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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鸣烟铧很快就后悔了。
  “不是亲兄弟。”豪华的厢房内,殷旬捏着下巴道,“我和他长得很像吗?”
  “确实不像。”殷旬那么让人喜欢,弥笙箫第一眼见了就不想接触,“那他为何叫你哥哥?”
  “当年他争夺君位输给了我,后来缠着与我结拜,认我做哥哥。”殷旬看向窗外的海棠,徐徐道,“当时年轻没有根基,我想着有西北这么个支柱也好,便答应了下来。”
  鸣烟铧道,“很难想象魔君之位是你自己去要的。”
  殷旬偏转身子,睨了烟铧一样,笑道,“我就不能有一腔热血抱负吗?”
  不等鸣烟铧回答,他自己先笑开了,“确实没有。”
  鸣烟铧:“……”看得出来。
  “但是这是规矩。”他食指轻巧窗柩,望着窗外的男子眉眼舒展,脸上带着天生一般的浅笑,无论何时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那双碧色的瞳孔倒映出天空的模样,他弯眸莞尔,“魔宫里的孩子,如果不能站到最后,是会死的。对于从小都生活在魔宫里的我来说,死是曾经一度最后的底线。”
  鸣烟铧走至他身旁,抓到了殷旬话里的不寻常处,“现在就不是底线了么?”
  殷旬看向她,似乎思忖了一会儿,随后才摇头笑道,“不是。”
  “寿命太长了,有时候也会觉得烦闷。虽然听起来很可笑,可是,我偶尔也会有去死一死的想法。”
  鸣烟铧垂眸,拍了拍殷旬的肩,“不必担心,与你来说,死一死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不仅是殷旬,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
  “战场上的多了,就容易死。我曾经也想过,我到底能活多久,我什么时候会死。后来就不再想了,不管战死还是老死,总有天要死的,既然结果已经确定,斤斤计较时间就没什么意义。”
  她看向殷旬,“你也早晚都会死的,不用太着急,很快就轮到你死了。”
  殷旬微愣,随即笑了出声,“神君,您真是太不会说话了。”
  “嗯?”
  ……
  天界北境
  “怎么了?”秦易文转头看见了落在卫黎手上的一点星光,“烟铧出事了?”
  卫黎闭目,读完了里面的内容后摇了摇头,“她问我近况如何,若是有需要就唤她回来。”
  秦易文感慨道,“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你一有事她立刻知道了。”
  他看了眼厚厚雪地上的累累尸骨,“虽然这次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北域随时有可能发起第二次暴动,如何?要叫她回来么。”
  卫黎挥剑,将凝光上的血水甩落后收入剑鞘。他下巴微抬,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战场,“不用。”
  “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暴动,可是将烟铧召过来,也算是多个保障。”秦易文好奇道,“她最近很忙吗?”虽然他根本想象不出鸣烟铧有什么可忙的。
  “她似乎交到了新的朋友,这些日子跑下去玩了。”卫黎最后用神识扫过一边战场,确定没有遗留后,转身道,“她不喜欢这些事情,难得愿意出去玩玩,就让她去吧。不过是些杂碎,我来收拾就足够了。”
  北境的雪风呼啸而过,扯卷起了男人背后的马尾长辫,和鸣烟铧一模一样的马尾。
  秦易文远远地看着,那个背景和女子的重叠,几乎没有差别。
  他笑着叹气,“有同胞就是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剧情你们都看得出来,那还要我干嘛呀是不是。
  ☆、第八十二章
  鸣烟铧住在领宫的第一天, 收到了弥笙箫的亲笔信, 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他对鸣烟铧的崇拜敬仰以及渴望能受到她的指点。
  鸣烟铧看了两眼, 放到了桌上。
  殷旬捡起来粗略地扫视了一遍,“今天就辞行吧。”
  “无妨。”鸣烟铧擦着刀头也不抬, “以前也收到过不少。”
  “神君都会应战么?”
  “看情况。有喜欢的就会。不过一般都是由卫黎来筛选这些信件的。”鸣烟铧将惊蛰搁至一旁,从殷旬手里接过那封信,坐到桌子后面提笔。
  殷旬上前,“这是做什么?”
  “回信。”
  只见女子执笔,在纸上写上四个刚劲有力的大字——
  抱歉没空。
  殷旬噗嗤笑了出来,“你若不想去,不理会便是,何必写这个。”
  鸣烟铧却十分认真地将信叠好、幻成纸鹤向外飞去。
  “小时候我也给不少前辈写过, 有些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会愿意指点我一二,更多的还是没有回应。”毕竟绝大多数的神仙是不屑于和一个还没剑高的小女娃比试的。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慕良神君的回信。虽然是被拒绝了, 但能感觉到他是认真看过我的信的。”
  殷旬微讶, “那个慕良神君?”
  “嗯, 虽然我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看, 回信的也是他妻子兰仙子。但是那时起我就决定以后也要给别人回信。”
  东陵宫鸣烟铧的宫殿里,最多的不是书,而是被她整理起来的一箱箱的信件。
  凌悦玥见过一次, 在里面发现了不少如今一方大能的亲笔信,她拍着烟铧的肩膀满眼放光,“这么多大能小时候的亲笔信, 我们拍卖出去,绝对能赚一大笔!”
  可惜这个非常好的创意被鸣烟铧否决了,还把凌悦玥赶了出去。
  殷旬笑道,“我从前只道卫黎神君处事周到,如今一看,你们果真是同根同生。和烟铧比起来,实在是自行惭愧。”
  “不过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让神君前去赴战?”
