有哪些特点呢?
会有暗室,地窖,建筑风格会略有些微妙,不和谐之处,有足够藏人的地方。
总会有人不服,或者不知详情的,期待被放出来,在夜里弄出些动静。
会有欲盖弥彰的,看似没什么守卫,实则暗里警惕性非常强的暗中布手。
一家又一家……
这里不是。
这是也不是。
这里还不是。
赵挚顺着路,从上往下一个来回,没有收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