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灵禽立即振翅飞起,带着一片火光朝着那两条老龙冲了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燃烧着的火焰中忽然凭空飞出无数赤红色的火鸦,只见这些火鸦一只只都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一马当先,纷纷朝着前面飞去,一副要焚尽万物的模样。
就连在下方远离的梁诚,都感受到了一股炽热的力量,心中也不由赞叹魏鸿霖的实力,这个老家伙的为人处世梁诚虽然看不上,可是他这份实力却是足够强大的。
那睚眦王敖义和敖智在慌忙中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却之意,知道这次海族败局已定,一个生龙活虎的魏鸿霖已经是无法对付了,何况他身后那一位修士看上去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再不果断决策,难说今天就算是走到末路了。
两位合体老怪虽然实力强大,又好面子,可是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与生存相比,其它的东西都只是浮云。
于是二人心意相通,一起奋力撑起一道巨大厚重的水幕之后,立即头也不回地往东面仓惶而去。
只是这两位龙王先前的消耗实在太大,撑起的那片水幕根本没有抵挡多久就被魏鸿霖的那头灵禽带着一干火鸦烧得爆裂声四起,顿时就沸腾起来,在蒸汽四处喷发的同时水幕上到处都出现了大量的空洞,结果顷刻之间这道巨大的水幕就崩塌了。
魏鸿霖正欲追击,身后的天鼎先生却道:“由他们去吧,如今望海城也损失惨重,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灭杀海族余孽再救助城中的百姓,这件事做得好了,也算是将功折罪!”
听到了天鼎先生的话,魏鸿霖竟然恭恭敬敬肃立答道:“是!那么微臣这就去救助百姓,攘除海族余孽。”
魏鸿霖离开之后,梁诚诧异地望着天鼎先生,猜不透这位大能之士到底是什么身份,当然心中也感谢此老的及时救援,于是谢道:“梁诚多谢天鼎先生的救援,否则今天只怕就要身死道消了。”
天鼎先生笑道:“小友,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待老夫给你看看。”
说着天鼎先生一晃来到梁诚身前,伸手轻轻按在梁诚背上。
梁诚顿时觉得有一股暖流顺着天鼎先生的手掌传到了全身,体内残存的那些电流和破坏之力瞬间就被化解,先前几乎消耗殆
尽的灵息顿时得到了强力的补充。
梁诚体魄本来就十分强大,在天鼎先生这样的强力支持下,顿时那些伤口处长出了新的肉芽蠕蠕而动,快速地愈合了,那些被电蟒烧焦的皮肉也犹如枯木逢春一般快速恢复,没过多久,伤口表面的死皮脱落,露出了新长出的细嫩肌肤。
大约一刻钟之后,梁诚的外伤已经基本恢复,于是站起身来再次朝天鼎先生再次致谢:“晚辈多谢天鼎先生救助!”
“哈哈哈,小友说得哪里话来,是老夫要感谢小友才对。”天鼎先生却笑道。
梁诚颇为不解,心道我难道做了什么能帮助到天鼎先生的事情吗?他为何要谢我?如果只是守护望海城这件事,那这位天鼎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朝自己致谢呢?
看到梁诚疑惑的表情,天鼎先生微笑着解释道:“小友,老夫先前对你还是有所隐瞒了,这一点请你见谅,老夫的名字现在固然叫做李天鼎,可是很久以前还曾用过一个名字的,那个名字叫做呼延天鼎,这一下你明白了吧。”
梁诚一听这个姓氏就明白了一多半,呼延这个姓氏,那可是大玄国的皇族姓氏,怨不得天鼎先生看上去如此清高,原来他竟然是大玄国的皇族成员,看他修为和先前的举止,显然还不是一般的皇室成员。
天鼎先生拉着梁诚来到了承天塔前,单手一挥,眼前那破碎的石桌石椅就恢复如初了。