  这个问题鸣烟铧没有具体想过,这么多年该打的都打过了,她也是好久没有和陌生人打架了。
  “这几百年,似乎就是和卫黎、南宫逸。”但是这两人不像鸣烟铧,都是要职加身,天天忙着公务,也很少有空和她比试。
  “鸣领主呢?”
  “师父不喜欢打斗,就连帝君都鲜少能请动他。”鸣烟铧摇头,“我们一般也不会去打扰师父的。”
  她非常诚实地对着殷旬道,“我很想看看你和师父打一场。”
  “那就会变成五千年之前的样子。”如果能让鸣阡鹤对他出手,恐怕是天界魔界的战况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是的,所以很可惜。”
  见此,殷旬笑着睨她,“烟铧就那么想看我动武的样子么?”
  “嗯,很想。”鸣烟铧点头,她一直测不出殷旬的深。浅,男人身上仿佛隔了一层灰雾,让她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地觉出他很强,“你想和我比试一场吗?”
  “可我并不想同烟铧刀剑相向。”殷旬转身,抚上桌上的惊蛰,漆黑冰冷的刀鞘上刻着龙纹,哪怕是殷旬,在触碰的时候也有一瞬间的如芒在背。
  “只是比试而已。”鸣烟铧看见惊蛰,又想起之前答应帮殷旬去天界寻兵器的诺言来,这次回去,要去藏宝阁好好看看,不能再拖了。
  “日后有机会的话。”殷旬将惊蛰递给鸣烟铧,笑道,“现在这里可不是好时机。”
  的确,在弥笙箫的地盘上他们不方便动武,鸣烟铧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她接过惊蛰,漆黑的长刀化作一道光融入了神识。
  她颔首应答,“好吧。”
  夜色渐深,殷旬回了自己的房间,约定了明早游园赏景。这样一来,偌大的宫殿就剩下了鸣烟铧一人。
  正转身打算上床入定,忽闻有人扣门。她转身将门打开,见深秋的寒夜下,有一侍女站在自己门口。
  娇媚的侍女身着着金红色裹胸,下。身是同种样式的侧开叉长裙。金黄蜷曲的头发披在身后。女子抬头,露出一张美丽至极的脸颊,脸上浮出绯红,“神、神君……”
  鸣烟铧站在门口,居高临下道,“有事?”
  “领主让妾身来服侍您。”她似乎有些羞怯,不住地往里望,“妾身能进去吗?”
  鸣烟铧面无表情地关门,“不能。”
  门将将关上,门板就倏地从外面被人破开。张扬带笑的男声响起,“不让我进去,神君是觉得我不够美么?”
  鸣烟铧双眸微眯,眸中划过了丝不耐和无奈。
  恢复了原身的男人扛着一把巨大的重剑,他抬起下巴,上挑的嘴角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犬牙。
  “碍事的终于走了,神君,现在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那双猩红的眼睛紧紧地粘在女子身上,其间的痴狂,让人为之寒颤。
  但鸣烟铧显然不是寒颤的那个,换做任何一个上神,都不会允许区区魔族对自己多次挑衅。这不仅是一个上神的尊严,更是天界子民刻在骨子里对魔族的厌恶。
  “我不可能在你的领宫里对你出手。”鸣烟铧颔首,“这是在挑起两界的纷争,帝君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
  弥笙箫轻啧了一声,“我很早就想说,帝君一无才无德的老东西,有什么资格让神君对他屈膝?若是神君愿意,魔界之内,您看上哪块属地我都能帮您抢过来。”
  “我不愿意。”鸣烟铧道。
  管理属地这么麻烦的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干。更重要的是,她若是想抢,才不需要弥笙箫帮自己。
  “为什么!”弥笙箫惊道,“难道神君就甘心屈居他人之下么?您与魔君交好,若是来魔界称霸一方岂不逍遥自在?”
  “你说的很有道理。”鸣烟铧点点头,“但我不愿意。”
  弥笙箫红色的瞳孔渐渐拉长,变得犹如野兽的竖瞳,他将重剑抵至地面,剑尖入地,立刻戳碎了表层,男人低声笑道,“神君真是好伤人心,既如此,我也不留情面了。”
  带着火星的巨剑倏地朝鸣烟铧砍来,女子身形微闪,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避开了剑锋。
  她眉头微皱,这样慕强的对手最是难缠。
  输了,便是死;赢了又会被更猛烈的死缠烂打。
  弥笙箫进来的时候施了结界,阻隔了房内的响动,因此殷旬也自然不会赶来。偏偏她还不能直接杀了弥笙箫,否则就算直接向魔界宣战了。
  鸣烟铧本来只是想见识见识传说中西北宴席上的勇者擂台,没想到居然会这般麻烦。
  以前她也和卫黎去过各大领主的宫殿,怎么就没有过这么麻烦的事情。
  鸣烟铧一边躲避不断朝自己袭来的重剑,一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叹气,殷旬为什么会有这么难缠的弟弟。
  重剑通体黑红,不仅重量惊人,就连温度也高的可怕。隔着空气鸣烟铧也能感受到上面的炽热,如果是修为低一些的对手,恐怕不需要击中,只是靠近就会被烫成灰碳。
  原来如此……
  鸣烟铧垂眸,她道为何弥笙箫揪住了她不放,原来是修习的方向相同。
  就纯度来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火系好剑。