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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楚天齐一上班,就去了昊方、鲲鹏、大亚三家公司开发的项目。他不是自己去,而是带了城建局好多下属,陪市长王永新下去检查。今天的这个检查,就是王永新安排的,检查内容是全市拆迁工作进展。
在三家工地转过以后,众人到了成康市城建局,进了局会议室。会议室里的应用之物已经准备齐全,领导们纷纷坐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些随从之人则也找到了应在的位置。
待众人坐定,楚天齐和王永新低语了几句,然后面向曹金海:“曹局长,汇报吧,只说干货,别讲虚的。”
“好的。”曹金海点点头,汇报起来,“自十月十六日开始,拆迁工作立即正式启动,到现在为止,共拆迁……”
看着曹金海汇报的样子,楚天齐很是欣慰,既为拆迁工作顺利进展而高兴,也为曹金海现在的工作状态而欣喜。
刚才曹金海说的“十月十六日”,正是首批拆迁补偿款下拨之日。在那之前,几乎所有拆迁补偿款已经谈妥,大多数被拆户也已签字确认,但就是因为手里没钱,拆迁工作便一推再推。推的好多已签字被拆户都心里发毛,纷纷到拆迁办打听,并提出了诸多质疑,还为此派生出了好多传言。所幸的时,楚天齐“挑拨离间”之术收到效果,首批拆迁补偿款在次日便到了城建局专设的帐户上。随着拆迁工作的正式开始,以前的一些传言也纷纷失去了传播的市场,到目前也没有发生拆迁纠纷。
对比曹金海现在和一年前的状态,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去年九月中旬,楚天齐刚刚分管城建,曹金海便主动上门。看着基本态度较端正,但曹金海一汇报工作,楚天齐便看到了对方的滑头。当时曹金海先是对楚天齐一阵吹捧,接着就讲了城建局的客观困难,为解释后面的各种现状埋下了伏笔。果然,曹金海把所有不足都归结到了城建、土地分家上,把责任都推给了前任。当楚天齐要求其汇报具体工作时,曹金海一下子说了十多项工程,全是半拉子项目,原因全归结为拨款不到位。在回答楚天齐提出的问题时,曹金海不是顾左右言其它,就是词不达意,要不就是避重就轻。当时曹金海给楚天齐的第一印象就是滑头,楚天齐也给对方下了一个“庸吏”的结论。
同样还是那个曹金海,固有性格也不可能有本质改变,但曹金海的做事方式却有了极大不同。现在的曹金海务实了好多,干练了好多,公心也增加了许多。曹金海的改变,这里面有不得以的成分,但也说明曹金海也并非就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胚子。
“楚市长,你讲几句?”一个声音在耳旁想起。
楚天齐急忙收起思绪,转头去看,是王永新在喊自己,原来曹金海的汇报已经结束了。
“市长,我平时经常下来,讲的太多,已经没有什么新内容了。”楚天齐一笑,“我就抛砖引玉说几句,然后请市长做指示,怎么样?”
“你先说吧。”王永新认可了对方的说法。
楚天齐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拆迁工作进行到现在,比较顺利也比较平稳。这与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尤其王市长更是关心、关怀倍至……”
花了六、七分钟时间,楚天齐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官场套话,然后请市长做指示。
一阵热烈掌声过后,王永新说了话:“城建局以及拆迁办的各位同志,你们辛苦啦!拆迁工作进行到现在,各项工作很顺利,没有发生一起拆迁事故,也没有大的拆迁纠纷,这很难得,也很不容易,说明同志们做工作用心了。我代表成康市委、市政府,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成康城市发展做出的贡献。”
得到市长肯定,现场众人自发的热烈鼓掌。
微笑着双手下压,待掌声停歇后,王永新接着说:“在整个拆迁过程中,城建局所起作用巨大,广大职工做了卓有成效的工作……”
听着王永新的诸多溢美之词,楚天齐心中暗喜:看来城建局今天能逃过一劫。无意中抬头,正接触到曹金海欣喜的眼神,显见曹金海也是这个想法。
忽然,王永新提高声音,话题一转:“尽管城建广大职工做了好多工作,但做为局领导,曹金海却不乏失职之处。从上次召开专题会,到今天已经过去二十多天,可案子至今还未破,我要提醒曹金海同志,离限期所剩无多了……”
果然躲也躲不开呀,楚天齐不禁暗笑自己的过早乐观。同时他也看到,曹金海早换上了一副苦瓜脸。
“嗡”,一阵轻微振动传来。
楚天齐从衣服口袋取出手机,只见屏幕上跳出几个字:那小子果然有问题。
