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一笑,高强坐到对面椅子上:“老师,你现在这官当的挺硬呀,看情形简直就是一言九鼎。”
“好小子,拿我开刷了。”楚天齐扔给对方一支烟,“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要来这儿?”
“老师,是这么回事……”高强讲述起来。
此高强既彼高强,正是楚天齐在沃原一中当老师时教的学生。四年前,正是有高强识别瘾君子在先,也才有了楚天齐协助警方破案,错失后备干部培训的事。当然,楚天齐在背了几个月黑锅后,也因此立了功,被评为“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高强的妈妈就是原玉赤县法院的刘院长,现在沃原市政法委副书记,她曾是楚天齐在玉赤工作期间的重要助力。
通过高强讲述,楚天齐才明白。原来高强是今天从定野市出发时,才知道自己要到许源县局挂职,于是匆匆乘坐汽车赶了过来。
听高强说完,楚天齐一笑:“高强,在省厅工作就是不一样,你这人刚到,就成人们的香饽饽了。”
高强摇摇头:“我没觉得呀。”
“跟我还装糊涂?你没见老曲介绍你的时候,不吝溢美之词吗?赵政委要给你摆酒接风,你也听到了吧?大家都对你欢迎的很,真羡煞老师了。”说完,楚天齐微笑的看着对方。
“他们不过是想拉拢我,表面欢迎罢了。只是他们不会想到,到头来却是为某人做了嫁衣。”说着,高强话题一转,“当然,还有的人对我根本就不欢迎。”
楚天齐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说说看。”
“你没见柯晓明那个德行吗?他肯定不欢迎我,没准还会给我使绊子呢。”高强一笑,“还有一个人好像也不欢迎我,就是局长同志。”
楚天齐“哈哈”大笑:“省厅同志就是不一样,刚见面就指出老师不足了。好吧,那我接受批评,晚上私人宴请你,如何?”
“算了吧。咱们还是保持地下关系吧。”说着,高强诡秘一笑,“就像某人和他师姐以前一样。”
“你什么意思?”楚天齐手指对方,“气”的手直发抖。
“没什么意思。”高强“嘿嘿”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请局长向我传达一下指示吧。”
“你小子,好吧。”楚天齐也一下子严肃起来,翻看笔记本,说了起来,“你当前最要紧的是……”
第九百九十五章 语出惊人
正发愁假药案没有着落,正想着巧借外力,高强就来了。
高强这个学生,不只眼光犀利,思维也很敏捷。在四前年,高强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能够一眼识别出两个吸毒人员。在今年八月份的时候,因为真假合同的事,楚天齐也曾请教过这个学生。当时高强就告诉他,通过鉴定指纹和文字上下关系,从而确定文字和指纹先后顺序,自然就分辨出了合同真假。
楚天齐明白,高强来的这么巧,绝对不是正好赶上,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这个人不是别人,肯定就是市局常务副局长周子凯了。省厅开展干警挂职活动,定野市局正好有十个名额,周子凯恰好负责人员调配或是知晓此事,于是就准备给自己派来一人,这才打电话请自己“帮帮忙”。当时还太不明白“帮帮忙”的含义,今天才真正知晓对方说的是反话,其实是在给自己帮忙。
周子凯知道许源县假药致人发病一事,也知道自己正在侦破此案,肯定也从高强履历中发现了两人关系,便利用此机会派来这个这个学生。高强的专业不仅对破获假药案有帮助,而且两人关系还可以保密,更便于互相帮助。另外,周子凯很可能也有让其帮自己做那件事的意图。
高强已经来了两周,缉毒中队和警犬技术中队也已组建成功,成员是高强从全局选拔的。本来赵伯祥建议成员全部从刑警队抽调,曲刚则建议从全局选拔,两人的意图都很明显,一个是要削弱刑警队长的力量,一个是要保持自己的实力。楚天齐最后裁决的结果是,从全局选拔。于是,那些非曲系也非张系的人,成了被选拔对象。
队伍组建后,省厅支持的两条警犬以及缉毒设施也恰好到位,高强便加紧训练队员。训练采取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式,队员们训练热情很高,乐此不疲。
柯晓明虽然不欢迎有人分割自己权利,但对缉毒和警犬技术这两个中队的训练却不排斥,可能他认为这样正好占用高强大量时间,以免与他这个队长争权夺利吧。
……
这天,楚天齐刚刚醒来,手机却响了起来。
谁这么早?带着狐疑,楚天齐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马上传出曲刚兴奋的声音:“局长,抓住了一个假药案嫌疑人。”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不是已经抓了十多个吗?结果这些人只是小喽啰,根本就不知道上家的信息。难道今天此人不同?于是楚天齐“哦”了一声。
“局长,这个人属于上线,知道假药一些内幕。”曲刚饶有兴致的说。
楚天齐语露惊喜:“是吗?那太好了。咱们一起听一下,你在哪?”