天鼎先生当先坐下之后,一看梁诚还站着,于是笑着抬手示意他坐下。
然后天鼎先生接着说道:“外面的海族让魏鸿霖去就足以收拾了,咱们就在这里守着,防止海族万一再来偷袭承天塔,顺便说说话……先前我可不是倚老卖老,之所以要感谢小友舍命维护承天塔,一来你是为我们人族开疆拓土,老夫理当向你致谢,二来嘛,毕竟老夫曾担当这个国家的国君数百载,当今的国主,就是老夫的儿子,你维护了他的国家,老夫作为一个父亲,对你有所感激也是很正常的。”
“啊!?”梁诚一听这话不由站起身来,恭敬一礼道:“微臣不知是上皇陛下驾到,一向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天鼎先生哈哈大笑,轻轻伸手往下一压,梁诚复又坐了下去。
呼延天鼎道:“小友,你不必如此称呼老夫,老夫自从将大位传下去之后,就离开了京城,根本就不再理会朝政了。从此就成了闲云野鹤,哪里还会是什么太上皇!老夫现在就是李天鼎,身份就是那好再来酒楼的东家,小友今后还是称呼我天鼎先生就好。”
梁诚见他如此,也就不多勉强,顺势大大方方道:“既然天鼎先生如此吩咐,晚辈自然遵命。”
“好!”天鼎先生见梁诚行事直率,毫不扭捏和拖泥带水,心中也很高兴,于是说道:“望海城如今损失不小,但是老夫看了一下,多亏有小友派出去的这数万灵虫协助抵御海族,这才避免了守城士卒全军覆没的命运,小友为望海城真是立下了大功啊。”
第五百三十四章 卸下重担
梁诚听了天鼎先生的话,脸上并没有半分喜色,他朝着满是断垣残壁的望海城中扫视了几眼,摇头道:“晚辈不敢居功,只是心中有一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可又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友请讲!”天鼎先生坐直了身子。
梁诚语气稍显愤然道:“海族大举进犯望海城,这个情况魏丞相是知道的,晚辈在承天塔中曾听到那承天真人所言,是要靠他去牵制睚眦王这一路海族的,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何况天鼎先生您既然也和他在一起,自然也是知道局势的,可是为什么放任海族以优势兵力直攻过来,致使我们望海城损失惨重,难道在你们这些大能之士眼中,下面这些人的性命都是不值钱,并且可以随便牺牲的吗?”
天鼎先生肃然道:“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们的疏漏,不过老夫先前并没有和魏鸿霖在一起,原本以为他去拦截那敖义,是理所当然的,不该有什么疏漏,没想到这一路却真的出了问题。”
天鼎先生摇摇头:“这也是个教训,所有的计划真是都赶不上变化快!不过小友请你相信一点,那就是老夫绝对没有故意放任海族进攻望海城,牺牲你和望海城军民的意思,此事当属朝廷用人不当,是那魏鸿霖暗藏私心,才将事情弄到这一步……”
接着,天鼎先生将魏鸿霖这一路事情的原委简略地跟梁诚叙述了一番,也将在这件事当中,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跟梁诚一一道来。
事情大抵是天鼎先生发现计划出了偏差,本该由魏鸿霖牵制的睚眦王竟然一路顺利来到望海城,完全没有任何人拦截,而魏鸿霖本人却不知所踪。
而天鼎先生自己却碍于当年和海族的约定,不能直接插手两族纠纷,于是赶忙寻踪迹去到了星云海中,这才找到了被困在明螺结界中的魏鸿霖,将他救了出来,并许他戴罪立功,这才匆匆赶回了望海城,在最后一刻救下了梁诚。
梁诚听到这里,这才知道整件事情是魏鸿霖在背后捣鬼,不禁气愤无比,说道:“这个魏鸿霖,在大玄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居然还要通敌卖国,真是个罪人!不过天鼎先生现在就放任他自由行走,难道不担心他狗急跳墙,在背后使什么手段吗?”
