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主任的话,众人先是一楞,接着凝神细听。
“这就是支付第二批征地补偿款的事。我们和被征户约定,六月底支付第二批补偿款。从现在算起,还有两周多时间,扣除周、六日,实际工作日也就十天。可能有人觉得,这钱县里会按时下拨,否则老百姓要去县里上访,反正开发区是没有这笔钱。”说着,楚天齐停了下来,看着众人。
众人有的频频点头,有的面色平静,显然刚才主任的这段话,正是大家心里所想。
楚天齐摇摇头:“大家如果真这么认为,就错了,大错特错。”
听到主任如此一说,众人都很不解,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
楚天齐娓娓道来:“大家都记得,去年元旦前上访的事吧。当时因为没有拿到征地补偿款,老百姓纷纷去上访,先是到县政府,后来又去了市委。市委责成县里二十四小时必须圆满解决,于是县里连夜召开临时常委会,研究上访的事。后来*经过种种努力,老百姓才撤离县政府。对了,当时王副主任也在现场,对这事有印象吧。”
“记得,当时县里请主任临危受命,才解决了这个事。”王文祥奉承了一句,又说,“征地是政府行为,县里担起支付义务责无旁贷,要不老百姓就会到上面闹腾。”
楚天齐摇摇头:“县政府支付征地补偿款天经地义,这话没错,但这只是理论上的事,在具体实施的时候,就会发生很大偏差。去年老百姓上访的时候,县里很着急,连夜开会,千方百计想办法。那是因为临近两节,“稳定”是上级考核县委、政府的一个重要指标,说白了,是与县领导的政绩挂钩。当时老百姓还到了市里上访,引起市委领导震怒。在那种情况下,对此事处理好坏就不只是政绩的问题了,甚至会影响到头上乌纱帽。所以,当时才不得不提高到讲政治的高度去认识。
但时过境迁,如果再因为补偿款发生上访的话,那么着急的就不是县委、政府,而是开发区了。有人可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其实道理很简单,可能只是大家平时没注意这个问题而已。去年的时候,老百姓会到政府大院上访,但如果再遇到类似的事,他们就首先要到开发区了,即使先到政府的话,那处理此事也必须要由开发区出面。去年的时候,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缺位,县里没有可找的问责之人,如果县里不能妥善处理,那么首当其冲被问责的就是县委、政府领导。去年那次上访,县里既使不得不处理,领导们也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找来了我。”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这个道理,你们懂的。”
大家当然懂了,当时楚天齐就是县里找的替罪羊,一旦处理不好的话,那就会拿他试问。
“刚才说到,今年老百姓如果再上访,肯定是到开发区。去年老百姓到政府上访,是觉得开发区处于停工状态,没什么闹腾,觉得拿不住开发区。现在,开发区马上有好多项目要开工,老百姓如果再上访的话,肯定先到开发区。因为他们明白,那样就会影响开发区工程,就会影响开发区的正常运转,就会拿住开发区领导。同样,县里也会责成开发区领导,尤其是责成我妥善处理此事。”说到这样,楚天齐笑了笑。
王文祥心中暗道:不找你找谁?你是大头呀,平时都是你说了算,自然要承担主要责任。
楚天齐继续说:“可能有人会觉得,反正有你主任在,主要责任是你的。这话对,但也不对。说它对,是因为我确实要承担主要责任。说它不对,是由于一旦这事处理不好,不光是影响到我楚天齐,可能大家都会受到影响,不光在座各位,包括所有员工。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大家想啊,如果老百姓再上访,那么就会影响入驻企业信心,他们就可能延缓投资,甚至撤资。而理由肯定是投资环境太恶劣,责任在我们开发区一方。
投资企业一旦有这种想法,工程进度就会受影响,或是停滞。同时,他们还会向县政府反映,甚至提抗议。本来百姓上访,就会让县里很被动、很不满,再有企业这么一找的话,那么县里的板子就会落下来,落到开发区头上。到时,假设我挨一板子的话,在座各位也应该会挨个少半下。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因为上访所带来的连锁反应。
如果百姓再次上访的话,很可能市里就会知道,既使本来不知道的话,也会被别人捅上去的。大家知道,现在各县开发区都想保住自己,即使没事的话,都想找别的开发区毛病,从而挤出竞争队伍。现在机会出现,当然不会放过,不排除他们推波助澜、扩大影响。这样的话,势必就会让我们在评比的时候失分。再加上现有企业建设进度迟缓,新企业观望不前,那么开发区能否成功保留并升格,就存在了太大的变数,前景就非常暗淡。
如果真到那时候的话,我就只能去继续筹备中小企业局了,当然我可能连这个也没了。但同样大家也面临着被选择,而且会被贴上一个‘失败者’的标签。大家想想,就因为上访的事,我们会受到多大影响?这时候,我们和县里谁更怕呢?”