“我正往单位赶。”曲刚回答。
“我等你。”楚天齐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下好了,带着兴奋,楚天齐起床,洗漱。
刚收拾完毕,曲刚就到了,两人一起去了监听室。
从监控画面可以看到,审讯人员已经到位,是张天彪和柯晓明,现场还有一名记录人员。
戴上耳机,打开对讲话筒,曲刚说:“开始吧。”
耳机里静了一下,传来张天彪的声音:“稍等等,人还没到。”
“怎么回事?”曲刚反问。
这次耳机里换成了柯晓明的声音:“抓到嫌疑人的事,是高强汇报的,他半小时前打过电话,说是正往回赶。这几天我一直要求他们训练和实战结合,于是他们两个中队也参与了假药案侦破。”
听到对方的话,楚天齐心道:这小子倒挺会给他自己抹粉。同时很是欣慰:高强是有两把刷子。
曲刚关掉话筒,对着楚天齐道:“局长,这小伙子确实是个人才。真应了那句话,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在说此话时,曲刚满脸自豪。
楚天齐稍微一楞,旋即明白,对方在说他自己慧眼识英才呢。楚天齐不禁好笑,笑曲刚也在自顾抹粉,却不知高强是我楚天齐学生。楚天齐笑着道:“你没听柯晓明说吗?这都是他教导的好,高强是奉命行*事。”
曲刚面上略带尴尬,笑了笑,回应道:“主要还是高强有这个能力。”
画面中,柯晓明正放下手机,然后耳机中传来他的声音:“曲局,嫌疑人已经带回,高强问把人带到哪?”
曲刚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楚天齐。
楚天齐没说话,而是做了个手势。
明白局长的意思,曲刚打开话筒,说了三个字:“直接审。”
……
过了不到三分钟,楚天齐从监控画面看到,铁门开了,两名干警押着一个人走进了审讯室。
被押之人可够惨的,长长的头发就像蒿草一样,乱蓬蓬的披散,好像上面真粘着蒿草似的。此人身上穿的外套坏了好多处,露出了里面的衬衫,想是在被抓之前肯定经过了打斗。
干警让此人直接坐到那把特制铁椅子上,重新锁好挡板,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画面中,嫌疑人向后一仰头,露出了脸颊,嘴角处有伤痕。但此人头发太长,整个额头都被头发遮着,就连眼睛似乎也被挡着了。
耳机里忽然传来清晰的吸气声音,分明是在惊叹。楚天齐一楞,看向身旁的曲刚,见曲刚也是一脸惊愕。
怎么回事?楚天齐再次看向画面,发现铁椅子上的人似乎有点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耳机中,适时传来了现场对话的声音:
“姓名?”
“岳江河。”
岳江河?怎么会是他,怪不得眼熟呢?楚天齐不由得看向曲刚。
曲刚迎着对方目光,点了点头。
耳机中,声音继续传来:
“性别?”
“男?”
“工作单位?”
“许源县公安局看守所。”
没错,就是那个岳江河。耳机里审训继续着,楚天齐的思想却早溜了号。
楚天齐虽然来了好几个月,但全局五百多名干警,也不全认的准,尤其看守所好多干警更不熟悉。
自任许源县公安局长后,楚天齐也仅到看守所视察过一次,还被乔晓光给来个下马威。虽然楚天齐现场给了对方颜色,但也算是在看守所折了面子。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
对于局里好多干警,虽然不能完全认的准,但楚天齐大部分都能对上号,最起码也见过几次面。可看守所的好多干警,平时没什么接触,再加上干警上班就在那个大院里,见面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如果不是发生何喜发被打一案,如果不是岳江河是重要嫌疑人,楚天齐对岳江河也没什么印象。
虽说案发后,看过岳江河的照片,但照片和本人往往差别很大,何况黑白画面中的那个狼狈不堪形象呢?
现在听过讯问双方的对答,确实那个人就是岳江河了。同时,一个疑问涌上楚天齐脑海:怎么会是岳江河?盗走硬盘的事不就是他干的吗?难道现在又参与了贩假药?