天鼎先生道:“老夫已经许了他戴罪立功,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吧,等此间之事全都告一段落,再按律处罚他!再说有老夫在此,还由不得他猖狂!老夫已经在他身上种下了手段,他若起了不当的心思,等着他的就是一个死字,你别看他年纪老了,可是他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所以他绝对不敢以身试法的。”
梁诚望着天鼎先生,点了点头,相信了他所说的这一席话。
只是梁诚在心中暗暗思忖,这位天鼎先生竟然能简单制住合体修士,那他的境界就更高了,只是高到什么样的程度,这就难以想象了。
以梁诚的见识,已经不可能判断出天鼎先生的真实境界了,就算是最保
守的判断,面前这位天鼎先生只怕至少也达到了大乘之境,真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能啊。
这也解释了天鼎先生为何自己不能直接出手干涉望海城的事务,因为这样的话,等于是将这里的问题的层次又往上提了一层。
大乘修士直接出手干预,那就不只是星云海和望海城这一隅的事情了,只怕外海海族相应境界的大能今后也要以此为借口过来插一杠子,那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可以说是后患无穷。
“好了,小友还是尽快养伤吧,实际上现在你还负有守护承天塔的任务,虽然星云海族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高端力量会来偷袭此处了,但是事情有时候总是有可能出现意外的,老夫虽然也在这里,但是碍于身份,其实是无法出手干预的。”
说到这里天鼎先生摇头自嘲道:“老夫就像一尊泥菩萨,看着威风,实际上一动不能动,事情还是得靠你们这些人去办啊,这也是老夫允许他魏鸿霖戴罪立功的原因,目前实在是无人可用了。”
于是梁诚不敢怠慢,又服下一枚丹药,就在这承天塔畔运功疗伤,大约过了两三个时辰,梁诚身上是伤势终于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这时望海城的局势也已经基本平息,于是梁诚开始将派遣出去的蚁兵蚁将慢慢收拢回来,那些已经脱离了战斗的蚁兵纷纷应召回到了若缺观。
梁诚暗暗与青萝蚁王交流了片刻,知道派出去的这些蚁兵虽然战死了不少,可数量依然众多,于是下令让已经回来的蚁兵蚁将里三层外三层结成战阵,将若缺观防守得水泄不通。
至于那些还在城外配合守军追杀海族的蚁兵,梁诚指示它们继续行动,直到战斗结束再回来报到。
这时梁诚也有暇通过与这些派出去战斗的蚁兵蚁将交流,知道了先前两族战场上所发生的事情,原来星云海族自两位合体龙王败走之后,顿时军心大乱,开始崩溃。
等魏鸿霖赶到战场,出手轻易斩杀了海族的那位分神鲸妖后,海族更是群龙无首,局势一溃千里,被望海城残留的守军和梁诚放出去的蚁妖一通掩杀,顿时大败亏输,当场被斩杀五六万之众,剩下的只顾往星云海方向逃命。
梁诚通过与这些蚁妖的交流得知守城的修士们战死了不少,主帅铜海也身受重伤,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不过现在梁诚还负有守护承天塔的重任,也不敢擅自离开承天塔去亲眼看看望海城各处的状况。
到了第二日黎明,大玄国的援军也到了,为首的是老帅杜心泉和几位军方将领,带着五万精锐士卒来到了望海城。
这一次大玄国是不惜代价,用大型传送阵迅速先行传来了如此多的士卒,据说还有二十万步卒从临近城市昼夜兼程赶来支援,预计还有一天时间就会到达。
看到局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天鼎先生在杜心泉来到若缺观之前就与梁诚道别,离开了此处,回到了他的好再来酒楼继续
闲云野鹤去了。
梁诚也能理解天鼎先生的行为,因为这个杜心泉老帅从年龄上来看,只怕也是天鼎先生这位太上皇在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相互之间应该是很有些君臣之谊在内的,见面之后难免要执手交谈一番。
这种事情非常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猜测,毕竟一位是太上皇,一位是当前的全军统帅,两人若是在一起交谈,无论是谈些什么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
天鼎先生既然早就丢开了权柄,一心逍遥自在,那么这种引人猜测之事还是不做为好,毕竟权柄之争,那可是不认什么父子兄弟之情的,所以天鼎先生能主动远离纠纷的源头,也算是一种大智慧吧。
这一下梁诚身上的重担终于完全放了下来,于是他也收了青萝国的蚁妖,将守护承天塔的任务移交给了杜心泉这位值得信赖的大前辈。
杜心泉看到梁诚之后也是颇为感慨,没想到这个当时在桑神山被自己视为弃子的小家伙竟然立下了如此大功,这样的后辈今后的前途真是未可限量。
不过老帅杜心泉心里知道,由于自己与这位年青的城主一开始就没能将关系打好,在他心底最深处,虽然谈不上仇视自己,但是终归有些嫌隙,但是这种嫌隙毕竟不是仇恨,要是可以及时化解一下,今后至少不会成为敌人。
于是在梁诚躬身施礼之后,杜心泉面色慈和地拍拍梁诚的肩膀,轻轻传音道:“小友,我老头子当初对你是有些亏欠的,这个暂且不提。后来我那外曾孙家又曾擅自来找你寻仇了吧?还好小友吉人天相,没有出什么事,并且应该是反杀了他吧,这件事情老夫已经严厉弹压住了米家,严令他们今后不准再找你寻仇。”
梁诚点头道:“有杜帅这句话,卑职今后就安心了。”只是语气稍稍有些冷淡。
杜心泉老于世故,哪里会听不出梁诚心中还是有些不满之意,于是又道:“这件事情如此了结,对小友未免不公,老夫无论如何是要给小友补偿的。”
说着还不等梁诚推辞,杜心泉就将一个玉瓶轻轻塞到梁诚手心:“这是三枚地级九阳锻体丹,相信小友对它的功效已经有所了解了,这算是老夫的一点小小的补偿。”
梁诚大喜,当初杜帅就曾经赠送过三枚这种丹药,结果自己拿一枚喂了天罗蚕,一枚救了莫秀峰的命,自己只服用了一枚。
可就是那一枚九阳锻体丹也起了大作用,助自己渡过了结丹天劫,可见这种丹药的珍贵,如今又得到了三枚这种地级丹药,梁诚如何不喜出望外。
同时梁诚也感受到了杜心泉老帅的诚意,于是心中那点小小的嫌隙也就烟消云散了。
梁诚正色道:“杜帅客气了,晚辈感谢杜帅厚赐!”