刚听楚天齐讲的时候,有的人还不以为然,觉得事不关已,反正是县里的事,是你楚天齐的事。有人觉得是楚天齐危言耸听,是想把大家和他绑到一起去承担责任。直到听到后来,尤其是最后的部分,所有人都不这样想了。大家真正意识到,如果真到那时候的话,楚天齐还有中小企业局筹备处可去,而自己只能是待业了。
互相观望一眼后,王文祥说了话:“主任,人们真会上访吗?县里是不是不给钱了?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其他人没说话,但从表情上看,应该是和王文祥有一样的疑惑。
楚天齐微微一笑:“不一定,但危机却是时时存在。”
第六百八十八章 要共度维艰
楚天齐接着说:“老百姓上访与否,取决于能否按时足额拿上补偿款。至于补偿款,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县里肯定会提前下拨。但是否足额,我有担心。在座各位都知道,我们这次需要支付欠款额的百分之三十五,相当于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可是,县里已经下拨了总额的百分之七十,只不过百姓拿到百分之四十左右,其他的百分之三十都没有用到支付补偿款上。按预算额,现在仅剩百分之三十。
现在所剩的预算额仅够支付这次的数额,但我想县里不会这么做,因为还有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多需要下次支付。现在县里还没有明确会不会足额支付,而且县领导表示会尽力筹措,但是我们却不得不早做打算。否则,到时一旦没有足额或是滞后的话,那么老百姓会不会给予理解,会不会闹腾,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们必须要自力更生,筹到一些钱来。这既是为了给百姓解决困难,为了给政府分忧,更是为了我们自救。‘自救’这个词未必贴切,但也是一个现实问题。”
听明白了,大家都听明白了。主任已经分析了百姓上访会对大家的影响,也指出了引起上访的因素,现在又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筹钱。但具体怎么做,却没有说。
“大家先议一议,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也可以去,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说着,楚天齐站了起来,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今天会上说的这件事,必须保密,仅限我们在座各位知道。明白吗?”说完,他走出了屋子。
众人当然明白,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自是不会出去乱说。
看到主任走出屋子,其余众人立刻议论起来。
“看来这次的补偿款,真有可能要不够数,这可咋整?”王文祥先说了话。
“还能咋整?主任不是要我们大家想办法吗?”冯志堂接了话,“可这不是仨瓜俩枣,上哪想办法去?”
屋子里沉默了一下,王文祥再次发言:“就赖那些贪官污吏,要不是他们瞎折腾,要不是他们把钱挥霍了,我们现在能这么难吗?这些挨千刀的,真他娘的自私,都该去吃枪子。”
“就是,太坑害人了。”冯志堂也附合着。
王文祥更是放起了马后炮:“原来的县长、开发区主任,看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最后害了这么多人。你说怎么就让这样的人当官了?”
