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她又喊。
小声调中皆是依赖，还有那浓到化不开的娇，这是真的心里难受了，在跟妈妈撒娇呢。
贺妈妈真的是说不出的心软，她觉得她整个人都要被融化掉了。
“诶，妈妈在。”
应的何其温柔，走过去，主动的握住洛云轻的手，贺妈妈笑的温温婉婉的，眼神也柔柔的。
那是母亲疼惜女儿的眼神，不掺杂一丝一毫的虚假，宠爱深深。
心尖那婴儿的手又抓了一下，心头一颤，洛云轻的眼眶蓦地就红了。
“妈妈……”
她发出了类似叹息的呼唤。
好幸运。
能得到这样一位婆婆。
不是亲生母女，却胜却亲手。
尤其她眼底那抹温柔的光，让缺失母爱十八年的她，真的是毫无抵抗之力。
她想，应该也没有人能抗拒的了这样的母爱吧。
人都是情感动物，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有个温暖的家庭，在温柔慈爱的母亲面前撒娇呢？
洛云轻亦然。
向来克制的她，蓦地就想任性一回了，把婆婆当成了自己的母亲，她心底所有压抑着的郁结，当下就悉数跳跃了出来，关不住，也不想关。
她说：“妈妈，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不仅连怀了身孕都不知道，甚至还让孩子遭受到了危险……”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也遭了罪呢？”
贺妈妈反问，满眼疼惜。
洛云轻鼻头越发的酸，未免自己真的哭出来，她马上低下头，眼睫毛胡乱的颤动着在，嫣唇也微微的发着颤：“我自己还好，毕竟我一直昏迷着，真的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贺擎，可是贺擎，他……”
“别急，慢慢说。”
“嗯。”
深呼吸，压住想掉眼泪的冲动，洛云轻抬眸，深深望着妈妈：“贺擎他遭受了那样大的痛苦，我虽在昏迷中却也感受真切，我……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他那么好，又那么宠着我，可是我却一点都不让他省心，整天大小麻烦一大堆！”
洛云轻从来就是个诚实的孩子，对着妈妈就更是了，绝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哽着嗓子，她断断续续地倾吐着内心深处的郁结与不安。
“我脾气其实很不好，在他面前总是闹腾，他却不论什么原因，都惯着我，他好无条件的宠我爱我，我也一直觉得被他这样宠着很幸福，可是这一次，我突然觉得自己……不配。”
是的，不配。
洛云轻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么深情的呵护。
她更配不上贺擎了。
“傻丫头。”
揉了揉洛云轻的头，贺妈妈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有些许的伤悲。
洛云轻看到竟是心头一颤！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引起了母亲怎么样的误会？
咬了咬唇，洛云轻越加的慌，眼底真的都要溢出泪光了。
母亲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许的哑：“轻轻，你知道吗，我在贺擎之前，原本还有个孩子的。”
“什么？”
洛云轻彻底震动：“还有个孩子，妈妈，您这话是什……”
“我在贺擎之前还怀过身孕，其实如果那时候那孩子生下来了的话，就不会有贺擎了。”
毕竟是独生子女政策，她家老贺又是从政人员，这方面管的尤其严！
“可、可怎么会……”
“因为妈妈自身的原因，在怀那个孩子的时候供养不足，之后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没能……保的住他。”
唇轻启，贺妈妈一贯淡雅的声线之中隐含着丝丝的疼痛。
事情都过去快三十年了，然而每一次提到，甚至只要一想起，她的心依旧疼！
急忙握紧她的手，洛云轻想说，妈妈您别再说了，过去的伤疤就让它深埋吧，别再揭开了。
然而母亲很坚持，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别担心，她眸光湛湛，轻，却坚定的启唇：“失去他的时候，我痛不欲生，说句不为过的，当时真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尤其是看到你爸爸那张比我还更痛苦的脸，我真的比凌迟还更痛苦，一度产生了自杀的念头，觉得人生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不如死了算了！”
那是从她身上的肉啊，却因为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而消逝了，她怎么可能会不责怪自己？
“所以轻轻，你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
因为失去孩子的苦与痛，她比谁都了解。
“妈妈……”
“轻轻啊，妈妈听阿擎说了，是你拼尽一切向他传递了你的意念，他这才在连杜主任都反对的情况下，坚持保住了孩子。”
“嗯。”
这其中的曲折洛云轻也听贺擎说了，只是这样的事情，无论再听多少次，她的心依旧在抽着疼！
“我知道。”
揉揉洛云轻的发，贺妈妈把她抱住，近乎哽咽的说：“妈妈都懂。”
“妈妈！”
洛云轻也是一下子就扑进了妈妈的怀中，强忍着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断了线似的直往下落。
母亲很是心疼，不断的去拍着她的背：“轻轻，轻轻，妈妈知道，以你的性格，如果这个孩子在你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就流掉的话，你醒来了后肯定会痛不欲生的，所以宁愿冒着风险去为你赌一把。而阿擎，在他看来，你比什么都重要，他其实是想听从杜主任建议的，这点你可以理解的，对吗？”
“嗯，我能的。”
洛云轻含着泪点头。
她是真的能理解，因为换成是她，也肯定是以贺擎为首位。
这样想可能太自私了，对孩子太不公平，但是这是最真实的想法。
“对。”
点头赞同道，妈妈抬起手，一边为洛云轻擦拭着眼泪一边说：“你和阿擎爱的那样深，肯定都是先以对方为考量的，可是这样的决定对阿擎来说，真的很艰难，说句剜心都不为过，而现在，即便是孩子保住了，你也好好的，他的心里也肯定是会自责的。”
“他甚至会觉得他很自私，为了你而不要孩子，对孩子有所愧疚。可是为了保住孩子而让你承受危险的话，又似乎更自私了，好似你只是生育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