看到这条短信,楚天齐高兴不已,心中暗道:越来越近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司机就是内奸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夜晚大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即使有人出来,也是匆匆而过。不但行人少了,就连车辆也少有出来,但有的场所却未因天冷而受影响,里面的人反而更多。
定野市西北角的“嗨哟喂”歌厅里,蹦迪大厅人影绰绰,光影摇曳。染着各色头发,穿着各种异服的男男女女,尽情扭摆着身体,跳着千奇百怪的动作。
在众多跳舞者中,一个黑衣黑裤的男子人缘极佳,身边围着一群男女,尤其这些女子还不时向黑衣男子做着挑逗性动作。而黑衣男子并没有回应那些挑逗,嘴角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意,高傲的冷笑。
黑衣男子停下舞步,走向场外,身边的几个女子也停下来,尾随而去。黑衣男子回头,抬起右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那几个女子只得悻悻的回到了舞池中。
灯光昏暗的休息区,坐着一名年轻女子,看到黑衣男子走来,马上吟吟一笑,迎上前去,挽上对方胳膊:“光哥,真有派。”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黑衣男子伸出右手,摸上对方脸蛋,“别老是‘光哥’、‘光哥’的,一听到这词,我就想起了‘输光’这个词。”
“不嘛,我就要这么叫你。”女子撒着娇,前胸在男子胳膊上蹭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人家是说脱*。”
“小妮子,你又想了,太谗了吧?”黑衣男子揽着女子,在对方脸上啃了两下,手也伸进了上衣。
“讨厌,一会儿给你,人家是良家女子。”女子扭捏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根本没有让男子拿开“咸猪手”的意思。
相拥着跌坐在沙发上,女子扎在男人怀里,轻声道:“光哥,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派,小妹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是吗?我看你是离不开花花绿绿的票子吧?”黑衣男子说着,用另一只闲着的手从衣兜抓出几张票子,塞进女子衣服里。
“光哥真好,几个月不见,就发大财啦。”女子一边把钞票取出来,一边道,“你到底是做什么大买卖的?”
“不该问的别问。”黑衣男子语气变得森冷。
“是,不问。”女子乖巧的回着,“我就只负责侍候光哥,让光哥舒服。”
正这时,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径直到了黑衣男子近前,弓着身子说:“先生,请问门口那辆省会牌照的大奔是您的吗?”
“怎么啦?”黑衣男子反问。
服务生说:“有客人要出车,您的车挡路了。”
“挡路,怎么会?”黑衣男子笃定的说,“我可是停在车位的。”
“先生,我刚才看了,您那辆车本身就宽,又稍微有些压线。”服务生继续解释着,“那辆车很新的,要是让别人刮蹭一下,就太可惜了。”
“真麻烦。”黑衣男子很是不悦,但还是站起身来,转头对身后女子说了句“等我回来”,便向外走去。
来在停车场,黑衣男子不禁怒了,哪是自己车停的不对,而是旁边那辆越野车压了车位线。越野车已经亮灯,看样子正准备开走的样子。
那怎么行?就那样开,还不把自己的车刮了?想到这里,男子快步跑了过去,拦在越野车前。
越野车打开,一个戴鸭舌帽、黑墨镜的高个男子走下车来,质问道:“干什么?”
大晚上带墨镜,坐车里戴帽子,装什么*?看到对方,黑衣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便不客气的说:“你怎么停的车?你看车都压线了,停的歪歪扭扭的。”
“关你屁事。你是保安?”墨镜男回了一句。
“妈的,怎么不关我事?你的破车这么开出去,还不把我的车撞了?”黑衣男子一指大奔车。
墨镜男扫了大奔一眼:“那辆好车是你的?你姓刘?”
“老子姓王。”黑衣男子一脸鄙视,“这算什么好车?当然,比这辆破越野好多了。”
“你姓王啊,那就对了。”墨镜男猛的一伸手,抓住了黑衣男衣领。
黑衣男子顿觉气息不畅。
越野车后车门忽然打开,有两个精壮男子跳下汽车,一齐抓住了黑衣男子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有人抢劫,绑架了……”黑衣男人哑着嗓子嚷了起来。
“闭嘴。”墨镜男右手再次一紧。
黑衣男子顿时喊不出来,只有气管发出“滋滋”气流声。
两名保安快步跑了过来,其中一人用手中橡胶棒一指:“你们要干什么?”