“老王这话我赞同,长相确实能看出人品。”说着,冯志堂双眼盯到了王文祥脸上,“比如有的人,一看那小三角眼就不是好人,可照样也是正科,还是……”
已经听出冯志堂在含沙射影,在讽刺自己,王文祥马上反唇相讥,把冯志堂当成了说话靶子:“有的人看着方面大耳的,像是个好人,可是真不咋的。在村里当小官时,就和妇联主任明铺夜盖,到乡里……”
“行了,别扯那没用的,还是赶紧议议正事吧。如果开发区不存在了,有你们聊天的时间。”方宇及时打断了两人的扯蛋。
平时方宇从来不和他们贫嘴,更不会插浑打科,有时只是听着不说话,或者干脆走开。今天也是看到他们正经时候还没正事,才说了这么一句。不过真挺管用,两个半大老头果然停止了说笑。
“好,好。”王文祥接受方宇建议,转换了话题:“关于这个筹款的事,我想可不可以这么办?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探讨起筹款的事。
……
十分钟后,楚天齐又回到了小会议室。随着他的进来,刚才还讨论异常热烈的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坐到主位上,楚天齐左右看了看,说道:“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没?”
主任问完,大家没有答话,而是都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笔记本。
看到大家现在的状态,楚天齐知道他们对这事重视了,所以才没有轻易开口。楚天齐也没急着追问,就那样静静的坐着,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刚才这十分钟,楚天齐回自己办公室了。在办公室抽完两支烟后,又来的这里。
楚天齐刚才说是上洗手间,实际主要是给他们简单讨论的时间,让他们都贡献一下自己的才智,也让他们意识到这件事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增加他们的忧患意识。顺便也解一解烟瘾,要不总觉得缺少点什么,就连脑细胞也不活跃了。
刚才在向他们讲说征地补偿款的时候,楚天齐并没讲县长说顶多只给拨付百分之二十的事。而是明确说县里肯定会给,只不过用推测的语气说出了担忧。这样既让他们知道存在危机,也不至于让他们因为百分之十五的差额而不必要的担忧。
就这么耗了两分多钟,楚天齐再次开了口:“各位,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说错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为了开发区好。你们如果不开口的话,这个问题还怎么解决?”
三个男人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方宇抬头说道:“主任,如果这次拨款不缺更好,要是缺的话,可能就不是仨瓜俩枣。开发区本身自己不挣钱,工资和经费都是靠拨款,确实没钱补这块缺口。本来土地出让金应该可以做为补偿款返还,但据我所知,以前的补偿款都是挪用的,这次县里有款回收,肯定会补窟窿了。我觉得可以打那些烂尾工程的主意,那是我们目前唯一可指望的了。”
楚天齐心里话:这两个主意我都打过,可是早被否决了,而且还给我扣了一个“处置国有财产不当”的罪名呢。当然他不能这么说,而是说道:“说的好,其他人呢?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女人都说话了,男人自然也不能太熊包,于是其余三人也陆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人说可以把那些设备也卖了,卖多少算多少,一点一点的凑。还有人说,可以向那些欠款户追要欠款。也有人说,可以贷款。对于众人的说法,互相之间也提出了质疑,指出了一些条件所限,讨论的很热烈。
讨论了足有半个多小时,众人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想听听主任有什么高论或是指示。
“大家讲的很好,非常好,人多力量大嘛!你们刚才想到的主意,有的我就没考虑到。”楚天齐适当鼓励了一下大家,又接着说,“我总结一下大家的提议,一共就四类:一是争取出让金和卖建筑物的返款,二是像卖烂尾工程那样出售设备,三是催要欠款,四是贷款。那我就和大家来考虑一下可操作性。