收拢心神,楚天齐继续听着耳机中的对答:
柯晓明:“岳江河,你是明白人,政策肯定清楚的很,别让我多费话,直接交待吧。”
岳江河:“哎,悔不当初呀。我愧对地下惨死的父母,愧对帮助我的老师,愧对帮助我的父老乡亲,愧对所有帮助我的人。小的时候,家里就我一个孩子,虽然是生活在农村,但父母对我百依百顺,我也是娇养子一个。农村的好多小孩都上学少,很小就退学,参加劳动。父母却不让我干任何农活,就让一心一意读书,我那时学习也争气,回回都是第一名。小学毕业后,父母花钱托关系,把我弄到县城住校读书,他们俩还在农村劳动。
刚到县城的时候,那些自诩为城里人的孩子欺生,我挺受气的,经常哭鼻子。好在我学习好,老师对我挺关心的,初一第一学期期末我是全校第五,第二学期期中我就考了全校第二。当我兴冲冲带着考卷回家的时候,正赶上村长找我,说我家里出事了。我刚进院,父母也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两人在黄土场拉土时,被忽然塌方的黄土埋了进去。由于父母是天不亮起早去干的活,等被人发现,刨出来的时候,早没气了。我的天塌了,我成了孤儿。哇……爹呀,妈呀……”
耳机里抽抽嗒嗒好一阵子,才又传来岳江河的声音:“乡亲们看我可怜,就接济我吃穿,村长更是让我住到了他家。见我多日不去上课,班主任亲自找上门,知道我家的遭遇后,向学校领导汇报了我的情况。学校减免了我的上学费用,老师同学们给我捐了生活费。初中毕业后,我顺利上了中专,依然是在政府、社会的关心下,完成的学业。毕业后,我分配到县公安局,成了一名狱警,通过我的努力,今年被提拔成了监控科副科长。我……”
柯晓明:“岳江河,不要顾左右言其他,交待你的犯罪事实。你贩假药了吗?”
岳江河:“不知道。”
柯晓明:“你的药来自哪里?。”
岳江河:“何氏药业。”
什么?也太的语出惊人了吧?听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看向曲刚。曲刚也正看过来,脸上满是惊愕。
第九百九十六章 何氏造假?
耳机里,现场的声音继续传来:
柯晓明:“你再说一遍。”
岳江河:“何氏药业。”
柯晓明:“你确定?”
岳江河:“我确定。”
柯晓明:“没有记错?”
岳江河:“爱信不信。”
柯晓明:“详细说说。”
岳江河:“好吧,那我就从头说起。我从小生长在农村,家里没钱,后来我又是在众人资助下完成的学业,因此我特别看重钱,梦想着有一天挣大钱。可是在工作后,我才明白挣钱太难了。我这人平时特抠,特小气,可就是这样,每月也才攒个二百块钱。但我那时相信积少成多,便一直抠抠缩缩的过日子,三年下来一共攒了将近七千块钱。
去年春天,初中一个同学组织班级同学会,我也去了。上学时,这个同学就是我们班上的捣蛋鬼,学习更是提不上串。可人家有福气,天生就是享受的命,他靠着父亲关系开了一个公司,成天肩不摇膀不动的,现在却是身家好几百万,光小蜜就好几个。
还有一个学习不好的同学,提前走上社会,现在成了包工头。虽然人家说话粗俗,架不住人家有钱呀,班里那些视力眼女同学一直和人家套近乎,有几个女同学更是和人家喝起了交杯酒。那个同学一高兴,直接拿出一把票子塞给她们,把那些视力眼美坏了。我看不上那些女同学的市侩,人家更看不上我一个穷狱警,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别的男同学豪言壮语,胡侃海吹,可我连一句请客的大话都不敢说,谁让自己囊中羞涩,谁让自己无职无权呢?整个聚餐下来,我们那几个挣死工资的小公务员就是角落里的丑小鸭,得不到别人的任何尊重,获得最多的就是白眼和冷嘲热讽。同班同学中肯定还有混的更次的,可好多那样的同学干脆就没去,只有我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去甘受其辱。
那个组织聚会的同学,倒也表现的很是大度,向我们举了几次酒杯,但我明白那只是人家的一种怜悯罢了。聚会结束时,这个同学送男的一人一条腰带和一件衬衫,送女的一条项链。对于那些爆发户来说,这就是纪念品。对于我们几个穷鬼来说,那就是施舍,施舍的行头。临分手时,那个同学打着酒嗝说的一番话,对我触动非常大。他说,‘小岳,我敬佩你念书好,可你把自己念傻了,你现在生活这么不宽裕,怎么就不明白靠山吃山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