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看了一眼,首饰嘛,姑娘家自然都喜欢贵重的,她也喜欢,但她更喜欢别出心裁的,杜程松说的那套头面,贵重是贵重,也的确如他所说大气端方,可就是款式太普通了,她看不上眼。
“两支就够了。”杜晓瑜道:“一支给我,一支给娘,也不算白来一趟。”
杜程松抿唇,“不再看看别的?”
“其实我的首饰不少。”杜晓瑜道:“只是因为刚来,不好打扮得太过惹眼,就没拿出来,爹要送我东西,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以后出了新的样式,我再问爹要钱买不就行了?”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实在要送,不如多送一些护肤的脂膏好了。”
杜程松给了簪子的钱,杜晓瑜又去了胭脂水粉铺子,把里面上好的护肤用品都试了一遍,买了不少带出来。
这条街上次恩国公夫人带她来过,杜晓瑜还有些印象,知道哪家的护肤膏最好,也知道哪几款好用。
没多大会儿,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盒子就堆了不少。
杜程松让车夫启程回府,杜晓瑜咬了咬唇,纠结半晌,小声问:“爹,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楚王府。”杜晓瑜的声音越来越弱。
杜程松脸色大变,“咱们家与皇室素来无瓜葛,你,你去楚王府做什么?”难不成是这闺女发现楚王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杜程松心下越发不安。
这两天杜晓瑜反复思量了许久,她不喜欢婚姻被人安排,更不想嫁给杜程松为她招的上门女婿。
既然杜程松早就知道王爷的身份,那她也不必藏着掖着了,早些捅破这层窗户纸把话说清楚的好,免得日子越久,越会横生枝节。
压低了声音,杜晓瑜道:“我知道阿福是王爷,爹也知道的,对不对?”
杜程松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脸色晦暗。
看来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还以为她只是猜到楚王的身份,哪曾想,却是早就知道了。
一向波澜不惊的杜程松不由得在心里捏了把冷汗,紧张起来。
“爹昨天把我叫去外书房,是为了试探我的心意,对吧?”杜晓瑜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那我现在就回答你,我想跟他在一起,无关他的身份,只是因为,在我最苦最难的时候,是他陪着我走过来的,如果没有他给予的那一点点温暖和鼓励,兴许就没有今天的杜晓瑜,所以,我愿意等他,不管多久我都等。”
杜程松听到这些话,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晓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杜晓瑜低下头,她正在努力适应和接纳杜家的一切,可是不管怎么接纳,杜家在她心里的地位永远都不可能越过阿福哥哥,她做不到为了杜家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陌生男人。
“我不要招婿。”杜晓瑜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袖子,说出思量了一夜的想法。
“那你知不知道,杜家是不能和皇室联姻的?”杜程松痛心疾首,“就算能联姻,我又如何真的放得下心把你交给他?
楚王此人,向来喜怒无常,阴森狂妄,谁知道他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可别是天上的火闪一时光,骗了你的真心之后突然来个翻脸不认账。
筱筱,我是你亲爹,我不可能会害你的,就算为你招婿,我也会招个品行相貌都过关的男子。
杜家从不攀龙附凤,不是他楚王开了口说要娶你,我就会巴心巴肺地把你送过去讨好他,靠他的尊贵身份去谋求什么利益。
是,我承认,楚王的确对杜家有照拂之恩,可我作为你的亲生父亲,能为了报恩就把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吗?
我杜程松的女婿,不求他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我只求,他能保护你一辈子。
楚王或许能给你一时的荣华富贵,但自古受了君王之爱的女子,哪个不是如同镜花水月到头来一场空,爹打心眼儿里不希望你卷入天家的是是非非,平平淡淡没什么不好,起码日子过得踏实。”
杜晓瑜沉默片刻,说道:“我其实并没打算真进楚王府,反正凭我现在的身份也进不去,我只是想远远地看上一眼楚王府究竟是什么样的。”
说到底,她还是相信阿福说过的话,所以并不完全认同杜程松的肺腑之言,这句话,并不是说她非要去看楚王府不可,只是表明自己的立场,在杜家和阿福之间,她站阿福,也更相信阿福。
杜程松很生气,直接撂话,“他要是回得来,有本事在圣上眼皮子底下把你娶过门,到时候你想怎么看都成,可是现在,我绝不允许你沾染任何与楚王府有关的东西,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不行!”
“爹!”
“筱筱,你何苦这样执迷不悟?”
“我不是执迷不悟,我只是相信他不会骗我。”杜晓瑜语气坚定。
“光你一个人相信他有什么用,他要是真不会骗你,就该做出来给天底下的人都看看,他是如何疼惜我女儿,呵护我女儿的。”
“那好,我可以不去看楚王府,可以直接跟你回家,但是爹不能强迫我招婿,我说过,我要等他回来的。”
杜程松没有直接回答,“咱们先回去再说。”
见杜晓瑜湿了眼眶,杜程松到底是先心软下来,“筱筱,咱们父女俩今天本不该吵架的,是你这些年没有家人的陪伴,太过依赖他了,所以做什么都会觉得他是对的。”
杜晓瑜没作声。
“爹给你招婿,只是想给你留条后路,不想以后真出了事,你也会受到牵连,你明白吗?”
杜晓瑜闭了闭眼,语气明显有些挣扎,“我知道了。”
杜程松微微叹了口气,“但愿你是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一路无话回到杜家。
杜晓瑜心情不好,直接回了海棠居。
静娘见势头不对,忙把丫鬟们给遣出去,小声问她,“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杜晓瑜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我今天在马车上跟爹吵了一架。”
静娘大惊,“为什么吵起来?”
“我觉得自己对王爷的信任应该纯粹到不掺和一丁点的杂质进来,可是爹觉得,是我太过依赖王爷了,才会什么都信他,爹觉得我不该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