先说返款的事,其实这事我也和一些领导沟通过。他们都说返款的可能性是有,要看情况,但他们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周转时间的事。就拿这次收到的款项为例,要先入到财政局和土地局的帐户,然后上缴到国库。再然后就是把挪用的款项补齐后,再开会研究,处置剩下的钱款。如果形成一致意见了,那就操作下面的流程,如果没有通过,那就继续耗着。这么一折腾的话,月底肯定是到不了位,何况六月底还是一个半年这样的‘坎’。
同样,继续卖烂尾工程或是设备,仍然存在这样的问题,还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到贷款,也是一个可操作的办法,我们大家都去想想辙,利用一下自己的人脉关系。但是贷款一般都要抵押,看看银行能不能通融,再有就是办理周期会有多长。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催要欠款。这些欠款已经借出了三、四年,如果好要的话,肯定早就要回来了。现在没要回来的原因有很多,总结起来就是没钱、找不到人、对方耍赖几种模式。我们要是要帐的话,一般就是这么两种方法,一是单位派人,上门催要。二是通过法院起诉、执行。我想问一下,有谁愿意上门要帐?如果能在十天之内要回来五成欠款额,就可以按招商一亿进行奖励。”
众人都摇了摇头,连人都找不到,还怎么去要帐。再说了,上门要帐的话,要是被对方打一通,那就不值得了。
“看来这一条,也不好办,那我们就说第二种方式,通过法院。”楚天齐看着大家说道,“我也不卖关子,昨天我找过法院刘院长,她说我们起诉的那几家公司和个人,所有的手续都齐备了。最关键的就是找到对方的人,并获得对方的银行帐户和财产情况。法院只掌握了几家小欠款户的情况,最大的那家,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信息。刘院长说,如果我们能准确提供的话,不出两天,保证把对方帐上的钱能全部执行出来。”
众人一听,心里都凉洼洼的:上哪找去啊?
好几种办法都想了,不是不好操作,就是时间不够用,要不就是找不到人,这可咋整?
看着大家愁苦的表情,楚天齐语气略有沉重的说:“大家都想想办法,共度维艰吧。”
共度维艰倒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可是这办法真不好想呀。
第六百八十九章 看到了希望
见大家还是不言声,显然心情很沉重,楚天齐便说道:“刚才我也说了,现在只是假设拨款不足额,如果足额的话,就不需要想这些办法了。当然,即使不需要考虑补偿款的事,一旦这几种方法操作成的话,我们的各种经费、奖金也能宽裕一些。但是要不足额的话,那我们就必须自己想辙了。从现在来看,可操作的就是贷款和法院起诉的事了。贷款的事在会后大家马上去联系,现在我们就探讨一下法院执行的事。谁能说一下最大欠款户的情况?”
冯志堂说了话:“老王,我记得你曾辅助当时的主任,和这家公司有过接触,你说说吧。”
王文祥一下子脸色胀*红,支吾着道:“我,我和他们并不太熟,也仅是见过一两次面而已。”
“我没说你和他们交情深,如果真有大交情的话,你还能坐在这儿?说不准早一块进去了。”冯志堂讥笑着,“当然,你要是藏着不讲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你……你真是个搅屎棍子。”王文祥气的直咬牙,真恨不得给死老冯头上来一拳。但是经冯志堂这么一挤兑,他还不能不说了。
“主任,那我就说一下他们的情况,我也仅知道一点,不太详细。”又做过澄清后,王文祥讲了起来,“最大的欠款户名叫三羊公司,寓意三羊开泰,另外也暗合股东的姓氏。这个公司就三个股东,是亲*哥仨,老大杨天龙,老二杨天虎,老三杨天豹。不清楚他们公司是做什么的,只知道开发区借出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二十 给了他们公司,而其他那几家总共才借了总补偿款的百分之五。
后来,原县长腐败的事被查,三羊公司也牵扯其中。可是只有老大、老二被及时控制,而法人、董事长杨天豹却杳无音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且,在搜查他们公司的时候,几乎所有的钱财都不见了,连老大、老二也不知情。有人说杨天豹去了人烟稀少的大草原,有人说他去了边境大山里,还有人说他死了。”
“哦,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点点头,“看来,问题的关键是找到杨天豹。”
王文祥注意到,冯志堂在看自己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显然不怀好意。于是,他又补充道,“主任,我这只是听说的,真实情况就不知道了。”
楚天齐一笑:“老王,不要多心,顶多也就是开开玩笑而已。对了,我们这儿有没有他们公司的资料?”
