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问案抓人是两回事,没有足够证据,只能问,不能抓了上刑问,黄妈妈不配合,他暂时也没有办法。
宋采唐突然问:“米家这一辈有别的女孩吗?”
温元思点头:“有。”
“性格?”
“很乖巧。”
别人乖巧,问香和月桃未必不乖巧,尤其月桃,当时才四岁,还什么都不懂呢,会犯什么大错?为什么容得下别的女孩,偏偏容不下这两个?
真是小梁氏干的……
还是——小梁氏替人背锅?
宋采唐想到这里,迅速看向温元思。
温元思似乎与她想到了一处,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他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二人相视对望,默契十足,似乎有什么气氛在房间里慢慢成形。
祁言看看温元思,又看宋采唐。
好厉害的样子……
他们是又想到了什么呢?
赵挚重重的敲桌声打破了宁静:“遂不管怎么说,这两姐妹,是互相认识的。”
无缘无故的相扶,到此有解,虽然还没拿到更多证据,但事实的解释方向,只这一个,不可能有错!
问香当时七岁,记忆不可能丢,在外训练一段时间回去,看到月桃,肯定非常震惊。
月桃到妙音坊时才四岁,年纪太小,又有老鸨引导,可能会忘点东西,但一起长大的姐姐,只要些许提醒,就能想起来!
祁言十分遗憾:“那为什么斗的那么厉害,大家相亲相爱不好么?”
心里也能舒服点。
“因为不允许。”宋采唐轻轻叹了一句。
温元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管到哪一处,都要分个上下级,上级不喜欢相亲相爱的手下,手下们越是竞争,越是掐架,才越有他表现领导能力的机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制衡之策,便是这么来的。”
赵挚看了温元思一眼,淡淡道:“人的眼睛里,最能看到的是利益,你让别人看到了得利希望,别人才会捧着你,哄站你,惯着你,一旦没了,你会发现,繁华,并不是繁华。”
祁言:……
他也是大族出身的公子好不好,这些道理怎么可能不懂?只是牵扯到案子,分根本没往这方向想!
还有,这气氛怎么这么奇怪?
温元思说话还算正常,男人嘛,谁都有点表现欲,挚哥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太刻意了?
想杠架么?温元思说一个,他就得说一个,最好还要升华下?
两个人还互相不看对方,不赞许,也不反对。
这感觉……
祁言突然想抱紧自己,这房间是不是有点冷?
明明外头是艳阳天啊。
他下意识看向宋采唐。
本来只是想求同伴的意思,宋采唐却误会了,以为他脑子太蠢,说这样了还不明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怜爱了他一瞬,继续解释。
“问香当时还没起势,想拼命护住月桃,根本做不到,环境也不会允许,反而还可能暴露弱点。弱点,在什么时候都是致命的。她只能用‘欺负打压’这样的合理方法,让月桃的路走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而月桃——见识到青楼里的手段,姐姐为她做过的事,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姐姐为她这样牺牲。只有双强,大家都站起来,展示自己的优势,可以吸引到的利益,才能得到一定的尊重,才能在有限的条件里尽可能舒适,有相对的,尽可能多的,选择权。”
她们逃不开青楼束缚,就算拼死逃出,也已是无根浮萍,她们的家,早在她们被丢弃时,就没有了。
她们只有面前一条路走。
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
“问香和月桃,都是聪明强大的姑娘,为了支撑彼此,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与坚持。”
说到最后,宋采唐声音有点低。
这一次,房间里静了很久。
连祁言都连连叹了很久。
叹完,祁言扇子一敲掌心,想到一件事:“所以米高杰是血亲这件事,问香和月桃一开始就知道?”
赵挚淡淡瞥他一眼:“难得,你也有脑子了。”
米高杰是客人,不能没任何理由的蛮力推,他又不长眼色,死活缠着问香,怎么打脸都没关系,非要做入幕之宾……两个姑娘没办法,只好演戏。
也不知这两位姑娘,面对这件事时是怎样的心情。
祁言恨不得把米高杰拽到面前揍一顿:“所以这么大个男人,为什么不知道?妹妹们能认得出他,他却认不出任何一个?蠢还是笨!”
赵挚哼了一声,看他的眼神很像看一个傻子。
似乎在说,你对米家有什么误解?米家男人的蠢笨,不是刻在血脉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