墨镜男在身上一掏,一个小的硬皮本出现在手中:“执行公务。”
两名保安探着身子瞅了瞅,又对望一眼,转身就走。
“保密,不得泄露,否则后果自负。”墨镜男说道。
“诶。”两名保安收住脚步,回头答了一声。
墨镜男等三人推搡着黑衣男子,钻进了那辆越野车。
车门刚一关上,越野车便蹿了出去。
……
一间特殊的屋子里。
中间被铁栅栏隔开,一边光线较暗,坐着三个人,全部穿警服,两男一女;另一边有把特制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头顶垂下一个亮着的大功率聚光灯,灯影范围之外则是黑黢黢的。
黑衣男子脸色灰暗,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头发也已蓬乱,任由对方问着“姓名”、“性别”等问题,就是一言不发,紧闭双目。
这是一间审讯室。
穿警服高个男子说了话:“王耀光,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扛过去了?”
“说什么?你们这是非法拘禁。”黑衣男子忽然睁眼,恶吼吼的说。其实他本意不想说话,但炽热的灯泡烤着,而且心中既压抑又恐惧,这才借说话之机,相对大幅度的调整了身体姿势。
“笑话,警方若是没有证据,是不会随便找你问话的。”高个警察“嗤笑”一声。
“说的好听,跟绑架有什么区别?还把自己弄的跟个地下党似的。”黑衣男子反击着,然后忽然疑惑着道,“你是不是刚从许源县公安局来的那个副队长。”
“不错,好眼力,我就是高峰,看来戴帽子和眼镜就对了。”高个警察道。他正是刑警队副队长高峰。
“高队长,你们凭什么抓我?”黑衣男子质问着,“我可是守法公民,我要见我们公司法律顾问,请他来应对你们。”
高峰一笑:“我想贵公司法律顾问会找你的,只不过不是应对我们,而是要质问你。你懂的。”
“胡说,凭什么?”黑衣男子的声音发虚,分明是色厉内荏。
高峰没有顺着对方的话题,而是问道:“姓名。”
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王耀光。”
这一开口说话,黑衣男子也就老实回答了“性别”、“籍贯”、“住址”、“职业”等等问题。
高峰继续问:“工作职位。”
王耀光道:“*市昊方地产公司员工,现在是成康项目部办公室副主任,其实就是给项目经理开车。”
“说吧,项目经理曹阳是如何受伤的?”高峰提出了问题。
王耀光沉吟了一下,说道:“九月二十七日,我和曹经理从省城接了一辆新车,一开始曹经理开新车,后来我开……”
耐心的听对方讲完,高峰道:“王耀光,这些情况你已经说过,我们这里都有备案。不过,你前后几次说法,还是有所不同。”
“高警官,我又不是背课文,略有不同很正常啊。”王耀光回应着,“要是一字都不差的话,你觉得真实吗?”
高峰没有与对方咬文嚼字,而是又提出了问题:“王耀光,我问你,那些人是如何知道曹阳要走那条路。”
“我和曹经理行踪又不需要保密,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王耀光对答着。
“那凶手又是如何准确掌握了他到事发地点的时间?”高峰追问。
“既然他们能打听到我们的行踪,派人跟踪盯梢也不是不可能。”王耀光给出了答案。
“你刚才说,是你大呼小叫,也是你给工地打电话,才吓走了那帮凶手?”说话间,高峰眉毛挑了挑。
“是,是呀。”王耀光道,“我当时就是想着先吓住他们,减少他们对经理的殴打,要不是我那么咋呼,他们怎能住手并逃跑?说实话,如果不是他们跑了,加上我,也是白给。”
“你说的倒也似乎合情合理。”高峰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可我不明白,你明明坏了他们的好事,他们为什么就没报复呢?当时他们逃走时,跟你可只是咫尺之遥啊。”
“他们,他们着急逃走,哪还能顾得上我?”王耀光大声争辩。
高峰突然说:“二十七日晚上,九点四十七分、十点零九分,你和同一个号码有两次简短通话。曹阳被打,就是在这两个时间点之间,这是不是很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