“有一点儿,在办公室,我一会儿拿给主任看。”姚志成做了答复。
围绕着三羊公司,大家把所有欠款户都探讨了一遍,也没有得出什么有效信息,只好散了会。
……
回到办公室后,不一会儿,姚志成送来了三羊公司的资料。楚天齐拿过来,随手翻看着。
这些资料也就是一些复印件,有公司营业执照、组织机构代码证、税务登记证、身份件等复印件。还有一些复印件,是关于借款的,有每次汇款的凭据,有三羊公司打的借条。
看了好几遍这些复印件,并没有找出对追款有帮助的信息,连一丝线索也没有。不过,在看这些借款手续的时候,却发现了当时借款时的明显漏洞。借给对方那么多钱,竟然没有要对方任何抵押,更没有公正手续。短短一个多月,借出了二十多笔款项,有的更是一天当中发生好几笔。而借款离三羊公司被查有半年多时间,在这二百来天中,竞没人发现这个问题。直到原县长倒台的时候,三羊公司、开发区主任和财务股长才暴露。
楚天齐认为,这么明显的漏洞,绝对不是没人发现,而是没人去管。这么多资金放到开发区帐上,前后达两个月之久,本身就是漏洞。而且借出去那么长时间,竟然没人审核、没人纠正,这就不是失察或是失职可以解释的了。假设有一个领导或是部门认真履职的话,假设回访了被征户的话,假设例行审核开发区帐目的话,那这问题就太好发现了。而事实是这些漏洞并没有及时暴露,那就说明没有人履职或是认真履职,这里面一定有暗箱操作、肯定有金钱交易。
“哎”,楚天齐叹了口气,又拿起三羊公司法人代表杨天豹的身份证复印件,看了起来。复印件倒很清楚,能够看清脸上的模样。此人长的圆头圆脑的,眼睛好像也很圆,应该算是豹头环眼,倒是暗合了他名字中的那个字。虽然此人也是豹头环眼,但却看不出此面相应有的豪气和忠勇,反而似乎多了一些戾力。
楚天齐不禁暗笑,笑自己的马后炮。自己无非知道对方不是好人,才先入为主有了直观印象,所以才看此人面相不善。如果同样一个人,衣冠楚楚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又能发现什么呢?
仔细盯了一下复印件,楚天齐发现,此人的额头处有一道不太长的斜线,不知道是复印时所致,还是此人本身就有一道疤痕。
自己不是刑侦专家,也不是面相大师,更没有特异功能,看了也是白看。于是,楚天齐把资料推向一边,拿起电话听筒,准备给财务室打电话。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放下电话听筒,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一个戴墨镜男子走了进来,墨镜足够大,几乎遮住了男人的半个脸。墨镜男穿着浅咖色带图案半袖衬衫,腿上是一条白色休闲长裤,一双白色带小孔皮凉鞋蹬在脚下。
进屋后,墨镜男稍微停了一下,向办公桌走去。他用手拢了拢烫着大花的头发,边走边说:“你好,你是开发区主任楚天齐吗?”
这人的声音很怪,听着是南方腔调,但吐字又是北方的音,再加上戴着大墨镜,楚天齐根本看不出对方是谁。便说道:“我是楚天齐,你是哪位?”
“楚主任,这才一年不见,就把兄弟忘了吗?”墨镜男还是一副南方腔调,直接站到了桌子前面。
楚天齐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楚哥,你是把我当成坏人了吗?”墨镜男变成了玉赤县当地口音,把墨镜也摘了下来,“你看我是谁?”
“候三,你小子闹什么妖?”楚天齐站起身来,伸出右手,高兴的说,“你怎么来啦?现在在哪发财?”
来人正是候三,候三马上和楚天齐握手:“多日不见了,来看看楚哥。我现在哪都去。”
把候三让到对面椅子上,楚天齐给候三取来矿泉水,一人点着一支烟,聊了起来,聊的不亦乐乎。
说到候三,楚天齐以前只跟对方接触过两次,但都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