看到化解了嫌隙,杜心泉点头道:“梁城主和将士们连日辛苦了,这里的防卫就交给老夫吧,你与望海城的将士们都应该好好休整休整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心魔
既然卸下了重担,梁诚便告辞离开了承天塔,他刚从承天塔所在的后院中走出来,劈面就遇上了也是刚从大殿中出来的虚元老道和他那一干徒子徒孙,说来这些修为低微的道士们也真够幸运,身处争斗中心竟然一个个毫发无损。
若缺观在梁诚和那两条老龙的打斗中被波及了不少房舍,到处墙倒屋塌的,看上去很是凄惨,可是正中的大殿却毫发无损。
因此躲在里面的这一干道士也都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不但没事,身上就连油皮也没擦破一块。
虚元老道站在那里看了看满目的疮痍的道观,接着肃然往空礼拜,想来是正在朝保佑自己的祖师爷致谢。
看到梁诚走了出来,虚元连忙带着小道士们趋步上前,一起施了一个道揖:“贫道虚元参见城主!”
梁诚见虚元老道满脸庆幸之色地正要开口说话,心想这老道士别又扯一堆什么喜鹊叫之类的废话了,以自己现在这个心境也不想听这些。
于是梁诚抢先说道:“虚元观主,如今望海城遭了劫难,城中遇难者无数,你们若是有心,不妨做一个水陆道场,好好超度一下遇难的亡者,这也是一桩功德。”
“城主说的是,贫道这就带着门下弟子下去准备,等日头落了之后就好好举办一个渡亡道场,以抚慰望海城的这许多亡灵。”虚元躬身应道。
梁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就举步出了若缺观。
来到了街道上之后,梁诚看到望海城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满地的砖头瓦砾。
破败的街道上都是深深浅浅的水坑,四周散发着浓浓的血腥之气,地上都是一滩滩的已经凝固的血液痕迹,虽然已经被粗略打扫过一遍,可依旧十分显眼。
满地的血污和肮脏的污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股怪味,吸引得绿头苍蝇一群群“嗡嗡”飞舞着,让人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只不过大玄国赶来的援军先锋正在收拾残局,双方战死者的尸体都已经被集中起来,分别运到城外焚化处置掉了,所以如今在城中看不到一具尸首,这也是为了防止瘟疫流行所采取的措施。
修者虽然不惧瘟疫,但是在望海城中毕竟还是练气期的凡人居多,及时打扫战场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何况处理这种事情对于修士来说并不困难。
只是重建被打烂的城池容易,逝去的生命就永远没有法子再去救活了,梁诚见到这个情形,忽然想起了自爆了的小砖头,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酸楚。
梁诚飞身来到城东门对面的山头,想要看看望海城如今的全貌,还没到山头梁诚便发现魏家子弟的那个营地被彻底摧毁了,到处都是破碎的杂物,其中还夹杂着血迹。
看来这些魏家子弟在海族攻城时也受到了袭击,恐怕这些人都凶多吉少了,不过这事情最终还是要怪他们自家老祖魏鸿霖,机关算尽一无所获,反而
害死了自家的精英子弟。
恐怕他这次带来的魏家精英子弟一个都没存活下来,想到这里,梁诚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魏芷兰那高挑的身影,可惜她也陨落在望海城了。
梁诚叹了一口气,也不去多想这些魏家子弟的命运了,实际上这个魏家,梁诚也只在乎魏芷兰师姐一个人。
如今她既然已经香消玉殒,那么魏家的其他事情梁诚是完全不感兴趣的,只是想起了魏师姐也在望海城为自己而死,梁诚心中越发难过,于是决定过一会就到魏师姐焚身之处去祭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